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回 小仙童獨探黑龍洞3

聽火無量說隻要主、副旛一展,法台之上代形之物便即粉碎,千裏之外的依還嶺和幻波池便不複存在,山巒潛形,洪波湧起,千裏之內皆成澤國,漆仁說道:“師父此事功參造化,恐遭鬼神之忌。既然昨天崑侖派小輩來過,隻怕還會有人前來生事,師父可有按排?”

火無量說道:“為師煉顛倒亁坤旛一事極為隱秘,崑侖派的小輩不過誤入山洞,已知洞中厲害,卻又不知煉旛之事,是以未必敢來。為師既已煉成萬蠱陣,便是峨嵋中幾個老鬼前來,又何懼之有?”

金蟬聽到這裏,心想,機密已知,可以走了。這火無量會說大話,我且露點聲息給他!想到這裏,悄悄從漆仁衣袖中飛出,隨著金光微閃,人已通過甬道,飛出山洞,身後丟下一句話:“隻敢躲在洞裏當著徒弟的麵說大話,真不要臉!你那點鬼門道嚇不了人,我便可以隨手破去!今天先不動手,等你把甬道的埋伏布置好了再來,叫你輸得心服,死而無怨!”

漆仁忙對火無量說道:“有人來了,師父快把埋伏發動!”

火無量說道:“不必,人早已走了。”接著又說道,“這人隱身法甚高明,前麵的照影之寶未能發現,竟被他闖入了後洞!也罷,為避免他再次闖來,為師便把埋伏發動吧!”說罷,隻手一舉,甬道之內光影閃了幾閃,四邊洞壁連同護衛山洞的衛士統統不見,滿眼青霧濛濛,仿佛進入了一個混沌世界。火無量加了小心,和漆仁沿山洞查到洞口,沒有發覺異常,這才回到後洞,加勁祭煉顛倒亁坤旛。

金蟬元神回到山頭陣中,歸竅之後,不覺籲了一口氣。朱文問道:“所見如何?”

金蟬把經過說了一遍,說道:“火無量早已不是慈雲寺鬥劍時的樣子,其心甚毒,本事也高,若被他把顛倒亁坤旛煉成,幻波池便不複存在。好在還需煉一個月,我們盡可從容設法破去。據說他的萬蠱陣十分厲害,不知甬道中還有什麼埋伏。即便我們能破,哈哈老祖也未必會坐視不管,這倒可慮。”

朱文笑道:“蟬弟什麼時候也畏首畏尾了?我們見過的大陣仗還少嗎?區區一個火無量算得了什麼?”

虞孝、狄鳴岐、石玉珠自問功力不及金蟬和朱文,是以看著金蟬和朱文,沒有作聲。金蟬說道:“文姐也不要小看了火無量,他身後還有哈哈老祖。我們先不談這些,待石明珠來了再從長計較吧!”

說話間已是曉風簌簌,殘月半掛,四麵山嶺也在曉霧中露出真容。金蟬問朱文:“錢萊有沒有回來過?”

朱文答道:“沒有,大約還沒有遇到石明珠。”朱文話音剛落,隻聽“蒲”的一聲,又見青光一閃,錢萊和石明珠現身出來。金蟬向石明珠打了一躬,叫了聲“明珠姐”,朱文一把拉著石明珠笑道:“明珠姐,自從峨嵋開府時一別,今天才得見麵,明珠姐竟是越來越漂亮了!”

石玉珠問道:“姐姐如何這時候才到?徒弟根骨還好吧?”

虞孝問道:“到這時才來,莫非遇上意外了?”

狄鳴岐卻隻是向石明珠點頭笑笑。眾人一齊招呼,石明珠先回朱文,笑道:“文妺才是越來越漂亮了!你們遠在小南極光明境,見次麵也著實不容易呢!小夫妻倆仗劍行走江湖,好得意,好自在!”

朱文和金蟬雖是以夫妻名義在小南極光明境合籍雙修,“小夫妻”三個字從石明珠嘴裏說出,金蟬也還罷了,朱文立地羞紅了臉。石明珠知道朱文臉皮薄,抿著嘴笑笑,沒再說下去,轉而回石玉珠道:“韓麗花已向我叩頭拜師,此女根骨不在我們七姐妺之下,若帶回武當,師父一定高興。”她看了虞孝一眼,接著說道:“我見你們不去雙龍灣村和我會齊,知道有了意外,向韓麗花交代了幾句,又和她試了試霜角劍,便匆匆下山穀尋找你們,誰知竟遇上了朱柔,打了大半夜的架!”

石明珠駕劍光去後山山穀,因為是找人,所以並沒有隱身。林中之夜尤為幽暗,石明珠有劍光映照,又是身劍合一,在樹隙間穿行,倒也並不困難。隻是覺得林間穢氣甚重,還帶有一種腥味,便知林中定有毒物。但也隻見到幾條大蟒,石明珠也無暇理睬。找遍山穀,沒見石玉珠和虞孝和、鳴岐狄,石明珠索興在空中飛行盤旋,並把劍光放大,心想:我便找不到玉珠他們,弄出這大動靜,難道玉珠他們還見不到我?尤其上虞孝,便是在百十裏之外,我這劍光和破空之聲也能辨知。頃刻之間數十個山頭過去,沒見石玉珠和虞孝和、鳴岐狄三人的影蹤,卻見一穀中霧靄重重。石明珠又想:這山穀與其它山穀不同,這霧也古怪,隻怕正有人在作法,莫非玉珠他們陷在此處?想到這裏,加了小心,先落下地來,隱去身形,慢慢一步步走進穀中。石明珠也是修為有年,武當派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即便在夜色霧靄之中,視物如同白晝。此時她見穀中靠石壁搭了一個法台,法台後是一山洞。法台之上,一隻石製香爐,香爐兩邊各點著兩支巨燭。此時正香煙繚繞,燭火閃閃。香爐前立一法旛,旛上黑氣氳氤。旛前站立一人,正是竹山教的長老朱柔。石明珠心裏暗暗吃驚,因為不久前才在天台山交過手,自己並不能勝朱柔,若非李英瓊她們趕到,隻怕凶多吉少。但修道之人也不能怕事,她打定主意,先看朱柔在搞什麼鬼,再決定是否動手。此時朱柔在法台上搗鼓了一陣,嘴裏喝一聲:“牽上來!”一胖一矮兩個道童應聲趕著一隻猛虎走到法台之前。石明珠見那老虎在法台前伏地,虎眼無光甚是老實,心知一定是朱柔使了法,使得這森林之王比家犬還要馴服。又見朱柔用劍挑著一道畫了符籙的黃紙在燭上點燃,嘴裏念念一詞,喝聲“疾”,用劍向虎一指,老虎頭頂上忽然冒出一隻虎影,大小顏色與伏在地下的老虎一模一樣。這虎影離開虎體緩緩飛向法旛,仿佛不大願意,虎影飛得甚是緩慢。朱柔連喝了兩聲“疾”,虎影才投向旛上,一閃不見。

石明珠離開法台大約五十多步,固然對朱柔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楚,而朱柔在驅虎投向法旛之後,竟有意無意的向石明珠站立之處看了一眼,又齜牙一笑,然後吩咐道童:“把虎抬走,再把那蟒趕來!”兩道童答應一聲,一人抓了虎頭,一人拎了虎尾,拖離法台甩在一邊,然後走進山洞,趕出一條大蟒。石明珠見那大蟒足有水桶粗,一顆蟒頭比常人家洗臉的銅盆還大。卻也作怪,竟在兩道童驅趕下遊向法台,就要剛才老虎蹲伏的地方盤起。朱柔燒了一道符後,把劍指向大蟒,嘴裏又喝了聲“疾”,從大蟒身上飛起一道虛影向法旛投起。石明珠心想:原來朱柔是在煉毒蛇猛獸!雖說此類猛惡之物不足憐惜,卻也不可讓他煉了害人。想到這裏,決定出手。她左手捏了個訣形,口中念訣,使出武當派的五雷天心正法,右掌向著法台上的法旛一揚,一聲霹靂,驚天動地,已把法台擊塌。而在法台震塌的瞬間,一虎一蟒從法旛上飛起,回歸肉身。耳中聽到一聲虎嘯,一隻老虎飛奔而走,那大蟒也飛快遊走。在這同時,朱柔一聲獰笑:“戝婢大膽,敢壞我事,想是活得不耐煩了!”接著藍光閃爍,一百零八支心如劍滿空飛舞,把石明珠圍住。石明珠早有防備,先用青霞披把身體護住,同時把飛劍放出,與朱柔鬥在一起。

石明珠的道力本也不差,飛劍是用五金之精和真氣煉成,劍質雖比不上峨嵋派的紫郢劍和南明離火劍,也算是上乘了,是以劍光極為晶瑩精純,而且武當劍法本也奧妙。隻是朱柔的心如劍另有一功,若被擊中或接觸到身體,便即引起種種欲念,甚至忘卻對敵,以至被敵所乘。石明珠所怵的,是朱柔的陰火。但朱柔的陰火在天台鬥劍時已被淩雲鳳用宙光盤破去。以青霞披護體,以飛劍對敵,間或使出五雷天心正法,雷擊朱柔,此時與朱柔相鬥,並不落於下風。但朱柔的心如劍多,有一百零八之數,圍著石明珠滿空飛舞,聲勢威實厲害。石明珠的飛劍又不足以擊毀朱柔的心如劍,兩人纏鬥,堪堪打成平手。朱柔原先收的三個徒弟都已形神俱滅,剛收的一胖一矮兩個道童功夫還未入門,有心上來幫朱柔的忙,見石明珠的飛劍青光湛然,夭矯如龍,便不敢放出飛劍對敵。

轉眼兩個時辰過去,看看殘月遁形,曉色漸霽,朱柔心裏焦躁起來。原本還想把石明珠擒住,帶回山洞快活,此時便想把石明珠殺死也是不能。石明珠也有點著急,不知玉珠和虞孝和、鳴岐狄三人今在何處,現在是不勝不敗之局,若是朱柔來了幫手,卻是麻煩。恰在此時,石明珠隻聽身側一聲響,平地裏跳出一個人來,又見此人青光護體,開口便叫:“石師伯,我是錢萊,特來引你去見我師父!”不等石明珠答應,青光向石明珠一罩,從地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