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 小仙童轉師投峨嵋

上回書說到李英瓊剛收下水母所贈癸水雷珠,心靈上忽起了驚兆,耳中便隱隱聽到隆隆之聲,腳下地皮也為之震動,小築前鏡湖無風起波,頭頂海水更是一片波浪拍擊之聲,知道水母天劫已至。再看水母,因為是應劫之人,由於心靈感應,心神俱顫,花容失色。李英瓊心知此時決大意不得,嘴裏喝一聲“走”,衣袖一展,眾人已移至湖前廣場之中。李洪對李英瓊說道:“英瓊姐姐,請坐在我的金蓮座上!”說畢,一按胸前金蓮,隨著金光一閃,金蓮已擴至十丈大小。李英瓊先請水母坐在蓮座中間,自己坐在水母身後,左是餘英男,右是淩雲鳳,李洪、陳岩、陸巽、閔安也圍著水母團團而坐。先是水母發出護身寶光,一片白中帶灰的晶光把整個身體護住。此時,李英瓊頭頂升起一團慧光,把眾人一起護住,接著,七朵紫清神焰兜率火流星般繞著慧光旋轉不休。稍頃,紫清神焰兜率火與定珠發出的慧光溶為一體,把眾人護住,一時隻見祥霞紛紛,靈雨霏霏。金蓮發出的金光,竟有三丈餘高,包在慧光的外麵。李洪又把如意金環祭起,三圈佛光包在最外層。李英瓊的定珠是佛門至寶,紫清神焰兜率火是紫府奇珍,李洪的金蓮和如意金環是西方至寶,這四件法寶,隻要用了任一件,多高法力的妖法異寶傷害不了半分。但對於天劫,誰也說不準。李洪和陳岩見過鳩盤婆在血河大陣之中遭的天劫,鳩盤婆那高法力的人竟毫無抵抗之力,因此誰也不敢大意。此時隆隆之聲越響,地也越動得厲害,陳岩見多識廣,知道這是天劫前的預兆,離天劫還有一段時間,但就這段時間最是難耐。他說道:“澄觀息機,守住靈台。”眾人依言。水宮之中,陸巽和閔安既能繼承水母的衣缽,其法力其實不低。但見今日這陣仗,眼前這些人所帶的前古奇珍,真是大開眼界。尤其是閔安,深悔當初為兩個逆徒與葉繽為難。若不是楊瑾、淩雲鳳大度相容,又與李英瓊、餘英男、李洪、陳岩前來相助,師父如何能複體重生?如何能抵禦天劫?師父若因此遇難,做徒弟的真是百死莫贖!

此時隆隆之聲和地動忽止,仿佛天地間萬物均已停止了活動,四周沉寂一如死地。水宮居海之底,頂上有千潯海水,宮室長廊皆用明珠作照明,無分晝夜,而且始終如春風秋陽,十分的宜人。此時沒有燻風驕陽,漸覺熱了起來。這熱仿佛起自心頭,繼而烤灼著肌膚。李英瓊諸人並非應劫之人,隻稍稍有點感覺,並不覺得難耐,水母已是口幹舌燥,內火在四肢百骸中亂竄,幾已不能忍耐。忽然,眾人耳邊傳來“勿勿”之聲,頭頂海水急速旋轉,漸漸現出數丈方圓一個大洞,四周猶如晶牆一般,從洞中可以看到青霄之上,現出一個黑點,同時傳來嗡嗡之聲。這聲音乍聽起來並不十分響,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感受。在李英瓊和餘英男、淩雲鳳的耳中,仿佛是一陣細樂,對於應劫之人的水母,卻能震動心脈,擾亂心神。稍頃,黑點漸大如皮球,顏色也成了紅色,嗡嗡之聲越發震耳。這紅球以極快的速度下降,到離頭頂兩百餘丈時,已大至麵盆大小。水母固然坐在眾人中間,又有數層佛光護衛,卻也已起了感應,除卻渾身難受之極,幾乎便要解體,身體也漸漸旋轉起來,內外火相互作用,渾身燥熱難當,四肢百骸即將解體,心裏便有一種臨死的感覺。李英瓊見水母身軀旋轉,知道已有了感應,危機便在頃刻,忙一指金蓮,於是金蓮便按水母旋轉的方向、速度旋轉起來,頭頂慧光也升高至十丈,金蓮和如意金環的佛光依然包在慧光的外麵。突然,那懸於空中的紅球突然以萬鈞之力向著水母頭頂打下,到離頭頂三十丈時,被李英瓊的慧光和李洪金蓮座的佛光頂了回去。這紅球向下連擊三下,均被慧光和佛光頂回,最後停留在離頭頂五十丈處轉個不停,顏色由紅色慢慢轉白。李洪和陳岩想起鳩盤婆遇劫時也是這種情形,空中那紅球原是兩天交界處的磁光煞氣聚結而成,比之烈火毒焰和萬鈞雷霆還要厲害百倍,隻下擊了一下,鳩盤婆的肉身便成劫灰,可見厲害之極,水母已耐不住大聲喘息呻吟,如何還能經受末次下擊?李英瓊也看出危機隻在瞬間,忙對淩雲鳳說道:“請淩姐姐用宙光盤行法!”

淩雲鳳回了聲“是”,把手向空一揚,宙光盤懸於頭頂,然後左手捏訣,右手食指指定宙光盤,宙光盤中間指針發出無量數的極亮神光,向著那紅球衝擊。宙光盤正是磁光煞氣的克星,耳中一片滋滋之聲,那紅球固然仍在旋轉不休,卻在宙光盤發出的神光下漸漸消溶,顏色不停閃變,也漸見暗淡。一盞茶時,紅球消盡,頭頂海水回複原狀,小築前垂柳輕舞,湖水鱗波閃閃,遠近樓閣碧玉騰輝,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李英瓊環顧眾人,麵上均露喜色。遂對水母說道:“恭喜前輩度過一劫!”

水母答道:“想那天劫果然厲害,應劫之人竟無以相抗,若非諸位道友鼎力相助,何能續以餘生?”

陸巽和閔安向李英瓊、餘英男、淩雲鳳、李洪、陳岩一一謝過,李英瓊對李洪說道:“洪弟收了金蓮和如意金環。”

李洪依言收了。李英瓊說這話時並沒有收了定珠,是以頭上依然慧光祥照。她對水母說道:“師尊曾對我言,前輩尚有一劫,須大意不得。最難防的是天魔入侵,須以我的定珠和淩姐姐的神禹令,英男妺的離合神圭方能防得。”

水母說道:“妙一真人既有是言,悉聽按排,敢不從命!”

李英瓊對陸巽、閔安和李洪、陳岩說道:“我和淩姐姐英男妺妺陪水母抵禦天魔,十二時辰之後方能完劫,你們無須相陪,可在水宮巡守,以免外敵相擾!”

說畢,遂請水母坐在中間,自己和淩雲鳳、餘英男環相趺坐,頭上慧光放至丈許左右,護定四人,離合神圭陰、陽分開,兩道綠光圍在慧光以外,最外層是神禹令的青濛濛的光煞。四人寧神息慮,靈台方寸之間,猶如璧月沉波,天空雲淨,點塵不著,慧珠明瑩。而從外人看來,個個神儀內蘊,儀態萬方,猶如仙露明珠,光彩照人。其實所謂天魔固然疾如影響,得隙即入,卻又無形無影,說到底還是個中人的欲念所引起。若是靈台不淨,縱有至寶護身,也難防天魔入侵。水母出身異派,所學不純,與龍行天糾纏數百年,不免增長戾氣。而且平日僻居水宮,雖無惡行,也未積善功,閔安的徒弟卻有不少惡行不免危及了她。照例,像她這樣的修道人遇上天劫十分危險。好在她道力深湛,以元神封禁三百年之久,早已勘破情關,複體時又得白眉禪師靈符照身,所餘戾氣也早化盡,若做到神與天會,裏外空靈,便是眼、耳、鼻、舌、身、意六賊便無所能為。再說,李英瓊、餘英男、淩雲鳳三人已得峨嵋真傳,離峨嵋之時,早已通過火宅嚴關和十三限考驗,天劫再厲害,也傷不到她們,先就不會心猿意馬,患得患失,假以至寶,共扶水母,可謂萬無一失。

水宮之中,各處均綴以明珠,是以光明如日,無分晝夜。不覺十二時辰過去,天魔竟無隙可乘,水母的末劫安然度過。李英瓊、餘英男、淩雲鳳和水母睜開眼來,又各站起,李英瓊、餘英男、淩雲鳳又各收了法寶,這才向水母道賀,水母也謝了四人。這時,陸巽、閔安、李洪、陳岩也都走來先向水母道賀,又彼此客氣幾句。李英瓊見水宮事完,便向水母告辭。水母對陸巽、閔安說道:“李仙子和諸位仙子要走,你們率眾弟子列隊相送!”

陸巽和閔安回了聲“是”,時間不長,宮中響起鍾罄之聲,接著仙樂響起,水母和李英瓊攜手走在前麵,緊接著是餘英男和淩雲鳳,李洪和陳岩走在後麵,漫步走出宮門。但見水宮門下眾弟子,奏仙樂,捧鮮花,整整齊齊排列在宮門兩側。出宮之後,水母說道:“待我送諸位一程。”說完,手指一彈,灰白光華連閃幾閃,眾人已穿波而上,佇立虛空。頭上麗日青霄,纖雲飛度,腳下碧海清波,躍銀涵金。波光影裏,無數水族探頭探腦,向著水母作揖行禮,因見水母正送客人,便不敢離得太近。陸巽和閔安隨水母送客,閔安遂對這些水怪傳聲吩咐,水母送客回宮之後,再入水宮請賀,此時別弄出多少響動!眾水族聽了,隨即潛入水中,一時浪靜波平,異聲立止。正在此時,隻見神雕鋼羽雙翅摩雲,勢挾風雷,飛掠而至。水母笑道:“隻知神雕曾在白眉禪師駕前聽經,今見如此威勢,尋常修道人已非其敵,也隻有李仙子能駕馭!神雕此時飛來,隻怕李仙子前途還有事呢!行再相見,恕不遠送!”話畢,與陸巽、閔安穿波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