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色魚兒佩 第5章 天意人心

翌年,李氏因肺癆病逝,盧長風將她安葬在了父親的墳塚旁,但因思念父母親,他每月會前往白雲山,為二老守靈一宿並以祭奠。

哪知這一夜下來,卻聞聽山下打鬥聲起,便尋到山下查看,冥冥之中卻讓他結識了範忠和婉兒。

這月末,範忠和婉兒一同與盧長風來到了白雲山,他們一起祭拜了盧氏夫婦後,當著蒼天當著兩位先人之靈位,血酒盟誓呼之兄弟。

範忠、盧長風一刀將各自的手心劃破,滴血入酒,誓言此身以兄弟為重,以大德大誌為重,以行俠仗義為重;如有背誓者,遭天譴、遭地誅,死無葬身之地。

婉兒見他們將血酒一飲而盡,也走將過來抽出長劍準備一劃手臂,哪知盧長風一把將她拉住,勸道:“婉妹,你不必行此誓言。”

範忠一聽,知道盧長風的意思,要是婉兒也同他血酒盟誓,那他的那一份情意且不是化之烏有。

範忠勸道:“婉妹的心意我兩兄弟可知,對女子而言不必行此禮節,自古以來哪有女子和男子同飲血酒盟誓的,我們也總不能讓你一個人行俠除惡去。”

婉兒聽之有理,將長劍往腰間一插,端起一碗淨酒喝了個精光。

此日,他們三人聚在白雲山上,以酒為樂,盡吐心中不快。

又一月過去,洛陽府某宅院前炮竹聲聲不斷,盧長風、範忠、婉兒三人立在宅院前,舉目看著宅院紅門頭上的一張匾額。

忽地,一人喊道:“吉時也到,開宅入院。”

聞之,範忠一步走上前去,舉手一把將遮掩在匾額上的紅布揭下,及時‘長風鏢局’四個大字便亮堂堂地展現在了人們的眼前。

盧長風道:“多虧婉兒鼎力相助,出資置辦了鏢局。”

範忠道:“婉妹這般的闊綽,定是身世不凡。”

可婉兒一聽,卻悄悄地閃到了他們的身側,隻是微微一笑望著他們,並不言語。

盧長風、範忠兩人站在牌匾下,舉頭看著鏢局的招牌,一副喜不自禁的表情,婉兒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的開心。

可她心裏一提,又想起了那個人,因為那個人在高興的時候也像小孩子一樣的開心,他們的心裏是一樣的純潔和天真。

時間過得很快,晃眼長風鏢局也開一年,生意是形容不了的紅火,因為他們鏢局以誠信、仗義名聲遠揚,就連外地的客商也跑來請他們護鏢。

這日,一名身材高大的神秘男子尋來,拿出一副金牌,指名要婉兒親自出鏢大理國。

盧長風回道:“一副金牌你且自個兒戴在身上,我們不接你這鏢。”

可那來人自稱姓段,並取出金牌拿在手裏往婉兒的眼前一晃,說道:“你且叫她看看這塊牌子到底值不值你們出鏢?”

婉兒怎麼不知道這塊金牌,其實那就是她的隨身信物,上刻‘鎮南公主’四個大字,而那名自稱姓段的男子,其實就是西夏獵鷹堂的刺客,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西夏獵鷹堂要找自己的麻煩。

婉兒道:“我接下你這趟鏢。”

神秘男子道:“好,翌日走鏢。”

說罷,這名神秘男子將金牌甩在了堂前的方桌上便轉身離開,盧長風好奇本想拿起金牌查看,卻被婉兒搶先一步拾取。

夜裏,盧長風實在想不通她為何要接下這份鏢貼,也當心她一人前往那千裏外的大理國,故而找到婉兒想欠她回絕了這份鏢貼,要不自己隨同她一起出鏢。

他找到婉兒,勸道:“婉兒,看你一名女孩子遠走千裏多有不便,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如何?”

婉兒卻冷冷一笑,回道:“盧大哥,你且小看了我的本事,區區小事就不煩大哥揣摩了。”

然而,她的想法正中了西夏獵鷹堂的奸計,那日逃走的刺客在對她無禮之時,順手將她腰間的金牌折了下來,在逃回西夏後,呈給主子一看,又道了幾分長相,及時就讓這人且驚且喜,立即吩咐手下設計擒拿這名女子,因為這人知道,若是擒住了她就可以要挾大理國出兵夾攻大宋。

獵鷹堂的這名主子,號曰:暗司使,堂內人稱‘小叔’,總覽堂內一切事務,直接聽命於西夏皇帝調遣,可他也是個神秘人物,每次隻有大事發生才會出現,且蒙一黑巾掩麵,無人知道他長個什麼樣子,隻是傳言他功夫了得,名望盛威,皇帝也要讓他三分。

翌日清晨,婉兒收拾好了行裝,跟著前來的男子行出了洛陽城,可那男子卻一直向西行,並無南下之意。

婉兒心想,此人定是要借牌子之名要挾於她,不如乘此機會將金牌奪回,免得受此顧忌。

當兩人行至一片林中之時,那人卻趁她不備,先發製人,向後一鏢射出,將她的馬匹射斃,及時她摔在了地上,欲要起身,隻見幾十名獵鷹堂刺客從四麵圍來。

婉兒道:“就知道是你們這班奸惡之人。”

隨即,她一鏢射出,正中一名刺客胸口;又一鏢射出,再一名刺客捂著脖頸倒下,可那些刺客並沒有退宿的意思,步步向著她緊逼過來。

近身時,她抽出修羅刀,左右手各持一把,交叉展開來渡步相向。

右路來人,她右臂一展刀子劃去,一刀秋波送,快意頸首離;

左路來人,她出刀相接頂了回去,一刀逐客令,莫進我身許;

前路來人,她回刀相交雙路殺出,一刀飛分燕,剖腹問君意;

後路來人,她雙足旋起回身一拜,一刀回首問,取之雙足去。

戰至午時,可惜刺客人多勢眾,婉兒也不能抽身逃脫,而那些刺客眼見不能力擒於她,就設計欲要施毒。

一名刺客取出兩個瓷瓶點燃,舉手準備投擲時,誰料青衣一閃,一腳徑直踢來,竟將這廝踢出去數杖開外,婉兒回頭一看,原來是盧長風與範忠及時趕來相救。

帶頭刺客見勢不妙,便大聲命令道:“小叔有令,帶不回這女子,就速速擊殺。”

三名刺客聽到命令,迅速取弓、搭箭、拉弦,箭矢直指婉兒。

‘嗖嗖嗖’三支利箭旋轉著從三個方向射來,婉兒身子一晃避開一箭,提刀削去又將另一隻箭矢打落。

‘噗哧’一聲,婉兒後心一涼,轉身相看卻見盧長風中箭,一箭貫穿了他的右胸。

原來後麵這一箭是盧長風飛身躍起為她擋了下來,身體噴濺出的血漬濺起侵到了她的後心上。

婉兒一怒,甩手三鏢打出,鏢鏢命中刺客,及時將三名弓箭手從樹頭上打了下來。

婉兒問道:“盧大哥,能堅持得住嗎?”

盧長風聽聞,心裏卻是暖滋滋的,猛地揮劍砍下,將那箭矢的尾羽削掉,扔在了地上。

他回道:“婉妹,區區小傷何足掛齒。”

撂下話來,他又持劍殺了出去。

片刻後,範忠將帶頭刺客打翻在地,一鑲斬下取得首級,剩餘刺客見狀四處奔逃。

婉兒喊道:“範大哥,不要給他跑了。”

範忠追了出去,一看原是來鏢局找婉兒的那名男子,見他腳力超快,無奈就用力將鐵鉤鑲擲出,不想正中他的後心,這廝便一命嗚呼。

婉兒追了上來,範忠隻見她俯下腰身從屍身上搜出了金牌,立即揣入了懷中,看著她的行為神神秘秘,故知道她必有難言之隱,便拾起了地上的鐵鉤鑲轉身走開了。

而盧長風望著他們笑了笑,卻‘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範忠和婉兒立即衝過來查看,撕開他的衣服一瞅,不料那傷口周圍黑紫腫脹。

範忠道:“箭矢有毒,快去刺客的屍身上搜搜有沒有解藥。”

婉兒聞聽,也嚇了一跳,立即慌慌張張地四下在刺客的屍身上搜尋解藥。

當兩人再次喚他時,盧長風已經意識恍惚,呼吸急促,範忠急忙取過婉兒搜到的藥瓶,看了看又打開瓶子將藥粉倒了一些在手心裏,他猛地一把吃了下去。

婉兒不解,問道:“範大哥,你這是要作甚?”

範忠頭也不抬,回道:“婉妹,我久經西夏戰場,深知西夏武士的風格,他們身上帶著解藥者,必定也會攜帶毒藥,我試一試這是不是解藥,如還是毒藥那不是要了義弟的性命。”

說罷,他確定這是解藥無疑,迅速將剩下的解藥灑在了盧長風的傷口上,又將他背起來向著洛陽城方向疾奔。

婉兒看著他們遠去,取出自己的金牌看了看,那矛盾的心裏頓時有一種說不來的憂愁,而她的憂愁卻是那讓她糾結許久的情思,她深知盧長風喜歡於她,但是她那一份過往的殤情將要怎樣了去,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回到鏢局,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夜,盧長風卻還是處於昏迷之中,範忠找到婉兒,向她說道:“你的事我不想問,可我要為義弟向你說一句公道話,不知道你願聽不願聽?”

婉兒聽範忠問來,也是無言回絕,隻道可以。

範忠說道:“我義弟情深義重,可謂是江湖中的男子漢,你雖仗義疏財於他,可那萬金怎可換得真心腸,我義弟喜歡於你。”

婉兒聽範忠所言,立即將他的話語打住,說道:“不要再說了,他好不好與我何關?”

範忠聞她冷漠,一氣又道:“你我性命也是受他所救,何必如此冷漠?”

婉兒一急,再道:“如是他死了我必定以死相報。”

言盡,婉兒回身走開了,範忠看著她不知道如何再說才好,也不知道這女子為何會這般的冷漠無情,難道她的心腸是石頭做的不成?

注釋:①祗應為兩宋時期武官等級中的一種,此等武官無品級,是及從九品之下的兵士;②中衛大夫為兩宋時期武官等級中的一種,此等武官是從五品官階;③褙子是兩宋時期的一種服飾,又稱綽子,也是漢服中的一種,由半臂或中單演變而成的上衣;④檀淵之盟,是宋真宗趙恒在有利的軍事形勢下屈辱的求和,不僅燕雲十六州的失地未能收回,而且要輸金納絹以求遼國不再南侵,此後遼更是不斷需索,使北宋國威掃地。不過,在澶淵之盟以後,宋遼雙方大致保持了百餘年之和平,直到宋金聯合滅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