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今晚的月色很美
周邊的人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還在剛才他們的正隊目標準確的將別人的飯菜給撞翻了的場景中沒有收神。
王翠九走過去坐下了，身邊的人還一陣陣的回頭張望，王翠九隻得麵帶微笑，壓低聲音：“你有病。”
“食不言，寢不語。”
王翠九：“......”
一周過得很快，就在眾人因為蔣知錦那天莫名其妙的發作後心中惴惴不安後，終於迎來了特戰旅自成立以來的第一批女娃們。
訓練是痛苦的，中間是叫苦不迭鬼哭狼嚎的聲音，蔣知錦幾乎沒有怎麼露過麵，倒是她這個特派員在一旁盡心盡力。
剛開始還有不服氣的女兵看不上這個美豔的像個花瓶的王翠九，直到人家在訓練場上亮了真功夫。
從最初諷刺的天降特派員到後來仿佛升華了好幾層意思的改貶為褒的天降特派員，中間不過是一周的時間而已。
而幾乎從來不在訓練場上出現的蔣知錦，在遠處安靜的山坡上卻拿著個望遠鏡對著那邊正在和王翠九比試自由射擊的女兵看得津津有味。
副隊老張即使在部隊待的要六根清淨斷除七情六欲了，這些天大概也將這個正隊的心理揣摩了個七七八八。
“你其實心裏還是很關心這些個女娃娃的吧。”
望遠鏡裏，王翠九一身作戰服，腰間腿部都是冷兵器，唯有手中端得四平八穩的槍口穩穩的對準麵前一動的靶子，繼而穩穩的開槍。
風吹動她高高豎起的黑長直的垂在空氣中隨風拂動的發梢，蔣知錦心裏有點癢，半晌才咂摸過味，不甚敷衍的問在身後滿臉無語的老張：“你說什麼？”
這四個字輕的好像也隨著那發尾一起散在了空氣中。
那句試探的廢話老張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看著他半晌，最終揚聲感慨“作孽啊！”後而離開。
而此時，同樣出現在上級視野裏的王翠九，令拿望遠鏡的人欣慰的笑了笑。
“我早就說過，她是個好苗子。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他將望遠鏡遞給身邊的年輕男人：“有的人啊，生來便是戰士。”
如果剛才老張的話像是放屁一樣讓蔣知錦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那麼現在這兩位的話便直接將蔣知錦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他們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就站在他們的身後，看來，也是看到了王翠九在訓練場的表現。
蔣知錦幾步上前敬了個禮。
“你啊你啊，任務交到你手裏，就是比天大，你怎麼能把這燙手山芋扔給人家一個女娃娃。”
蔣知錦：“這不是響應上級的指示嗎？”
“你小子話裏有話啊，有什麼就直說，別繞彎子！”
“上級的命令我堅決服從，但是我還是想問，總部是要把她留在這裏嗎？”
這話一出，男人調笑的好心情便沒有了，他知道蔣知錦在想些什麼，也知道王翠九的顧慮，從人性化的角度來說，他不該同意當初將人帶進來。
可是從國家的角度來說，她不愧為烈士之後，是個可以為祖國和社會作出巨大貢獻的好苗子。
如果剛開始總部還顧及著王翠九父母一事，那麼自從她同意加入之後，總部仿佛就將烈士之後這四個字拋卻腦後了。
可是蔣知錦不喜歡。他也不願。
他最恨的是，是她的不會回頭的孤注一擲，這一點和沈悠然總是有種該死的神似。
一想到她心中留下的這些年的隱痛和傷疤，一想到她為了還清他的人情不惜來到這樣令她生厭的地方度日如年，蔣知錦就手腳發涼。
仿佛她正在一點點還給他的不是什麼簡單的人情，而是在一點點耗光她餘下的生命進度條。
“總部有這個意向，但是最終結果還是要等通知，以及她的個人意願，我們無權幹涉。”
上級的最後一句話像是意有所指，蔣知錦下巴緊繃，不說話了。
“你不要以己度人，難道你看不出來，她正在逐漸適應這個地方嗎？”
逐漸適應這個從兒時起、從父母犧牲後起，便冥冥中向她召喚的地方。
蔣知錦麵部線條崩得有點僵硬，上級太了解蔣知錦了，一看到這裏便氣不打一處來，什麼為國為民，什麼英雄鐵血，竟然都能為了兒女情長而失了分寸一次又一次，想到近期老張向他彙報的部隊內種種流行的爭風吃醋的現象，上級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的罵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麼？”
“這裏是部隊，不是修羅場，你千方百計的想說服我、說服上級將她送走是為了什麼？我說過了，你無權幹涉她的人生。隻要她說不，我們絕不勉強，這裏也不是土匪窩，部隊是講人情的地方！但是如果她要主動選擇留下來，你該知道你怎麼做。”
“更何況，你也該知道她以前是做什麼的吧，這個時候她進部隊，才是對她最大程度的保護。”
……
王翠九曾經說，這是她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上級說，這是她的選擇，別人無權幹涉。
蔣知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不住走到王翠九的住處前麵的，他幾乎快要瘋了。
在看到她教導別人時利落的拔槍和張口就來的理論知識儲備時，在看到所有人都想要將她推到這條船上的時候，在她日複一日被曬黑的皮膚上時，蔣知錦就是以這樣橫衝直撞又無從宣泄快要自爆的心情，站在了王翠九麵前。
王翠九正睡不著，想要在外麵吹吹風，剛推開木門，便看到雙眼通紅的蔣知錦。
“看來，失眠的並不止我一個啊。”
所有的負麵情緒，所有壓抑著不得釋放的沉悶，所有的心痛難當和折磨，都在她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中，沒了半數的火氣。
兩個人並肩在訓練場的操場上繞圈。
王翠九負手，抬頭，月光的餘輝灑在了她纖細修長的脖頸上，即使是這些天的風吹日曬，她還是美豔的不可方物。
蔣知錦心中先是一動，又是一痛，那股子焦躁又有冒出來作祟的趨勢。
王翠九抬頭望著天，半晌後笑了，帶著釋懷一般：“今晚的月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