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
至於嗎？
聞芮大吃一驚，若說張夫人是什麼河東獅母老虎之流，張老爺在外麵偷偷養外室生外室子，還能理解，可張夫人的性格雖然凶悍了一些，但看張家後院的那一堆小妾通房和庶出子女，就知道張夫人根本管不住張老爺。
既然如此，有何必偷偷摸摸做這種事呢？
蘇氏倒是看得很透徹，說道：“大概是想著，若這個孩子也不聰明，他張家所有子嗣的腦子都長在明玉這裏了，他就認了，張夫人和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他將外室和外室子打發走，就可以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之前的打算；但如果這個偷偷養在外麵，沒被張夫人知道、然後給養廢了的孩子十分聰明，那張家的家業自然還是要交給自己的兒子手中。”
但這些都不算是重點。
重點是，張老爺養在外麵並生了個兒子的那個外室，居然是另一戶人家的逃妾。
那個生了兒子的外室被張老爺捧了幾天後，有些得意忘形了，結果出門揮霍時就被原來的主子給發現了。現在，那戶人家已經找上門來了，要收拾她這個逃妾，和“包庇拐走”她的張老爺。張家因為有錢，也有一些門路，但外室的主家也不是什麼軟柿子，甚至還更加強勢，不依不饒，不接受張家用銀子解決的提議，非要將張老爺告上公堂。
若一個鬧不好，說不準還真能把張老爺給弄進牢房去“參觀”幾日。
這樣一來，事情被鬧大捅出來後，張夫人自然就知道了。張家全家現在因為這件事，鬧得是焦頭爛額，身為主母的張夫人更是脫不開身。
目前為止，張老爺就是張家的主心骨，張老爺如果倒了，張家偌大的生意攤子可就廢了，立馬就會被早就覬覦他們的其他對手給吞走。所以相比之下，張夫人自然要將更多的心力放在張家這邊，對有好婆婆、好夫婿的懷孕女兒忽視了一些。
蘇氏無奈攤手，所以也不好責怪張夫人和張家什麼，畢竟他們也焦頭爛額著呢！
聞芮無語之極，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蘇氏說完了之後，突然想起似的，忙補充道：“對了，這件事兒我和你二哥都知道，但明玉卻是不知道的，你若是見了她，可千萬別告訴她啊！”
雖然現在聞芮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行動非常不便，已經很少出門走動，但蘇氏不放心，還是囑咐了一句。
張明玉這一胎懷的本就艱難，整天難受得不行，若是知道了娘家爹爹出的這種事，定然更加心焦著急。張父縱然對張夫人來說，又再多的不好，但對張明玉而言，也算是一位慈父，是他願意讓張明玉去學武練身手，也是他願意讓張明玉出門自行練手經商，並且給了她在張家鋪子裏不小的權利，不介意兒女之別。
縱然做這些事情，張老爺也有一些私心，但如果不是他的開明，也就不會有張明玉的今天。可惜現在的張明玉就算知道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除了讓自己更痛苦煎熬之外，也隻能讓蘇氏、聞沉和張夫人他們跟著緊張了。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聞芮答應下來，“但是明玉姐就沒有起疑心？”
張明玉那麼聰明敏銳的人，自己這麼難受張家人、張夫人都沒有怎麼過問，太反常了，她歇下來的時候，稍微懂點兒腦子都能察覺到吧。
蘇氏笑了一下，帶著些許無可奈何和好笑，“你倒挺懂她的。不錯，開始的時候，明玉的確問過，我和張夫人商量過後，便將消息真假參半的告訴她，說張老爺又新納了一房挺能折騰的小妾，張夫人忙著在家坐鎮，收拾那些牛魔鬼怪呢！”
這個倒挺符合張老爺和張夫人的性格，張明玉也就信了，一點兒都沒有生疑。
“這就好。”聞芮這才放下了心，“對了，娘，張老爺在外麵生的那個外室子多大了？”
聞芮一提起這個，本來充滿了對張老爺的憤怒和不恥、對張夫人的同情和無奈、對張明玉的擔憂和焦慮等各種情緒的蘇氏，臉上的表情立馬便換成了一種意味深長。
蘇氏斜睨了聞芮一眼：“那孩子剛出生一個多月，是個早產兒。”
聞芮：“噗！”
如果那個外室沒有謊報月份，給張老爺戴綠帽子，是真的早產，那麼……聞芮情不自禁的張大了嘴巴，由衷的感慨一句：明玉姐的爹神速啊！
算了下那個外室的月份，竟然和聞芮懷孕的月份相差不了太久，張老爺這速度是真的快啊，比聞芮和親閨女張明玉都要先一步喜得佳兒呢！
不過，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張老爺在想通這件事之前，就已經在外麵養了外室，隻是剛好在他想通的時候，就發現外室懷了孩子；還是張老爺老當益壯，在想通了之後，就一槍中靶，速度快準狠的趕上了甄喬的進度，並搶先一步生下了孩子。
而且，養外室、再到外室懷胎生子，最少養了外室有大半年了，張老爺瞞的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漏，張夫人到張家後院一院子的女人都沒發現不對勁，張老爺這藏人的功力著實深厚。
若不是外室自己作死露了馬腳，叫原主家抓到，恐怕張老爺的盤算還真能成功，真叫他將外室子養大了，能看出是否成材有本事之後，給聞沉和張明玉她們一個“意外驚喜”。
聞芮有些驚訝，也有些想笑，虧得聞沉之前還在跟顧秉之炫耀呢，說她和顧秉之成親一年多了，才有了喜，而他和張明玉才剛成親，就追趕上了她們的進度，跟著也有喜了，吐槽顧秉之不行。
現在，聞沉可是被他嶽丈“啪啪”打臉了。
要論行，張老爺才是真的行！
聞芮一邊抿著嘴笑，一邊用手輕輕在高高凸起的肚皮上無意識的打轉。
這個時候，聞芮的肚子突然動了動，高高凸起的圓滾滾的肚皮上凸出了一小塊，聞芮連忙驚喜的叫了出來，“娘，你快看你快看，孩子在跟我們打招呼呢！”
蘇氏笑得合不攏嘴，“我看見了！這孩子真乖，就像你小時候一樣乖，真好！真好！”
許是剛談了張老爺養外室的事情，蘇氏對這類事情就有些敏感，跟著就想到了聞芮和顧秉之身上，躊躇了一會兒後，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問道：“芮芮，秉之他……沒什麼變化吧？”
蘇氏的想法變得太快，聞芮沒能夠跟上，一臉懵逼的望著她。
見蘇氏的神情很認真，聞芮想了想後，也一臉認真的回複說道：“有變化。”
蘇氏立馬緊張了起來，“什麼變化？”
聞芮細細的長眉微微擰在一起，“現在我的肚子越來越大，大夫過來看了幾次後，說是我吃的太多了，所以肚子裏的孩子也跟著長了太大，恐怕生孩子的時候會有危險。所以……”
“——所以？”蘇氏屏住了呼吸。
“所以現在他都跟我搶飯吃了！”聞芮癟了癟嘴，突然就委屈了起來，情緒說變就變，一雙水光瀲灩的大眼睛淚汪汪的，“現在他連飯都不讓我吃飽了！他變了，他以前不這樣的！”
蘇氏：“……”
蘇氏麵無表情，甚至有些手癢，想揍女兒。
聞芮哭得真情實感，並且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一哭不可收拾，連在外麵的顧福媳婦兒都聽見了動靜，連忙緊張的在門外問候出了什麼事兒，是否需要她們。
顧氏不在家，聞芮的安全可就交到她和顧壽媳婦兒的手上了，要是聞芮有個什麼好歹，就算是因為聞芮的親娘蘇氏給鬧的，她們兩個也吃不了兜著走。
“娘……”聞芮眼淚汪汪的望著蘇氏，還哭得開始打嗝了。
蘇氏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壓下心裏的火氣，朝著門外說道：“沒事兒，就是、就是……”她又嫌棄兼無奈的瞥了眼聞芮，“就是她餓了，你們送些點心進來吧。”
哭聲瞬收，聞芮露出幸福的微笑。
“果然，娘，還是親的好。”
蘇氏冷笑：“等你婆婆回來之後，請你再當著她的麵兒把這話重複一遍。”
聞芮乖巧閉嘴。
但可就苦了外麵的顧福媳婦兒和顧壽媳婦兒，後悔自己嘴賤，跑去問什麼問了，人家親娘在，還能把自個兒閨女怎麼著嗎？現在可好了，一邊是連顧氏和顧秉之都要客氣對待的蘇氏的吩咐，一邊又是顧氏和顧秉之的雙重囑咐：不能擅自多給聞芮太多吃的！
她們兩個是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聽誰的。
顧壽媳婦兒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提議道：“要不，咱們就送一小碟蜜餞進去？蘇夫人來了，咱們總得送些茶水點心吧，不然都沒有待客之道了。”
顧福媳婦兒眼睛一亮，立馬懂了顧壽媳婦兒的意思了，蜜餞是待客，給蘇氏用的，但人家親母女兩個人待在屋子裏，究竟是誰吃了，她們也不知道，也不能杵在屋裏盯著人家母女說悄悄話。
縱然是顧氏在家，也做不出這種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