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 陳仙子初會許飛娘3

汪九見原本空寂無人的山頂上突然現出一人,而這人年紀隻有十歲左右,長得粉妝玉琢,背插連柄玉鉤,頸掛金環,胸前垂著一朵金蓮花,周身佛光祥霞環繞,斷玉鉤發出,精虹電閃,迎向心如劍,心裏暗暗吃驚。他一邊手指一百另八支心如劍向李洪環攻,一邊冷笑道:“原來是個小頑童,想必是瞞著師父偷了幾件法寶跑出來淘氣的了,不管你是誰的兒子,便是剛才的一掌之仇,也得先取了你性命!”

汪九的心如劍劍光綠色,隻得三尺長短,把李洪和斷玉鉤包圍在中間,尋間抵隙,剌向李洪。李洪的鉤光寬如匹練,夭矯如龍,與一百另八道綠光淩空翻飛,對纏剌擊打,映著月光,異彩繽紛。

李洪一動手,陳岩跟著現身,手指發出劍煞,一道紅光直奔陶祿。陶祿見李洪之外,還有一個金冠短裝俊秀幼童,素來未見這等人物,心裏暗暗稱奇,手裏卻也不敢怠慢,一拍腰間革囊,也是一百另八支心如劍飛舞而出。汪九的劍光是綠色,陶祿的劍光是藍色。兩人的心如劍如何是李洪和陳岩的對手?幾個照麵便覺不支。心如劍固然別有一功,敵人如果身劍合一,心如劍觸到劍便如觸到身,輕者心神不寧,出現諸種幻覺,忘卻正與敵人拚命,以至聽命於敵人。重則心神潰散,元神出竅,死於非命。但李洪身備金蓮花、如意金環,都是西方至寶,萬邪不侵。陳岩見多識廣,早已識得竹山教的伎倆,自然不會上當。不到一盞茶時,汪九和陶祿已各損折了十餘把飛劍。汪九和陶祿眼見不敵,正想逃走,驀然看見

遙天一點青光流星趕月般飛來,認得是許飛娘的劍光,忙高喊:“飛娘快來!”那道劍光相距還有裏許左右,又見來人手向空一揚,青、黃、赤、白、黑五點寒星向陳岩、李洪和陶祿、汪九打鬥之處遠遠落下。陳岩一拉李洪,隱身遁出,又摸出在幻波池收的蘭冬的五顆石子幻化成兩人身形,各指劍光與陶祿、汪九相鬥。那青、黃、赤、白、黑五點寒星落地時又變成五股彩煙,把陳岩和李洪的幻影圍住,而陳岩和李洪也看清了來者正是黃山五雲步的許飛娘。

不用說,雲南竹山教的陶祿和汪九也是許飛娘請來的。確切的說,是許飛娘用美色引誘來的,而陶祿和汪九妄想一親許飛娘的芳澤,離山時並沒有告訴乃師朱柔。許飛娘隻查到李洪往北海去,同行的陳岩雖也查出,但不知陳岩是誰。許飛娘心想,陶祿和汪九在雲南竹山教中名頭甚大,對付李洪和另一幼童當無問題,是以叫他們先跟蹤在後,自己打算再去請司空湛。幻波池水宮取寶時,許飛娘說動的蘭家五兄弟和東海散仙車榮,金身羅漢法元也請來了毒龍尊者,但都以失敗而告終,生生弄得形神俱滅。司空湛的身份和本事還在毒龍尊者之上,雖在慈雲寺鬥劍前也曾前去勸說過司空湛,被司空湛拒絕了,這次一來是有話可說,司空湛的徒弟忉利仙子賽阿環方玉柔,在沅江奪寶時死在追雲叟白穀逸的徒弟嶽雯手中,司空湛的鎮山之寶列缺雙鉤也被嶽雯得去。白穀逸正是峨嵋掌教齊潄溟的至交,嶽雯也已轉投峨嵋。而方玉柔名是司空湛的徒弟,實是所寵,這仇不可不報……二來也是想拚著犧牲色相,說動司空湛與峨嵋為仇。司空湛聽了許飛娘之言,隻是冷笑兩聲,既不答應,也不回絕。許飛娘見司空湛不上套,又想陶祿和汪九未必能殺得了李洪,得趕快趕去,惹是能親手殺了李洪,也可出一出胸中的惡氣。她遠遠看到李洪的斷玉鉤占定了上風,另一個幼童紅色劍煞也很了得,陶祿和汪九看看不敵,忙取出所煉成的至寶五遁樁。她乘陳岩和李洪沒注意,先用五遁樁把他們圍住,她哪裏知道,陳岩十分的機警,五遁樁圍住的不過是陳岩和李洪的幻影!,真身早已遁出五遁樁的範圍之外。

劍光迅速,刹那間許飛娘又站在陳岩和李洪的幻影麵前。許飛娘說道:“李洪小畜生,見了前輩還不下跪!”

李洪行法使幻影回罵道:“不要臉的潑戝,你算什麼前輩?到處惹事生非,勾結妖邪,壞事做盡,決難逃公道,你的劫數就要到了!”

許飛娘罵道:“小畜生你已落在我的五遁樁之中,還要嘴硬!我的陣內五行相生相克,隨心應用,比之你們幻波池的五宮,有過之而無不及,看還有哪個老鬼能趕來解圍!今天叫你形神俱滅,方消我胸中之恨!”

罵罷,用手一揮,那五遁樁的五股彩煙突然爆漲,也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已漲了有千萬倍,上觸霄漢,下臨平地,整個山頭全被籠罩。天地之間,已是一片渾黃,成了盤古開天辟地前的混沌狀態。陶祿和汪九兩人也各收了飛劍,站在許飛娘身邊,不住口的奉承稱讚。

李洪對陳岩說道:“這潑戝果然厲害,幸虧你見機遁出,若被她圍在五遁樁之內,我的金蓮座固然能保無虞,要脫身還真不容易。”

陳岩說道:“金、木、水、火、土,五遁之內,黃色是土,恰好我在幻波池收的蘭冬的五顆石子,五行屬土,且看蘭冬的五顆石子有何奧妙!”說完一指李洪和陳岩的幻影,那幻影立時不見,隻聽呼呼風生,五顆石子已變成了五座連山徐徐向上升起。這五座連山越升越高,也越漲越大,並且邊生邊緩緩旋轉,霹靂之聲不斷,聲勢極為驚人。雖是蘭冬煉成的石子,到了陳岩手裏,略加祭煉,威力比在蘭冬手裏時大了何止十倍!當五座連山升到百丈高處,隨即向下砸來,一砸又一碾,隻聽一聲大震之後,又咯啦連聲,山搖地動,半晌才停,整個山頭已被砸垮,矮了數十丈!這幾乎是一個瞬間的事,許飛娘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變故,她的五遁樁沒來得及收回,經五座連山又砸又碾,早已成了飛灰。而就在五座連山砸下的瞬間,一點青光在前,一道綠光和藍光緊隨其後,飛速遁去。陳岩對李洪說道:“許飛娘好端端的竟用五遁樁暗算我們,她想逃走,那有這樣便宜事?去截住她!”

許飛娘見五遁樁內陳岩和李洪兩人突然不見,五座連山向上升起,知道是陳岩和李洪使詐,自己上了當。那五座連山從現形上升到下砸,其實也不過晃眼功夫。許飛娘來不及多想,駕遁光就走,她算得上迭經危難,又是個人精,總算百忙之中,還能逃得性命。邊逃邊行法想把五遁樁收回,竟收了個空,這才知道五遁樁已壞。許飛娘的遁光何等迅速,刹那間到了天邊。她在百忙之中固然已經遁走,生生的壞了至寶五遁樁不說,這五座連山是怎麼回事,李洪和那同伴如何都沒看輕,就此逃走,又如此狼狽,心實不甘。剛想回頭看看,一道紅光長虹般橫亙於前,紅光裏金花亂爆,身後斷玉鉤的兩道精光殺到。許飛娘雖不認得陳岩,但看出紅色劍煞是桓玉的家數,急用劍光招架,嘴裏說道:“原來是桓真人,多年不見,原來已轉世了,怎麼又和李洪做了一堆?我和你無怨無仇,剛才我不知是你,多有冒犯,待我收拾了李洪小畜生再向你致歉如何?”

陳岩罵道:“你不分青紅皂白,暗中下手傷我,還說無怨無仇?李洪是我兄弟,今天我們就和你好好的鬥一鬥!”

李洪也罵道:“賊潑戝越老越不要臉,這樣下作手段都能使出來,我們要不是對你還有點戒心,豈不吃了你的暗虧!”說畢取出如意金環向空祭出。

許飛娘如憑飛劍,比陳岩和李洪略強,若是單打獨鬥,即便略占上風,也還不能取勝。或者說憑飛劍傷不了陳岩和李洪任何一人。現在鬥陳、李兩人就居於下風。李洪的如意金環一祭出,瞬間化作三圈佛光大如山嶽照上身來。汪九和陶祿本站在許飛娘身後,因知李洪和陳岩厲害,一時未把心如劍發出,一見李洪的如意金環發出的佛光,知道心如劍和隨身帶的幾件法寶碰上必要損壞,兩人略一招呼,先行溜走。許飛娘也頗識貨,知道憑自己的本事破不了如意金環,如被佛光套住,還有性命危險,急忙中取出一物揚手一丟,立化作百丈彩光,擋住了如意金環的金光,也擋住了陳岩的劍煞和李洪的斷玉鉤。

李洪見如意金環的佛光將要套住許飛娘,忽然許飛娘手中發出一片彩光,光耀眩目,卻又隻是擋在前麵,並不與斷玉鉤和陳岩的劍煞纏鬥,劍光剌上去,仿佛全不著力,隻感覺非金非鐵,又看不出是什麼東西,隻指揮斷玉鉤擊剌。陳岩見兩人的劍光衝不破彩光,心中大怒,心想:這潑戝弄什麼玄虛?雙手一伸,手指上發出十道紅光,插到彩光影裏,用力一分,一聲裂帛,彩光被陳岩撕開,紛紛飄落,原來卻是女人用的一方手帕。再看許飛娘,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原來這手帕被許飛娘煉過,所化功夫並不大,煉過七天便成,固然聲勢驚人,卻不能傷人,緊急之時,用以掩護自己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