青衣素裙曆艱辛,千裏尋得親人歸;
世事總是難意料,大漠黃沙哪有情。
竹夢兒行俠仗義剿滅了馬賊,她的俠義之舉得到了鳳翔府百姓的稱頌,為表感激之情送與了她們兩姐妹一人一匹馬兒。在告別了鳳翔府後,竹夢兒帶著妹妹踏上了西行之路,兩姐妹心情如沐春風,一路上是道不盡的話語,妹妹問姐姐什麼,姐姐就如問回答妹妹,此時的竹兒已經像是換了一個人,她不但認同了這個陌生的姐姐,言語中她也發現姐姐她為人和藹,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是個冷血殺手,可是世事總是難意料,隨後發生的一件事情,又使得這處事未深的竹兒對姐姐產生了畏懼的心態。
行了數十日後,她們已經快過了西夏地境,放眼看去可見那天山巍峨的主峰露出了頭,疲憊的兩姐妹好似感到了家的溫暖,猛一鞭馬向著天山奔去,可在傍晚來臨時戈壁上的黃沙又被大風刮起,顆顆沙粒隨大風襲來打在臉上疼痛難忍,竹兒實在受不了了,跳下馬背。
竹兒大聲喊道:“姐姐,我們尋個避風的地方吧!”
竹夢兒聞聽妹妹的呼喚,拉住馬頭也跳下馬來,牽住她的馬匹讓她避在自己的身後,向著不遠處的一座荒廢古堡尋去。這是一座古時士兵屯邊的堡壘,現在看上去已經風化滄桑,竹夢兒率先行了進去,竹兒膽小地躲在了她的身後。
姐妹兩影約可見這古堡分上下三層,呈塔狀而建,走了一會忽然‘咕咚’一聲響起,竹兒踩到了一樣東西,腳步一歪摔在了地上,猛地撲在了一個東西上,古堡裏無門窗進去後黑兮兮地,她隱約感覺到這個東西好像有四肢,且硬板板的,用手一探身下東西的前部好似圓圓的,上麵還有三個大大的洞子,竹兒支撐著身體被想起身,可不知道被這東西掛住了衣角。
竹兒再次喚道:“姐姐,我被東西掛住了!”
竹夢兒聽到退了回來,取出火引子吹然,在那零星的火光下她持著火引子蹲下身去為妹妹解開掛著她衣服的東西。
‘啊呀!’妹妹一聲大叫,竹夢兒自己也嚇了一跳,微弱的火光下隻見妹妹撲在了一具幹癟的屍體上,這屍體已經被風幹了,可是它那猙獰的麵孔可見當時死的時候非常痛苦,而掛住竹兒衣角的就是那幹屍的手臂。
竹兒慌了,她大叫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從地上掙紮起來,竹夢兒大聲喚著她的名字,本想叫她不要亂動,哪知掙紮起來的妹妹一股腦地向著古堡外衝去,可是那幹屍的手臂還掛在她的衣角上,她猛地一跑那幹屍就被拖動了起來,誰料這幹屍身上還係著一根繩子,一拉扯繩子一緊,猛然間恐怖的景象出現了,古堡牆壁上數具站立著的幹屍向著她們倒了過來,竹夢兒倒是身手靈活,她本能地一躍避開了幹屍,可竹兒就慘了,被倒下的一具具幹屍壓住了。
外麵的大風呼呼地吹著,古堡裏竹兒恐懼的叫聲同時此起彼伏,好似鬼哭狼嚎一般。竹兒伸開雙手推搡著這些幹屍,竹夢兒也急了忙幫她將幹屍從她身上搬下來,可是驚恐中的妹妹亂撲騰著,竹夢兒無奈一指點在她的靈穴上,將她點暈後才把一具具幹屍從她身上搬了下來。就在這時,竹夢兒忽然聽見外麵馬嘶聲響起,不多時可從風裏分辨出有人大聲說話的聲音,這些人正往古堡這邊行來。
竹夢兒立即抱起妹妹,本想沿著木質樓道上到古堡上麵,可是一腳踩上去那樓階‘轟隆’一聲就斷了一半,再聽那些人的聲音越來越近了,竹夢兒抬頭看了看古堡二層和地麵的距離,單手抱緊妹妹的身體,猛地一踏玉足,一躍而起落在了另一半樓階上,就在樓階落下時再次輕輕一躍順利地落在了古堡的二層上,她輕輕踏著二層樓板,將妹妹放在了二層堅實的一角,低頭看去時那些人剛剛行了進來。
竹夢兒仔細一看,這些人共有五人,全部蒙著麵紗,其中兩人最後進來,他們一前一後抬著一名男子的屍體猛地扔在了地上,突然一人點亮了火把,分別又將古堡四周的油燈點亮,即時古堡內亮了起來,這時竹夢兒可以清晰地見到,古堡下麵四周的牆壁上全屍幹屍。再看那五人,雖然蒙著麵紗,但從服飾上來看,一眼就能看出是西夏一品堂的殺手,這五人且對古堡環境很是了解。
以此同時,下麵其中一名殺手嚷道:“大人,這裏好像有人來過!”
眾殺手一聽此話,立即抽刀拔劍警覺起來,抬起頭來張望著古堡四周,竹夢兒爬在地板上不作聲響,她從地板的縫隙中看到一名身材嬌小的殺手抬著頭正在觀察古堡二層,他雖然蒙著麵紗,但薄薄的麵紗下竹夢兒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一名女子,一名西夏女子,一名年齡和自己相仿冷酷的女殺手。
她雙手各拿一把短柄三叉刺,那冷酷的眼神顯現出一名西夏一品堂殺手的殘忍,觀察了一會兒後她將三叉刺在掌中一個回旋後,別進了腰間。
吩咐道:“不必大驚小怪,可能是西域商人進來避過風沙,但早被嚇跑了!”
竹夢兒一聽她的答話,可知這名女子還是他們的頭領。就在殺手們放鬆警惕後,這名女子取出一張地圖鋪平後放在地上,其餘殺手們也圍攏了過來,女子指著地圖說道:“這裏就是靈鷲宮,按本堂將軍之計我們要尋到虛竹的夫人,或是綁架到蘭劍和他的小女兒後前往西夏,隻要有她們一人在手,還怕虛竹不就範!”
竹夢兒聞之,原來一品堂是想設計在偽武林大會時逼自己的父親就範,故這次派出殺手是要前往靈鷲宮綁架母親、蘭姑姑和妹妹的。
正在竹夢兒思緒怎樣處理他們的時候,這名女子再次發話道:“眾武士,我們料理了靈鷲宮後立即準備動身前往潭州,將軍信鴿傳書有新吩咐,說是大理延慶太子已經悄悄前往了潭州,要破壞神醫大會,吩咐我們同丁春秋一起拿了延慶太子,綁至我西夏。”
(注:這裏說的將軍乃是西夏一品堂之主‘郝連鐵樹’。)
就在這時,一名刺客好像發現了一樣東西,他舉起手來示意女子不要說話,徑直朝著那東西走去,他彎下身從幹屍身下將那東西取了出來,眾刺客一看立即又驚覺了起來,這東西不是別的,正式竹兒的繡花鞋。
女子接過繡花鞋看了又看,隨即將手伸進了鞋子裏,她一探後驚呼道:“這裏有人!”
原來是這樣的,沙漠白日炎熱的天氣,竹夢兒和妹妹雖然騎馬行進,可是那烈日還是讓她們汗流浹背了,別說悶在鞋子裏的雙足,那肯定也是被汗漬侵濕了,刺客一看是雙女鞋,而且質麵還很新,不像是早早落在古堡裏的,再一探鞋內墊子還是濕的,不難猜出這人還在古堡裏。
眾刺客隨即將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古堡上層,竹夢兒也知道殺戮又要開始了,靜靜地撲在地板上,悄悄運功於丹田內,準備一擊必殺。而女子吩咐一名刺客取出鷹勾爪,這名刺客一甩將勾子穩穩地扣在了二層樓板上,他輕輕試了試繩子,隨即一躍一爬向古堡二樓攀爬上來。
竹夢兒拿準時機,隻見那刺客剛剛將頭伸了出來,她猛地彈起青衣一擺,一股內氣直擊刺客額頭,這名刺客叫也沒叫出聲‘噗通’一聲摔落了下去。
女刺客以及另外三名刺客一驚,再看已經被殺死的刺客,隻見他額頭上一個窟窿,鮮血正渤渤地向外湧出,一看就知道遇到了武林高手,女刺客率先就要奪門而逃,哪知竹夢兒從古堡二層一躍而下,擋在了古堡的入口處,女刺客見被擋住了去路,看了竹夢兒一眼舉起三叉刺就向著她刺來。
女子左右手各持三叉刺猛力迅速地刺向竹夢兒胸口,竹夢兒一閃一避本想饒她性命,可這女子不依不饒,步步猛逼、招招刺她要害。竹夢兒再看另外三名刺客殺來,故高高躍起,空中一個回身擊出一陽指氣,正中女刺客後心,‘噗通’一聲女刺客摔倒在了古堡門口。
落下時,一名刺客一刀砍來,竹夢兒迅速起腳一踢,將他的刀踢飛,俯身左手持劍一刺,即刻從前至後刺客被殺了一個對穿,竹夢兒抽劍而出,旋轉一圈後左手持劍指天,右手二指指地,雙腳交叉而蹲,一副玉女嘯天之勢。
剩下兩名刺客見無生之望,嘶叫著殺了上來,衝在前的刺客也是持劍,一劍狠狠地向著她的胸口刺來,竹夢兒隨即將指向天的青鋼寶劍向胸前一揮,‘當’地一聲響過,刺客的劍被削為兩截。竹夢兒借勢一起回劍正刺,還未反應過來的持劍刺客胸口頓時血流如注,倒地斃命。最後一名刺客嚇得止住了腳步,掏出兩枚梅花鏢就投了出去,轉身就往古堡門外逃,竹夢兒見梅花鏢平行飛來,持起青鋼寶劍雙手一推,梅花鏢不偏不倚‘當當’兩下打在劍身上落了地。
惹了青衣女俠,怎能讓你輕易逃命,自小深受段延慶教導的竹夢兒,數十年中隻要出手打鬥後,就不會留下活口,她見這名刺客已經衝出古堡,故將青鋼寶劍平在左手中,右手運功於掌,猛地一擊劍把,寶劍便筆直地飛了出去,古堡外即時傳來一聲呻吟,那刺客背脊上插著青鋼寶劍撲麵死去。
竹夢兒走了出來,輕輕一拔就將寶劍從刺客背上拔了出來,蹲下身撕下刺客的衣服一角將寶劍上的血漬擦盡,拖起屍體的一腳跨進了古堡。
外麵的大風還在無情的吹著,而古堡裏又多了五具屍體,竹夢兒正在搜著他們的屍身,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一些知情的線索,想知道一品堂的整個陰謀。就在這時,她不知道樓上的妹妹正在舒醒過來,竹兒感覺頭暈暈的,又感覺全身酥麻無力,本想起身但不能辦到,又見自己一個人躺在角落裏,不見姐姐的身影,剛要喊叫忽聽下麵有動彈的聲響,故爬在地板上,用手當足向著亮光處爬去。
誰料那女刺客還有一口氣尚存,在竹夢兒搜她身子時,猛地醒了過來,但也是氣若遊絲了,竹夢兒將她扶起靠在牆壁上,問道:“你告訴我一品堂到底在行什麼陰謀,我便救你性命。”
可女刺客聽問,‘嘿嘿’地笑了笑,竹夢兒蹲在她身旁,沒想到女刺客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就劃她脖頸,竹夢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向後一折,這匕首便刺進了女刺客的胸口,這一切卻被剛剛爬到樓口的妹妹看得清清楚楚,加上之前的驚嚇,這小姑娘忽然覺得姐姐凶狠手辣,難不成這裏的人都是姐姐殺的,全部藏在了這裏變成了幹屍,今天帶自己來這古堡中,是不是也要謀殺自己!
竹夢兒聽見上麵響動,站起身回頭看去,隻見竹兒驚恐地看著自己,她本想解釋卻嚇得竹兒縮了回去,她一躍猛地躍上了古堡的二層,那竹兒見她就要起身逃避,可是酸麻的雙腿,才站起身來就跪了下去,腐壞的樓板被她重重一壓,‘嘩啦’一聲坍塌了,竹兒也瞬間跌落了下去,竹夢兒急忙躍下去查看,妹妹已經昏迷不醒了。
一夜過去天也明,風沙早就停息了,竹夢兒喚著妹妹的名字,可是怎麼也喚不醒,一急之下砍了些枯木樹枝,又用古堡中的樓板和死屍身上的腰帶衣服等物捆綁成了一個架子,再用自帶的唯一一根馬繩將架子兩角拴好係在馬鞍後,抱起妹妹的身體放了上去,慢慢驅著兩匹馬兒向著靈鷲宮相反的方向離開了古堡。
竹兒神智恍恍惚惚,隻感烈火一般在自己的臉上和身上燃燒,她想睜開雙眼,可是眼皮卻仿佛如千斤重石,睜也睜不開,而身體更是不由自己,就如被抽了筋一樣虛脫無力,姐姐的身影在她的夢境裏時影時現,一下夢見姐姐凶相畢露,手持長劍刺死某人;一下夢見姐姐騎在馬上和藹可親的看著自己,她微笑著說著些自己聽不清的話語。
猛然間,臉上清涼了許多,那烈火一般的燃燒忽然消失了,竹兒睜開了眼睛,隱隱約約看見姐姐竹夢兒跪在自己的身旁,用濕毛巾沾水為自己淨麵。這時,竹兒隻感覺空氣清新,側眼一看身旁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渤渤流過,自己就躺在小溪的旁邊,意識也開始清楚了許多,‘嘩嘩’地水聲流淌著,再看姐姐微笑的看著自己,她知道了自己還活著。
竹夢兒見她醒來,便取下腰間的葫蘆,湊到妹妹的嘴邊,說道:“妹妹,你昏迷快一天了,喝點水吧!”
竹兒疑惑地看著姐姐,她不知道這個失蹤了數十年的姐姐到底是個什麼人?是和藹可親的她還是凶狠手辣的她!自己雖然年幼,但是對江湖中的事事非非,恩恩怨怨還是略知一二的,懂得一點點江湖中的事。她想過爹爹和母親尋思姐姐數十載,那肯定是思女心切,難說會有仇家派個假的姐姐來相認,這麼多年裏,姐姐的長相定會改變,此人說不定並不是自己真正的姐姐。
竹兒想了許多,起身湊到小溪旁對著水裏的自己看了又看,她發現她們兩人雖然長相有點相似,但仔細一看卻發現這個‘姐姐’是單眼皮子,自己是雙眼皮子。如是同一母親所生,那她怎麼會是單眼皮子呢?
竹兒正在想時,竹夢兒又再次喚道:“妹妹,你沒事吧!喝點水解解渴。”
竹兒清醒過來,為隱瞞自己的懷疑,她接過了‘姐姐’的葫蘆,‘咕咚、咕咚’地將葫蘆裏的水喝了一大半後遞還給了她,並道了謝意。
而她繼續想到,要真是姐姐是假冒的,為什麼她不殺我呢?難道她想借著以我的親情接近爹爹和母親不成,因為我對她很是生疏,並對她持有偏見,不行我得試探、試探她才行,要不就冒然帶她去了靈鷲宮,且不是讓她知道了進入靈鷲宮的路線。
竹兒想過後,剛要開口提出不回靈鷲宮時,哪知‘姐姐’先說道:“妹妹,好點了嗎?我們還是快點動身前往靈鷲宮,先將你交給父母親照顧,我要及時趕往潭州救我義父。”
此話竹兒一聽,使得她更加懷疑這個姐姐了,為什麼送自己回來了,就要馬上走呢,先前在鳳翔時不是說好以後就一家人好好生活嗎?難不成這個姐姐真是奸人派來打探靈鷲宮的奸細!
竹兒問道:“姐姐先前不是說不走了嗎?”
竹夢兒不知道此時的妹妹又在懷疑自己了,還是如實答道:“妹妹不知,你昏迷時進來的那些人是一品堂的殺手,他們本想前往靈鷲宮綁架母親、蘭姑姑和你,將你們做為人質以便要挾父親就範,可惜碰巧被我們遇到了,識破了他們的計劃。”
竹兒聽罷,心想我昏迷了還不是被你一指點暈的,他們說些什麼話我也不知道,唯見一女的還活著,卻見你一刀將她刺死,說不定這些人是父親找來尋我的,而你卻殺人滅口了。
竹夢兒見她還在發呆,以為她還在神誌不清,又說道:“妹妹,如果你還是沒有力氣騎馬行路,姐姐還是用架子拉著你,你躺在上麵便是,我們得把這消息盡快告訴爹爹和母親他們,叫他們防範一下。”
竹兒聞聽,一骨碌站了起來,她伸出右手又將竹夢兒拉了起來,開心地說道:“姐姐,我不回去,你帶我去潭州吧!”
見竹夢兒一副疑惑、憂慮的樣子,竹兒接著說道:“姐姐你放心,通知靈鷲宮一事,交給妹妹我來辦吧!”
說罷,跑到一地勢高處,從身上取出一隻短小的靈笛,麵向天山那邊吹響了,片刻後一隻白鴿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了她的胳膊上。竹兒隨即從白鴿的腳上取下一個小袋子,拿出一張薄薄的木頭片子,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輕輕地在上麵刻寫下了幾個字後放進了袋子裏,又將袋子係在白鴿的腳上,抱起白鴿猛地拋放向了日空,白鴿在她的頭頂盤旋了一圈後,向著天山方向飛了回去。
竹夢兒看在眼裏,相信自己的妹妹定會將情況準確地送到靈鷲宮的,她猛地跨上馬背,回頭喊道:“妹妹,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