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聞沉的那番話雖然是喝醉後的醉酒話，但也不是大話，待聞芮的肚子已經顯懷的時候，張明玉也開始作嘔不適。
算了算日子，還真是在剛成親的那段日子懷上的孩子。
蘇氏和顧氏都高興得不行，這算是雙喜臨門了吧。
顧氏說道：“芮芮這邊有我看著，你放心吧，明玉月份淺，你還是回去照顧明玉吧。”
一邊是親閨女，一邊是養兒子，在蘇氏心裏都是一樣的重要，開始蘇氏還真有些為難，但聽了顧氏的話，想想後，的確在理。
她便爽快的應了下來，回道：“顧姐姐，那就辛苦你了。等明玉情況穩定了些，我再過來瞧瞧芮芮。”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客氣。”顧氏溫文笑道，“再說，照顧兒媳婦本就是我們的責任。”
像顧家這樣，會同意讓娘家的親娘來婆家照顧自己親閨女的，也就顧家這一家了。
聞芮現在已經四五個月了，情況基本穩定了下來，除了肚子格外的大之外，什麼不良反應都沒有，孩子乖巧的還沒出生，就讓一眾長輩喜愛得不行。
平日裏顧家家裏有顧氏和顧福媳婦兒、顧壽媳婦兒三個人，已經夠用，再加上顧秉之也是個心細溫和的夫婿，下朝回家後，也能給顧氏搭把手，可比聞家的情況好多了。
聞家人口單薄，家裏隻有蘇氏和董姨娘，以及聞沉和張明玉夫妻倆。
在聞騰被發配邊疆，聞家散了後，由聞沉做主，將聞家下人或發放賣身契，放了他們的自由身，或交給官牙，讓官牙處給他們另尋一處正經的主人家，一個都沒留下。
而二房的薑氏她們也在吃過了聞沉的成親喜宴後，就馬上回到老家縣城了，一點兒想要留在京城，繼續與聞芮她們在一起的意思都沒有。
二房的人都很識趣，知道自己沒有大本事，也沒有大誌向，留在京城隻會成為聞芮和聞沉他們的拖累，不如回小縣城去。
起碼在小縣城的豆腐皮生意已經做起步，他們自給自足，也能過的挺好，還離已經出嫁了的聞芙很近，自個兒的這個小家也能互相照應。
沒了薑氏的幫忙；張明玉的親娘張夫人忙著都張家姨娘和庶女，也不能像蘇氏一樣跑去閨女的婆家照顧自個兒閨女；董姨娘瞧著是個已婚婦人，但也沒生育過，什麼都不懂，聞家全家隻有蘇氏在懷孕生子這件事有經驗，所以還真離不了蘇氏。
顧氏看著蘇氏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轉身進屋後，和聞芮說道：“當初聞家散了的時候，還是應該留幾個下人。我記得有幾個丫鬟不是是你娘的心腹嗎？”
現在再說這些也晚了。
“二哥當時也問過娘的意見，不過她說不想再和聞家的人有任何牽扯，便叫二哥把那些丫鬟婆子的賣身契還給了她們，讓她們脫了賤籍，又給了銀子。”
聞芮一邊輕撫著自己已經凸顯的肚子，一邊含笑安撫顧氏，“娘，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就是琢磨著，想給我娘幾個精通此道的下人婆子去聞家給我娘幫幫忙，搭把手，可惜咱們家現在的顧福媳婦兒和顧壽媳婦兒還是顧府給咱們的，實在沒有多餘的人手借出去，心裏有些不好受，是吧？”
聞芮笑眯眯的，大大咧咧的直接把顧氏的心事給戳破了，與別人家婆媳的相處模式全然不同，一點兒都不像婆媳，跟親娘親閨女差不多了。
顧氏不旦不惱，反而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曲起食指想輕輕彈聞芮一下，瞥了眼聞芮的大肚子又不忍下手了，隻得嗔怪的說了一句：“就你鬼機靈，什麼事兒都看得清是吧！”
聞芮俏皮的嘻嘻一笑。
明明再過幾個月，孩子都要出生，都是當娘的人了，可她笑起來時，雙眼如月牙彎彎，燦爛精怪的依舊如少女般靈動。
“哎呀，娘，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就別想那麼多了。”聞芮勸說道，“咱們家的情況，我娘也是知道的，不會計較的。要明玉姐的情況實在很糟糕，我想張夫人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吧！”
現在張夫人後半輩子的依靠，可都放在張明玉身上了，而且還有成婚前，聞家給出的承諾，聞沉和張明玉的第二個兒子，會讓他姓張，別說張夫人了，就連張老爺也不會不管。
經過聞芮這麼一說，顧氏好歹是放下了心，將注意力重新挪回到了聞芮肚子裏的孩子身上。
顧氏滿眼慈愛的凝視著聞芮的肚子，十月懷胎，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半了，按理說是男是女，也差不多該看出來了，可作為過來人的顧氏和蘇氏曾圍著聞芮激動的討論了半宿，也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肚皮的圓尖看不大出來，聞芮的口味也讓人無法判斷，除了苦和鹹，酸甜辣她都好愛，來者不拒。
和才剛剛懷孕，就孕吐反應劇烈得不行的張明玉相比，胃口好的不行的聞芮實在是讓人眼紅。
聞芮眨巴眨巴眼，看著顧氏問道：“娘，如果這個孩子是個姑娘，你就不喜歡她了嗎？”
“當然不會！”顧氏連忙反駁，生怕回複慢了，被肚子裏的“小姑娘”聽見了，讓她難受不高興，“不管孫子還是孫女兒，娘都喜歡。這不是太期待了嗎！”
說完，還不忘瞪了一眼挑撥離間的聞芮，“你不要再胡說，小孩子就算還在娘親的肚子裏，也是能聽見話的！”
聞芮委屈的噘嘴，“既然都喜歡，那你們幹嘛還一直糾結是男是女這個問題呀，等再過幾個月，孩子生出來不就知道了嘛！說不定，為了避免你們的糾結，還能一次性將孫子和孫女都給娘你生出來呢！”
顧氏被聞芮逗得又好氣又好笑，龍鳳胎，聞芮也真敢說！
要她真的生了一對龍鳳胎，顧氏想，自己做夢恐怕都能笑醒了。
作為顧秉之的第一個孩子，聞芮肚子裏的孩子不止引起了顧家和聞家兩邊的鄭重對待，連顧府也屢屢派下人過來送補品，若不是顧府的老太君年紀不小了，懶得折騰，恐怕都能親自跑來顧家看聞芮呢！
——顧氏對聞芮說這話的本意，是瞧著聞芮因為自己的反應不大，太能折騰了，一點兒都不像個孕婦，所以想用大家的期待讓她慎重一些。
結果聞芮知道了後，直接跑去了顧府，挺著大肚子讓顧老夫人和顧夫人好好欣賞個夠——這個時候，聞芮已經是八個月的大肚子了。
在聞芮這邊順風順水，一切太平的時候，聞家那邊著實有些令人焦頭爛額。
想想沒有懷孕之前的聞芮和張明玉兩個人，聞芮辦起事來雷厲風行，手段果斷，但卻長了一張柔弱惹人憐愛的臉，身子骨……也就一般吧；但張明玉男子一般的性格，還練過武，身強體壯，沒想到等到兩個人都懷了孩子，情況截然相反。
聞芮什麼事兒都沒有，張明玉到了中期，已經嚴重得連床都不能下了，全身浮腫，中間還斷斷續續生了好幾次病。
慶幸都是小病，不過也夠讓蘇氏和聞沉手忙腳亂了，因為有孩子，請大夫開藥都要再三斟酌。
張明玉已經到了這種情況，出乎聞芮預料的，張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他們那邊知道了張明玉的情況，但張夫人除了送了些補品過來，就再沒有其他表示了，甚至這幾個月，隻來聞家探望了張明玉三五次，便匆匆離開。
蘇氏來顧家看望聞芮的時候，聞芮擰眉問道：“張家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不然張夫人怎麼會不管張明玉？
一提起張家，蘇氏就忍不住撇了下嘴角，“的確是出了事兒，張夫人來探望明玉的時候，向我訴苦說過，拜托我好好照顧明玉。哎，這張家啊……”
“娘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什麼事兒啊？”若說懷孕了的聞芮有什麼變化，除了大起來的肚子，恐怕就是這急性子了吧，容不得別人吊她半點胃口。
“按理說，張家的事兒我們不應該說的，不過……”蘇氏清了清嗓子，哪怕隻有母女二人，但表麵上還是要正經一下的，“不過你嫂子的爹做的事情實在太荒唐了。”
“明玉的那些兄弟都不成器，之前張家是想將明玉留在家裏，讓明玉繼續幫忙打理張家的生意，後來為了說服他們同意把明玉嫁給你二哥時，咱們家答應了讓明玉繼續幫忙打理張家的生意，並且和你二哥的第二個孩子姓張，他們才同意，這件事你是知道的。”
聞芮點頭，“當然知道啊！怎麼了，跟這件事有關係嗎？”
“當時說的好好的，可後來，不知怎的，明玉的爹反悔了，覺得這樣做，張家依舊虧了，聞家撿了大便宜。若讓你二哥和明玉的第二個孩子姓張，但那個孩子又不比明玉了，不是徹徹底底的張家人，若讓那個孩子到時再來接手張家，張家的家產豈不就成了咱們聞家的了嗎？”
蘇氏說到這裏時，還客觀公正的點評了一句，“不過就這件事，不放心咱們也是正常的。”
聞芮接話：“可是，明玉姐的爹做了另一件十分荒謬的事情！”
蘇氏看了聞芮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現在張家的庶子庶女都不成器，都是被姨娘給慣壞了，主母張夫人又縱容捧殺，所以，他就瞞著張夫人在外麵又偷偷生了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