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色魚兒佩 第6章 誤闖白馬寺

江湖路漫漫,人生蒼茫茫;

生死情相依,如夢即飛揚。

盧長風中了西夏一品堂的毒箭,雖然用了從刺客屍身上搜到的解藥,但還是昏迷不醒,已經足足過去了數日之久,這讓範忠心焦氣燥。

他將鏢局大門緊緊鎖住,謝絕了任何人的鏢貼,城中街坊隻見郎中相繼進入,卻是被範忠罵得體無完膚地溜出了鏢局。

而那婉兒也是將自己鎖在房間裏,她的心多是矛盾,她始終忘記不了那個男人,那個曾經許諾娶她為妻的男人,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調皮天真總是在自己的心裏重現。

她想了很久,一直猶豫不定,在他和他之間到底是誰輕誰重?現在是去還是留?如是自己去了,又對不起他的救命之恩。

這時,範忠敲響了她的房門,範忠道:“婉妹,盧兄弟幾日來米水未進,再這樣子下去恐怕性命難保,我聽人說白馬寺①旁有一清泉,能醒人心目,我將帶他去那裏試一試。”

片刻後,見婉兒還是不開門,老道的範忠又勸道:“靜坐常思己過②,勿念紅塵因果,你自個兒保重吧!”

撂下話來,範忠一聲歎息,也不待她回話,徑直走向盧長風的房間。

婉兒坐在屋內心裏麵回味著範忠剛才所說的話語,又取出那一塊金牌看了看,恨恨地用手指在那刻有‘鎮南公主’四字的牌麵上捏搓著,她想將這四個字摩擦去,可是卻越來越亮眼。

忽然間,她站了起來,痛苦的大叫了一聲:“蒼天,為何如此的捉弄我!”

隨即她收拾了行裝,拉開緊鎖住的房門,趟著黃昏落日的夕照走出了鏢局。

一晃一天又過去了,範忠背著昏迷不醒的盧長風徒步登上了離洛陽城不遠的邙山,因為他不知道那股醒泉到底在白馬寺的哪方,故繞著寺廟的山頭尋了許久,卻不見一絲水氣,更別說哪有什麼醒泉了。

正午時分,日頭炙熱難耐,範忠尋到了一顆古柏下,他將盧長風放平,起身向著白馬寺走去。

來到寺廟門口,範忠立在寺廟的古壁下,一眼就看見牆體上刻有他人的名字,分別是‘馮漢治、左逵、王少、尹宜’③四人。

‘咚、咚、咚’範忠沒有多想就叩響了白馬寺的大門,不一會兒,一名身著海清④的小和尚探出了身。

小和尚問道:“施主有何事?”

範忠道:“途徑貴寺,又遇這炙熱的天氣,故來討一碗水喝,還請小師傅行個方便。”

“原來施主是口渴了,那你隨我進來,我給你取水便是。”

小和尚說完引著範忠進了寺院。

他一路跟著小和尚往寺中走,隻見寺院兩旁鬆柏聳立,呈四方狀,座北朝南,中間立有一幢寶塔,細看寶塔底部和上部是新舊之合,不遠處聳立著天王殿,可令他感到疑惑的是,此時正直午時卻不聞和尚們做午課的誦經聲。

小和尚見他東張西望,故勸道:“施主,請快快隨我來取水,要是被大和尚撞見我引外人進入寺院,小生將會受到責罰的。”

範忠聽了,問道:“你們寺院井眼在什麼地方,我自行去取水就是,不便為難於你。”

小和尚回道:“施主不知,我寺原有泉井一眼,引自寺外的醒泉,可惜被填埋在了地下,自小生前年來到寺院後,打水也隻能到寺外一擔一擔的挑取。”

範忠再聞小和尚所說,感覺這寺廟好生的小氣,好好地一口井眼卻要將它填埋,要花時間和力氣去寺外取水。

但聽小和尚提到醒泉,範忠故再問他醒泉是在什麼地方,可是小和尚一聽,卻岔開了他的話題,有意地回避著他的問話,要不就避而不答,慌慌張張地引著他來到了火房,打開水缸蓋,要他取了水後趕緊離開,自己則退出火房把望,好似做賊一般。

範忠覺得小和尚行為古怪,但也不想再過多詢問,故取出牛皮水囊灌進水缸裏取水,自己則拿過瓢羹舀了一瓢清水灌進肚子裏,頓時感覺這泉水清心冰爽,忽而覺得心神明朗、血脈通暢。

事不宜遲,範忠取滿水後迅速轉身出了火房,小和尚立即帶著他沿路返回。

未料,兩人行到寺門前,寺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名彪壯魁梧的和尚行了進來,他一見到範忠的裝束立即愣了一下,而那小和尚也是驚得不知所措。

範忠定睛一看,隻見那大和尚也是不惑之年,頭頂雖放佛光,可那滿臉絡腮胡須岑岑可怖,哪有一名佛家弟子樣?他肩頭上扛著一大包東西,已經累得他滿頭大汗。

範忠首先答話,他借口道:“長老有禮,我乃行此途中的軍士,這鬼天氣實在炎熱,故來貴寺取水化暑。”

大和尚聽後,回道:“施主有禮,請便、請便。”

說完,大和尚背著他那沉甸甸的包袱擦著範忠掠身而過。

‘叮咣’一聲,範忠回頭一看,隻見一定碩大的金元寶掉在了地上,原來是大和尚的包袱破了一個窟窿,一定金元寶從窟窿中滑落了出來。

範忠走上前去拾起來看了看,沒有什麼問題後準備還給大和尚,可是那大和尚卻是顯得很是慌張,自己辯解道:“這是張員外大義而捐助的善銀,本寺籌集在一起準備送往官府,以相助朝廷抗擊夷敵。”

此時兩人近身,範忠可以清晰的聞到這廝身上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香,以及一股腥臊的牛狗肉味兒。

見他形跡可疑,範忠故意一把抓住大和尚的肩頭,大和尚一驚,順勢一個返身回手相接,兩人拭目相對。

小和尚見狀,趕忙跑過來勸道:“施主、施主,你取了水就快快離去,本寺的事施主就不必多心了。”

出了寺門,小和尚迅即將大門緊閉,範忠回頭看了看,心想這是什麼寺廟那般和尚?正準備離去時,隻聽那小和尚叫了起來,他的哭喊聲從寺院中傳了出來,本想回去察看,可那大門已經緊閉,那小和尚的哭聲也乍然而止,心想這清善的寺院也不會發生什麼事情,故而轉身去找義弟去了。

來到古柏下,範忠擰開牛皮水囊的蓋子,迅即給盧長風飲水,又將剩餘的清水淋在他的額頭和胸口上,自己則躺在一旁休息,可能因為疲累,不一會兒他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範忠忽然聽到有人在喚自己,睜開眼睛一看,盧長風斜靠在古柏下,他驚呼道:“義弟,你終於醒了!”

盧長風看著他微微地笑了一笑,本想抬手表達答謝之意,可是卻重重地落了下來,範忠見狀勸道:“義弟,你深重劇毒昏迷數日,身體還虛不必行此大禮,這也是大哥應該做的。”

說罷,範忠背起盧長風就往山下走,不多時卻感盧長風在輕輕地敲打自己的背脊,盧長風道:“婉妹可好?”

範忠是個直腸子人,回道:“你昏迷數日中她沒有來看過你一眼,義弟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算了,現在她還在不在鏢局中都不知道了。”

聞聽範忠所言,盧長風顯得很沮喪,請求道:“大哥,能不能送我去白雲山?我暫不想回洛陽城。”

範忠道:“義弟,恕大哥我直言。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思,那婉兒確實是鐵石心腸,你不必為她傷心,現在大哥就背你去白雲山,讓你好好地調養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