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如你所願，孩子沒了
“他們太累了，讓他們休息吧。”
“嫂子......”
“沒關係......沒關係。”沈悠然口中一直輕輕喃喃這三個字，像是聽不到顧兆在說些什麼。
“出任務都會有傷亡，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沈悠然自欺欺人道：“沒關係......”
她年少時期最重要的兩個人驟然去世，她卻說沒關係。
顧兆不敢大意，沈悠然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生怕她一個扛不住便會暈倒。
但是沈悠然太清醒了，清醒的足以承受所有的悲慟和打擊。她以為她會忍住，她以為她不會有什麼過激行為，但是沈悠然還是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越發急促的呼吸以及越來越胸悶的強烈感受。
顧兆眼疾手快的扶住沈悠然下墜的身體，衝身邊的方曼喊道：“去喊醫生！”
……
秦溫瑜的視頻突然上了頭條，說是偷了同級同行的實驗數據然後才當上的副院長，而他自身本就是一個沒有實力和能力、靠著關係才上位的人，而這個時候，以前因為無法搶救而失去親人的家屬在這樣的時間點一起冒了出來，矛頭紛紛指向這個姓秦的騙子。
秦溫瑜從醫院辭職後便收拾東西回到了公寓，如果自毀清譽能換的最好朋友的平安，如果離開研究院能讓他們兩個人重歸於好，那麼有什麼是不能做，一切可以和沈援交換的砝碼都是希望。
隻要能保住他們的孩子。
抗清素的出現代表了他們的孩子即使因為遺傳，卻也可以順利的生產，接生的醫生是秦溫瑜的朋友，他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終於在拿到抗清素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唐熠城的時候，卻發現為時已晚。
多年好友，即使是通電話，秦溫瑜也知道唐熠城的情緒。
“怎麼了？”
唐熠城此時正在醫院，守著還沒有醒的沈悠然：“溫瑜......”
唐熠城的聲音帶著顫音，聽得秦溫瑜一陣心慌：“孩子沒了。”
懷孕前三個月本就極不穩定，沈悠然看似平靜，實則內心悲痛不能自抑，強行壓抑的情緒下是久久湧動的巨大悲傷，以至於流產。
秦溫瑜掛了電話，身子靠在牆壁上。周邊有路過的小護士看到秦醫生臉色很白，上前扶了一把，關切道：“秦醫生，你沒事吧？”
秦溫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眾人都以為他是自己的肮髒事東窗事發受不了被開除的打擊才會這樣失魂落魄。
沒人直到他到底在兩分鍾之內經曆了什麼。
好像隻有事情沒有朝著自己的預期發展的時候，才恍然明白過來這些天他做了多少努力，他是個醫生，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最好朋友的幸福，還是因為那是個生命啊。
如果百般努力的事情最終還是化為泡影，那麼最初堅持的理由又是什麼？
秦溫瑜一夜無眠，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如果出生的話，運氣好些，或許還能喊他一聲秦叔叔，隻可惜......
……
沈悠然醒過來的時候，唐熠城不在身邊，隻有林軒和方曼在一旁。
她醒來的一刹那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依舊是沒有什麼表情，隻是虛弱的望著林軒，問：“唐熠城呢？”
如果沈悠然問的是孩子，林軒必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是畢竟做過了心裏建設，即使艱難，也不會不敢麵對。而此時此刻，她卻問的是，孩子的父親。
林軒當場愣在原地。
唐熠城在哪兒，他再清楚不過。他從來沒有見過唐熠城這樣冷靜鐵腕的人會這樣的失態，沈悠然昏迷流產的那個夜裏他守了一晚上，然後便不敢再見到她，夜夜醉酒，林軒幾次見到他，相勸又無從勸起。
好像隻有跳出來了當年的執念，才能明白當時陳媛媛走的時候他爛醉街頭，唐熠城是個什麼心理。
原來他人眼中，竟是這般苦不可勸。都說愛情，十有九悲，這其中因果循環，隻有當事人最為明白，如果借酒澆愁可以忘卻一時的痛苦，他作為朋友，又有什麼不能成全呢。
不過最終唐熠城還是被林軒的一句話勸了回去，即使是宿醉的頭疼欲裂，唐熠城還是保持著清醒見了沈悠然。
沈悠然半躺在病床上，衣食起居都是由護工完成，她有多久沒說話，林軒和顧兆就提心吊膽了多久。見到唐熠城進來，他們才退了出去。
沈悠然心中委屈，見到唐熠城卻無波無瀾，沒有怨恨，沒有難過，隻是定定的望著他，輕聲問了句：“是不是你幹的？”
若是以往，沈悠然或許會說，隻要你說，我便信你，但是這種時候沈悠然說不出口，原不過因為她無法相信他。
唐熠城眼中先是閃過一瞬的驚訝，繼而變得平靜，他沒說話，隻是深深的注視著沈悠然，過了很久，才說了八個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時至今日，他還在說這些，沈悠然覺得好笑，但是又提不起來力氣去笑。
“如你所願，孩子沒了，你該高興才是啊。”
人的情緒一旦到了某個臨界點，便是口不擇言的傷人傷己，沈悠然眼底盡是報複的快意，並無半分後悔。
唐熠城鼻子一酸，還是那樣平靜的神情望著沈悠然，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明知道沈悠然是在說氣話，明知道她是受了太多打擊後的言語遷怒，他的心為什麼還是如此撕裂般的疼。
比之藍冰，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悠然或許知道這不是唐熠城的錯，也知道其中因果並不在於唐熠城，她就是忍不住，當年因為蔣靜知想要複仇的心理再一次次次熊熊燃燒起來，沈悠然的五髒六腑幾乎要被燒穿。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什麼善有善報，原來前幾年做下的血債，終究是由她最想要保護的人來償還。
孩子......
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