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任在水晶牆上趴著往外看夠了,才又走回到宮殿中央的那根柱子前麵,再次盯著柱子上的獸類看,在心裏想著這究竟是什麼。
“這是海神。”一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從宮殿的大門口傳來。說熟悉,是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曾經和時任相處過一段時間;說陌生,是因為這個聲音已經很久沒有在時任的耳邊響起過了。
時任訝異地轉過身往宮殿門口看去,一看之下就驚呆了,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看到那個人。
如琉璃一般的雙眼,淡然自若的表情,一身紅衣——儒艮靜靜地站在宮殿門口,背著宮殿外的水光,又映著宮殿裏的珠光,仿佛就是仙女降臨。
“儒艮!儒艮!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在片刻的驚訝和怔愣以後,時任驚喜道。
儒艮朝著時任盈盈走過來,幾丈遠的距離竟然在眨眼間就到了他的麵前,對他點頭道:“時任,好久不見。”
“你怎麼在這裏呀?之前一段時間你都去哪裏了呀?找到你的心上人了嗎?”時任見到儒艮以後,心中那種對整個環境不以為然的情緒似乎轉變得激動起來,熱切地問儒艮道。
儒艮看了時任一會兒,才淡淡道:“你在這裏,我就來了。”
時任“啊”了一聲,驚訝又狐疑地看著儒艮。
儒艮卻對他的表情視而不見,頭微微一偏,視線繞過他,投注到時任身後的柱子上去了。
時任知道儒艮不願意說的事怎麼都不會說,也沒有強人所難,而是跟著轉身去看柱子,一邊看,一邊問儒艮道:“你說這是海神?”
“對,這就是無盡海底所有生靈信仰的海神。”儒艮這次沒有避而不談,反而說完以後又給時任具體講了一下海神。
無盡海與蒼雲大陸分割海岸線而治,生存係統不一樣,信仰也不一樣。
蒼雲大陸因為生靈的多樣性而導致信仰比較多,比如靈修信仰的就是仙帝,而魔修信仰的是魔祖,苗淵半獸人族信仰的是獸神齒遊,還有一些比較冷僻的信仰比如圖騰。
無盡海則不一樣了,因為海域變幻莫測,生存環境單一,所以無盡海中的生靈都隻有一個信仰,那就是海神。海神執掌整個無盡海,擁有能挽救無數生命或毀滅無數生命的巨大力量。自古以來無盡海中的生靈都知道,隻要虔誠地敬奉海神,海神就總能回報給他們以想要的。而如果惹怒海神的話,那就隻能在驚濤駭浪中終結生命。
傳說沒人見過海神的真身,它一般出現在生靈麵前,都是化身成龍形,久而久之,海中生靈就把龍雕刻在柱子上當是海神來鎮守來祭拜。也就是時任見到的這個宮殿中的柱子。
“海神啊……龍……”時任聽儒艮講完,更加專注地看著柱子上雕刻的奇異獸類。也不知道是儒艮講得太過於真實,還是時任從心底接受了海神的傳說,他注視著柱子上的龍,覺得這龍似乎遊動了起來,身上的鱗片都閃著幽光。
儒艮也沒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站在時任的身後,也跟著注視海神化身之龍。
過了好一會兒,時任突然一個激靈,眼前一定,再看柱子的時候,發現這條龍依然沒變,還是鐫刻在柱子上一動不動。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問題,趕緊轉身問儒艮道:“你說這是海底宮殿?這裏是無盡海?”
儒艮點了點頭,道:“沒錯。這就是無盡海。”
時任這才真正的從先前淡定又閑適的情緒中脫離出來,震驚道:“我怎麼會在無盡海中的海底宮殿裏?”
儒艮定定地看著時任,半晌才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此時不醒,更待何時!”話音剛落,她就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迅如閃電地點到了時任的眉心。
時任眉心劇痛,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在昏過去的瞬間,他還依稀能聽到儒艮的聲音:“我們還會再見的。”
黑暗,眼前是無邊的黑暗。
時任彷徨無依地走在這無邊的黑暗中,不知道盡頭在哪裏,隻是心中有個執念一直提醒他要繼續走下去,必須要繼續走下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個聲音隱隱約約從黑暗深處傳來,吸引著時任,讓他往那個方向走過去。接著這聲音就清晰起來,是一陣悅耳的嗡嗡聲,仿佛是從什麼彎曲的管子中吹出來的樂章一樣。
時任仔細傾聽,順著這悠揚的樂章美走多久,頭頂上揮灑下來一片淡淡的藹光,籠罩著時任。
這藹光如有實質,重重地砸在了時任身上,把他砸了個清醒,猛地一個激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原本漫無邊際的黑暗就這樣急劇退散,過於明亮的輝光刺激得時任猛然閉上雙眼。
再睜開雙眼,時任發現自己眼前是一個高高的屋頂,而身下是一張軟綿綿的床。
“你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時任的耳邊響起。
時任怔愣了一下,轉動眼珠往聲音的方向看去,見是一個不認識的人,頓時又愣了。
“你從哪裏來的?”那個陌生的聲音又問道。
時任轉過頭,去打量坐在床邊的那個陌生人,見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穿著露出手臂的暗青色衣服,脖子上掛著一個金環,頭上全部紮在一起,用一圈綠色的草繩箍在頭頂。這年輕男子長得還不錯,眉清目秀的看起來沒什麼惡意,對時任說話的語氣還挺友善。
時任見年輕男子緊盯著自己等回應,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喉嚨一緊,似乎是因為太幹涸了,所以隻發出了嘶啞的悶哼。
“你喉嚨不舒服?”年輕男子見狀問道。
時任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年輕男子笑了笑,起身從不遠處的桌子上端過來一個小杯子,然後彎腰湊到了時任的嘴邊。
時任聞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嘴唇一張,杯子裏的液體流全部流入了他的口中。就像那股馨香一樣,這液體很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