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 小仙童轉師投峨嵋2

水母說尋常修道人已非神雕之知,此話不假。此時神雕已經通靈,兩眼能觀千裏之外動靜,差一點的飛劍法寶都能一口吞下。在李英瓊諸人被邀去客廳小坐敘話時,神雕先行飛離水宮,直上青霄。雙翅略一扇動,頃刻千裏過去,忽見遠處飛劍法寶,光華亂飛,飛至臨近,卻見一山凹之內正有數人在鬥法。神雕雖不知其人姓名,能辨敵友,卻也是見過不忘。因見友方正處下風,隨即貼地掠去,有心飛去相助,突然看到敵人放起一片暗綠色淡霧,認得是異派中極厲害的陰火,不要壞了自己的羽毛,便止住攻擊,迅速飛回,正好李英瓊諸人正被水母送出。神雕飛臨李英瓊頭頂,“呱呱”叫了兩聲,同時展開法身。李英瓊笑問:“莫非前麵有敵人嗎?”神雕回叫了兩聲。李英瓊招呼眾人齊上了雕背,李洪還客氣一聲:“有勞雕兄了!”神雕昂首叫了一聲,展開雙翅,風馳電掣,一盞茶時,早已飛離東海,俯瞰地上,山嶺雜遝,逶迤數百十裏,恰如滄海湧波,正是天台山脈。陳岩心知神雕此舉必有用意,隨即手一指,仿佛一陣煙嵐飄過,神雕和眾人的身形已隱。此時神雕已貼著樹梢飛行,其速度也慢了許多。飛過幾個山峰,果見山凹內數人正鬥得緊。己方四人,李英瓊諸人都認識,卻是崑侖派小仙童虞孝和鐵鼓吏狄鳴岐,與武當派的縹緲兒石明珠,石明珠的妺子女崑侖石玉珠。敵方三人,李英瓊、淩雲鳳、餘英男不認識,他們正是雲南竹山教中名頭最大的長老朱柔,和他的兩個不久前才和陳岩、李洪交過手的徒弟汪九、陶祿。汪九和陶祿的心如劍圍著石明珠和石玉珠滿空飛舞,猶如螢火蟲般明滅不定,石明珠和石玉珠各用飛劍相持,看樣子汪九、陶祿占了點上風。另一邊虞孝和狄鳴岐卻已陷入朱柔布設的陣中。陳岩頗不識貨,這陣遠看像一道淡綠色薄霧,這是極厲害的陰火,稍一不慎沾著一點,輕則昏迷,重則引發內火,渾身化為灰燼。虞孝和狄鳴岐想是知道厲害,神色頗為緊張,各放出飛劍護身,虞孝的三支後羿射陽弩也已出手。後羿射陽弩雖極厲害,但隻能在陣中衝出丈許方圓的圓洞,前麵才衝開,後麵又合攏,並不能破陣。總算朱柔要時時躲避後羿射陽弩,這陰火陣未能出全力。虞孝和狄鳴岐飛劍的劍質平常,時間長了,保不定要被陰火煉化。

神雕在空中打了一個盤旋,李英瓊遂和眾人下了雕背,隱身空中。陳岩對李英瓊和餘英男說道:“請瓊妺和英男妺子各用飛劍斬汪九和陶祿,淩道友用宙光盤破陰火陣,我和李洪對付朱柔!”

李洪忙說道:“岩哥哥且慢,你看那朱柔什麼樣子?身高不滿三尺,頭連著胸,仿佛沒有頸項,活像一個肉團在地上滾來滾去,亂蓬蓬一撮頭發,不知這輩子梳過沒有,看著不想生氣都不能。讓雕兄衝一衝,我們先瞧瞧熱鬧!”說畢,取下三圈如意金環,套在神雕脖子上。李洪淘氣,神雕也淘氣,竟然依了李洪。三圈如意金環套上之後,神雕渾身佛光閃閃,嘴裏“呱”的叫了一聲,兩翅一張,向著朱柔衝了過去。

朱柔以陰火陣困了虞孝和狄鳴岐,形勢上固然占了上風,一時也還收拾不了兩人。又要躲避後羿射陽弩,而後羿射陽弩也是前古奇珍,發出之後能自行尋找敵人,朱柔既奈何不了後羿射陽弩,有時還躲得極狼狽。神雕突然衝入陰火陣中,向著朱柔撲去。

其實神雕膽大喜事,先一次飛來時,也想攻擊朱柔的,因怕陰火燒傷羽毛,未敢衝入陣中,隻在空中盤旋一轉便即回去。此時有如意金環護身,陰火已傷不了它,雙翅一收,隻見白光一閃,神雕已撲到朱柔身前。因神雕衝擊速度極快,朱柔護身寶光全然無用,緊躲慢躲,頭上已著了神雕一爪,連頭發帶頭皮抓去了一大塊,頓時鮮血淋漓。朱柔恨恨的罵一聲“扁毛畜生,看我收拾你!”剛想取寶,一眼見神雕身上的佛光,知道自己的法寶傷不了它,不免猶豫了一下,此時神雕已衝向汪九和陶祿。神雕嘴裏吐出丈許長紫焰,向著汪九和陶祿的心如劍一卷一吸,已把十數口心如劍吞進了肚中。汪九和陶祿連念頭都來不及轉,李英瓊的紫郢劍,餘英男的南明離火劍勢比驚雷急電,在一個瞬間便把汪九和陶祿腰斬,接著劍光向上一兜一絞,汪九和陶祿的元神一起了帳,空中剩餘的心如劍在紫郢劍和南明離火劍掃蕩之下,如流螢爝火,紛紛墮地。在李英瓊和餘英男向汪九和陶祿攻擊之時,淩雲風也祭出宙光盤,盤中指針發出一道亮光,射向朱柔的陰火,隻聽“哄”的一聲,陰火被宙光點燃,成了明火,又頃刻燃完熄滅。再看朱柔,已不見蹤影。原來朱柔一見一紫一紅兩道劍光射向汪九和陶祿,認得是紫郢劍和南明離火劍,知道敵人來了強援,再不見機,恐難幸免,神雕吞了汪九和陶祿十餘口劍後,在空中一個極漂亮的轉折,重又撲向朱柔。朱柔本來就要逃走,見神雕二次撲來,更不敢耽擱,連忙化一縷煙走了。李洪看神雕發威,抓傷朱柔,又吞了十數口心如劍,正鼓掌叫好,沒有出手,竟讓朱柔走了。此時,淩雲風也飛至李英瓊和餘英男處與石氏姐妺敘話,李洪和陳岩同見虞孝和狄鳴岐。因為曾經同去金銀島取仙草,又同上靈嶠仙府,有這一段源淵,四人見麵格外親密。

小仙童虞孝和鐵鼓吏狄鳴岐如何與縹緲兒石明珠、女崑侖石玉珠在一起?又如何在此地與朱柔、汪九、陶祿相鬥?其中另有緣故。

小仙童虞孝和鐵鼓吏狄鳴岐本是崑侖派門下,師承崑侖名宿鍾先生,在小一輩的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崑侖派長一輩的除鍾先生外,還有辛淩霄、衛仙客、赤城子、陰素裳四人,實際是兩對夫妻。他們先後兵解,總算元神未滅,又尋到廬舍,還可繼續修煉,但已排出在崑侖派之外。崑侖派從此式微,鍾先生雖有不甘,一來獨力難撐,二來道家重劫將到,自己要閉關潛修,再者虞、狄二人根基尚好,不可誤了他們,便想把虞孝和狄鳴岐推薦到峨嵋門下。此事在峨嵋開府時曾向乾坤正氣妙一正人齊潄溟提起過,齊潄溟口頭上也答應了。其實定數如此,峨嵋開府時觀看長眉真人玉牒,眾弟子中便已有虞孝和狄鳴岐的名字。虞孝和狄鳴岐因想師恩深重,不舍離開師父鍾先生,一直沒有歸入峨嵋門下。這次鍾先生手書書信一封,要虞孝和狄鳴岐持信去峨嵋交給齊潄溟,正式拜齊潄溟為師。虞孝和狄鳴岐仍然不肯,鍾先生遂行法把虞孝和狄鳴岐移出山洞,隨即用法術把洞府封閉。虞重和狄鳴岐轉眼之間身體已處洞外,又見青光閃了幾閃,山洞已然不見。原本洞府所在,修竹藤蘿,瀑布水泉,鬆風雲嵐,風景極佳,現在也成了童山禿嶺,寸草不生。一條山穀,滿是白石黃沙,陰氣襲人,風乍起,卷起黃塵滿天。虞孝和狄鳴岐見此變故,知道師父不願再見他們,也知道山洞一封,此生未必能再見師父,師恩深重無以為報,不免傷心,在洞前哭了一場。之後,狄鳴岐問虞孝:“怎麼辦?這就去峨嵋拜師嗎?”

虞孝說道:“師父雖有此命,但此後師父孤身潛修,身前一個徒弟都沒有,豈不淒涼?我們怎麼舍得離去?師父常說道長魔高,以後開關出世難免會遇魔障,身前能無得力徒弟少效微勞?”

狄鳴岐說道:“話雖如此說,師父之命,或有深意。再說,既是師命,怎可違背?”

虞孝沒有回答,隻覺得心亂如麻,拿不定主意。最後才說:“先去武當,聽聽石明珠如何說。”

縹緲兒石明珠是半邊老尼門下武當七女中的佼佼者,與其妺女崑侖石玉珠,人稱武當雙珠,與虞孝相交甚厚。虞孝則把石明珠愛如性命,惟命是從。武當七女本有美名,平日頗覺芳華不下於人。峨嵋開府,石氏雙珠參於其會,見靈嶠和峨嵋諸女弟子美容尚在其次,其仙骨珊珊,容光照人,直如明珠仙露,清麗脫俗,朝陽和雪,不可逼視,便生自愧不如之感。因想如靈嶠諸女,一定是吃了藍田玉實的緣故,不知自己有無福緣,也吃上幾枚?這話告訴了虞孝,虞孝遂有與狄鳴岐約了蘇憲祥同去金銀島取仙草、去靈嶠仙府取藍田玉實之行。此時虞孝要改投師門,也就想先聽聽石明珠的意見。

虞孝和狄鳴岐到武當時,遇到七女中最小的司青璜。司青璜一見虞孝,便知是來找石明珠的。虞孝從金銀島取的仙草和靈嶠仙府取的藍田玉實,武當七女都有分潤,自然人人感激,司青璜自不例外,立馬告訴虞孝,說石明珠和石玉珠不在武當,去天台山訪友了。虞孝和狄鳴岐聽了,站即向天台飛去。飛到地頭,卻見石明珠和石玉珠正與兩人交手,看那兩人,長相極醜,所發劍光卻又奇特,滿天都是流螢綠火,石明珠和石玉珠已處於下風。虞孝怒喝一聲:“何方妖徒,竟敢逞強,看劍!”身劍合一,直向陣中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