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51章:紅塵女俠

紅塵孤劍一枝花,風雪數載曆江湖;

無門無派好女俠,青衣長發行天涯。

話說竹夢兒離開了大理,北上尋找自己的妹妹竹兒,她的心情急切又後怕,她怕竹兒又像自己一樣遇到丁春秋那樣的歹人,弄得命運坎坷不平,她用力鞭馬疾馳,日行百裏、夜晚沿路而居,靠在馬兒腹部就靜靜睡去。而每日黎明前夕即時醒來,找到小溪或是河流將臉麵洗淨繼續趕路,餓則掏出幹糧食用,一口泉水一口幹糧。

不出一月時間,竹夢兒相繼過了瀘州、過了成都府、又渡過了黃河,來到了秦州地境,這裏屬於甘陝之地,大風一起便將沙化的土質掀起,鋪天蓋地弄得整個鳳翔府灰蒙蒙的,為避沙塵竹夢兒無奈隻有下馬避進一家茶館等待風塵過去,可是一等就是一日,直至太陽西落沙塵風暴才漸漸虛弱。

這時,一名尖嘴猴腮、脖纏圍巾的中年男人付了茶錢,率先行出了茶館,茶保接過茶錢掂量了一下,小聲罵了一句很難聽的話,但竹夢兒聽得很是清晰,茶保罵他該死的馬賊,沒媽養的貨。竹夢兒再一看那廝喝的茶水片刻清楚了,那人要了茶保一壺好茶,但卻隻置下了一文錢。

竹夢兒正想問茶保為什麼不叫住那人時,忽然外麵馬嘶聲響起,立即掀開布簾行出茶館查看,猛然發現自己拴在茶館房簷下的馬兒不見了,循聲一看隻見那廝騎著自己的馬兒狂奔,竹夢兒本想追他,卻又被追出茶館的茶保拉住了,因為她也沒付茶錢,沒辦法隻有趕緊付了茶錢,但轉身再追時那廝已經消失在了鳳翔府的街道中。

沒有馬兒怎麼辦?可要到靈鷲宮還有千裏地,買一匹馬兒自己的銀子又不夠,竹夢兒隻有取下自己的青鋼寶劍來和茶保交換馬匹,茶保接過她的寶劍看了看,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答應交換。

竹夢兒一急,問道:“茶保,那你告訴我他們是什麼人?我去找他們要馬。”

茶保和茶客一聽,立即表現出驚恐之色,茶保又再次抬起頭來看了看竹夢兒,說道:“姑娘,看你長得也是清清秀秀的,最好不要去了,那去了也是白搭一個人。”

茶保說完,眾茶客聽了‘哈哈哈’大笑起來,都轉頭看著竹夢兒。就在此時,一直不說話低著頭抹桌子的老婦走了過來,她拉了拉竹夢兒的衣袖,對著竹夢兒說道:“姑娘,我知道他們在哪裏。”

竹夢兒聽了剛要問,茶保打斷他們的說話,再次欠道:“楊婆子,你家那女兒已經被搶去快兩年了,活著不活著還是個問題,上次你報官府叫他們去救你的女兒,可是你看看就連官家都拿他們沒辦法,你還是不要蠱惑人家姑娘去了。”

竹夢兒聞之知道了這些人並非常人,看來是鳳翔府一帶的地痞賊寇之流,這裏的百姓都怕他們。竹夢兒想了想將老婦拉到一旁,繼續詢問她關於這些人的事,又詢問她女兒的情況,長何模樣,叫什麼名字,並且叫老婦相信她,如是老婦女兒還尚在人間,答應一定會將她的女兒救回來。

老婦也是想了想猶豫再三,但還是思女心重,告訴了竹夢兒她的女兒小名喚作‘紫兒’,十八歲被馬賊搶去,現年已經快二十歲。頓了頓後又開口告訴竹夢兒道:“那些人是這一帶的馬賊,人數百餘十人,而這些人都是殘兵流寇聚集在一起的,有漢、有契丹。他們經常出沒於渭水和本府東段之間,但具體藏身在哪裏,就連官府也不知道,因為出了鳳翔府再向北行一百裏就是茫茫大漠了。”

竹夢兒聽罷,謝了老婦後,立即提著青鋼寶劍掀開布簾行出了茶館,老婦追了出來看著向東而去的竹夢兒,大聲叮囑道:“姑娘你要小心啊!”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竹夢兒一夜的埋伏,翌日午時突然有一行人自鳳翔府方向向著渭水而來,看似有五六十人的樣子,走近一看為首的是一名身著黑布衣的粗壯漢子,年齡大約三十來歲,頭發零零散散的打落著,麵相凶神惡煞一般,手提一把樸刀。他們各騎一馬一字排開,緊跟在這樸刀男子身後的就是昨天茶館盜她馬兒的賊寇,一眼就能認出他那特殊的摸樣。

竹夢兒耐住了性子,看著他們來到渭水邊讓馬兒飲水,又將一袋一袋的牛皮水囊掛於馬背兩側。她現在不能動手,因為她答應了楊老婦救回她的女兒,隻有悄悄跟隨著這幫馬賊前往他們的巢穴,至少也能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些什麼壞事,楊老婦的女兒到底還活著否。

半晚時分,竹夢兒一路跟隨著馬賊來到了他們的巢穴,這裏離渭水和鳳翔府很近,距離不出百裏,官府為什麼尋找不到他們呢?原來是這群馬賊藏身於一坐古墓下。而這古墓沒有明顯的隆起,隻有一個碩大的長方碑聳立著,但上麵的字跡已經被人抹去,碑後有一顆早已枯死的萬年柳樹,在夕陽的照射下,樹影顯得張牙舞爪,給人一種陰森恐懼的感覺。

這時,那拿著樸刀的壯漢跳下馬來,徑直走到枯死的柳樹下,他彎下腰身,用手扣進沙子裏,重重地一拉,一張超大的席子片刻被掀了起來,竹夢兒躲在一沙丘後清晰的看到,原來這是一條寬敞的墓道。

不多時所有的馬賊進了墓道,竹夢兒從沙丘後行了出來,她觀察了下四周,可見隻有這一出口,逐輕輕掀起席子的一角鑽了進去,待席子放下後墓道裏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她取出火引子用力吹然,在微暗的火光下沿著墓道向前行進。

這條墓道看似筆直,但竹夢兒感覺轉了兩個彎,她繼續向墓道深處摸索著。突然,一堵牆後傳出了馬賊的聲音,竹夢兒仔細一看前麵轉彎處一絲微弱的燭光映了出來,呼呼然地火影子跳動著,就像鬼影一般時影時現。她立即吹滅了手中的火引子,貼著墓道循著燭光慢慢靠近,待走到墓道口她伸出頭來一瞟,原來是間小墓室,有兩名馬賊守在這裏,他們坐在微弱的燭火下,正在把玩著手中的器物。

說時遲那時快,竹夢兒一不做二不休,迅速閃進了墓室,兩名馬賊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見到了鬼魂,還沒等他們看清竹夢兒的臉麵時,就被一劍劃破了喉頸,叫也沒叫出聲來兩馬賊就斃了命。

殺了兩馬賊後,竹夢兒觀察著這間小墓室,可怎麼也找不到進入主墓室的入口,難道這些馬賊會遁地之術不成。不可能,竹夢兒心思很清楚,那玄幻之術頂多是用來騙人的,自己故然不相信,逐貼著墓室牆壁用手摸索著,並用劍把輕輕敲擊著牆壁。

在敲擊了一周後,竹夢兒忽然發現向西的一麵牆的回音與其它牆麵的回音截然不同,她又蹲下身子查看地麵,發現有人的足印和馬兒的蹄子印跡,可見這些馬賊就是從這裏進入主墓室的。

竹夢兒確定好了入口,用肩頭抵住墓室牆壁,用力試探著向裏推動,哪知這麵牆壁隻閃動了一下,沒想到它實在厚重,無奈竹夢兒隻有退身一步,運功於丹田再次用身體頂向牆壁。慢慢地‘轟隆’聲響起,牆壁向裏逐漸開啟,一道亮光射了過來,竹夢兒抬眼一看,頓時忽地一驚,立即抽出劍來指向眾馬賊,沒想到過了這堵牆盡會是馬賊們的聚義大堂。而馬賊們見有外人進來也是個驚恐萬狀,本以為是官軍來了,哪知進來的隻是一名青衣女子,在她身後再也沒有出現半個人影。

竹夢兒仔細一看,這廳堂其實是主墓室,呈四方型,漏鬥狀而建,正中四根立柱穩穩支撐主墓室頂部,自己推開墓室門後,站在了墓道的階梯上。而主墓室四周又有側墓道,直通其他陪葬墓室,那黑衣漢子就坐在主墓室正中的椅子上呆呆地看著自己。可能是因為竹夢兒的突然闖入,驚得眾馬賊一時目瞪口呆,一下子整個主墓室裏靜得連自己呼吸的聲音都能聽清。

而竹夢兒也能同時聽見兩名婦女的哭聲,以及馬兒踏蹄子的聲音,這些聲響分別從陪葬墓室裏傳出。

突然,眾馬賊緩過神來,立即抽刀拔劍亦要攻擊竹夢兒,那黑衣漢子叫道:“這小女子長得眉清,目秀,給我抓活的。”

竹夢兒站在墓道樓階上,看著眾馬賊衝了上來,故使出一陽指攻擊馬賊,那一道道內氣形成劍氣從她的劍尖而出,五步之距射殺衝在前的馬賊。即刻之間,數名馬賊斃命倒在階梯上滾了下去,其餘馬賊見狀嚇得不敢近身,這一招就是竹夢兒通過一陽指自創出來的‘一陽劍法’。這劍法通過一陽指的內功而行,運功於指間又將內氣推於劍身,用強勁的內功使劍,再擊出一陽指的內氣,給他人造成殺傷。

這劍法招式看似像‘玉女劍法’可是竹夢兒是左手持劍,右手二指運功,又將二指功力推於左肩穴道,左手持劍而攻,這樣近可以劍攻,遠可以劍氣殺傷,但竹夢兒並非是左撇子。

黑衣男子見自己的手下,嚇得不敢近她的身,立即提起自己的樸刀,氣急敗壞地推開眾賊人,大叫著殺了上來,哪知竹夢兒將劍向身後一豎,單足一踏階梯,如似輕燕一般飛身躍了起來,眾馬賊隻見她高高越過了他們的頭頂,隻有張大了嘴看著。

竹夢兒這一躍直接落在了主墓室的立柱上,眾馬賊正要從樓階上反衝下來時,她又輕輕一跳穩穩落在了側墓道入口處,她聽得很清楚,這一墓道裏關著馬匹和婦女。

當竹夢兒衝進這一陪葬墓道時,發現墓道內又分左右四室,大的三間馬賊用來關馬匹,另外一間關著兩名少女,其中一名看似楊婆子的女兒。事不宜遲竹夢兒一劍砍下,將馬賊們自製的木欄砍斷,放出了這名少女,可是卻還有一名少女站在那裏盈盈哭泣,不願意出來,竹夢兒一急之下走了進去,一把將她拉轉了過來,不料卻驚得她倒退了三步,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親妹妹竹兒。

原來是竹兒私自出了靈鷲宮,一路花著藏下的銀子於竹夢兒頭一天來到了鳳翔府,哪知到了這裏後剩餘的銀子在客棧被盜,而盜她銀子的人正是那尖嘴猴腮的馬賊,這人經常來到鳳翔府踩點,當地百姓對他很熟悉,知道他是馬賊所以無人敢聲稱。

而被盜了銀子的竹兒被店小二和老板攆出了客棧,無奈流落在鳳翔府街頭,這馬賊行了一遍回來,又見她是孤零零的一個小姑娘,逐起了拐人的歹念,出計說帶她回家卻把她拐到了馬賊巢穴,準備隔日賣給個西域商人做小妾。

竹夢兒緩過神來一把又將她拉進了懷裏,柔聲安慰道:“妹妹,沒事了、沒事了,姐姐來救你了。”

以此同時,眾馬賊衝了進來,將她們堵在了墓道裏,紫兒叫道:“馬賊衝進來了,這位姐姐快帶她出來。”

竹夢兒拉著妹妹衝了出來,她一看馬賊將墓道堵住,急中生智,一劍將馬欄砍斷,使出一陽指擊向頭馬,這匹馬兒一驚再一聲嘶鳴,衝破被砍斷的馬欄帶著其它馬兒向著墓道外衝出。眾馬賊避讓不及被疾奔而來的馬兒踏翻在地,有的馬賊嚇得立即向主墓室逃奔,竹夢兒隨即帶著妹妹和紫兒跟著馬兒衝出了墓道。

黑衣男子提著樸刀大聲叫喊道:“抓住她們、抓住他們!”

可是這百餘馬賊那是竹夢兒的對手,衝將上來的馬賊都被她一劍刺死或是用一陽指擊死,連個還手的餘地都沒有。頓時整個主墓室裏又是馬奔又是人叫的,亂哄哄的一團糟,本來有幾盞油燈點明,不料在馬兒亂奔的情況下撞掉了幾盞,一下子墓室裏燒了起來,那些馬兒更是驚慌亂奔,不時碰撞到四根墓室支柱。可能也是年代久遠,有一根支柱片刻倒塌,墓頂隨即塌下了一邊,嚇得眾馬賊爭先恐後的要向外逃離,你拉我我拉你,誰也不讓誰先走。

竹夢兒看準馬賊亂套的機會,用盡平生內力,招招一陽指出,擊殺擋在道中的馬賊,帶著她們衝到了主墓道的樓階上,見馬賊們也是慌亂地衝來,竹夢兒回頭說道:“你們先出去,我擋住他們。”

竹夢兒知道,如是這樣亂哄哄的衝進外麵的墓道,那她妹妹和紫兒還不被他們踩死,故自己用身體擋在墓道樓階上,見有馬賊衝上來就將他們打落下去,可是逃命的馬賊那顧得了這麼多,還是爭先恐後的向著墓道衝來。

無奈,竹夢兒掏出一顆霹靂彈,吹然火引子,一手舉彈一手將火引子湊到霹靂彈的引線旁,大聲責令道:“再往上麵衝我炸死你們。”

黑衣男子一聽嚇住了,立即命令馬賊們拉住馬匹,不要讓馬匹再撞到另外三根立柱,這樣他們還有一線生的希望。

此時此刻,竹兒和紫兒也沿著墓道走到了盡頭,她們兩人同時使勁將蓋著沙子的席子移開了一角,兩人鑽了出來,抬起頭來看了看美麗的夜空,相互攙扶著向鳳翔府方向奔去。

突然,竹兒拉住了她,她急切地叫道:“我姐姐還在裏麵啊!我們不能扔下她的。”

紫兒得救也是全虧了竹兒的姐姐,故答應在等她姐姐一會兒,如是不出來她們再走。於是兩人又向著墓道口行去,正當竹兒焦急萬分的等待姐姐上來時,不料‘轟隆’一聲巨響又一陣煙灰從墓道入口冒了出來,竹兒心一涼坐在了地上。

紫兒急忙上前將她拉起,欠她節哀拉著她就要走,竹兒此時又驚又慌,她猛地掙脫了紫兒的雙手,一個列阻撲向了墓道入口,趴在那裏痛苦地喊著姐姐,說是自己對不起她,是自己私自出了靈鷲宮害死了姐姐。紫兒見狀還是盡力將她拉了起來,欠她不要難過了,說是你姐姐的俠義之舉,我定會永記於心的,現在還是馬上走了好,要是有馬賊爬了出來,我們就麻煩了。

不料,此話才說完,一隻手從墓道口伸了出來,嚇得她們兩人呆住了,慢慢的這人艱難地爬了出來,兩人驚恐地看著她,雖然灰頭土臉的,可是不難認出,這是一名女人,剛才救了她們的俠女。

翌日清晨,茶保急急忙忙地叫喊著,他喊誰?喊的正是楊婆子,他喊道:“楊婆子,快來啊!你家女兒回來了,你家紫兒回來了。”

楊婆子聞聽,從茶館裏衝了出來,她站在鳳翔府的街道上,一眼就看見了那兩年不見的女兒,她即時滿眼淚水。而被竹夢兒救回來的紫兒也是淚流滿麵,她這兩年裏吃盡了馬賊的苦頭,見到母親後她立即衝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母親,兩人聲淚俱下。

見她們母女重逢,竹夢兒兩姐妹也很開心,竹兒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猛然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小聲說道:“姐姐,都是竹兒我不好,差點害了你。姐姐,我錯了!”

竹夢兒聽妹妹這樣一說,心裏麵忽然像是放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她知道自己的妹妹終於認她這個姐姐了,這樣回到靈鷲宮後才能體現出一家人的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