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好棋子

唐子嫣聞言,不由吃驚。“蔣”字的玉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聖人跟前的大紅人蔣光寒。

她扭過臉,不確定地問道:“將軍,出巡的隊伍裏,有多少人姓蔣?不對,是家裏能養得起死士的蔣家有多少?”

江元鎮捂嘴偷笑,低聲替趙玄淩答道:“回嫂子,府上能夠養死士的蔣家隻有一個,那就是蔣大人的國公府。”

區區死士,不是一般人家能養得起的,就算是郡公爺,也不敢豢養。

也就國公爺是好幾代下來的,祖先還是跟著始皇帝打過江山,養著死士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唐子嫣嘴角一抽,徹底無語了。

蔣光寒真夠敗家的,叫死士守在院子裏警戒,為的難道是能跟粉蝶那丫鬟偷情?

這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也不知道那死士在旁邊聽牆角,感覺如何?

“等等,”唐子嫣忽然回過神來,真的賬本不見了,粉蝶是唯一能自由出入書房的丫鬟,然後蔣光寒又跟粉蝶私下來往甚密。

種種事情交織在一起,她不能不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拿走真賬本的人,或許是蔣光寒?

唐子嫣的目光不由對上趙玄淩的視線,驚訝道:“賬本難道在蔣大人的手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趙玄淩嗤笑一聲,伸手撫了撫她的烏發,淡淡道:“還能為什麼,到底是為了利益。”

江元鎮點頭,也補充道:“在下特地去查了這個粉蝶,以前家道中落的時候,有人伸出援手,才沒叫粉蝶淪落到泥塵裏。那人出手大方,在紅樓出了一筆錢,叫老鴇照顧她,這才叫粉蝶沒受什麼罪,一直好吃好喝地照顧著,等學了一身伺候人的本事,這才把她贖出來,安置在一個小小的院子裏。之後的事,便順理成章的,粉蝶賣身進了城主府。”

“所以說,這個背後幫助了粉蝶的人是蔣大人。為的,就是把粉蝶送到城主的身邊?”唐子嫣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一年前把人送到城主身邊,難道蔣光寒未卜先知,城主會有一個賬本,聖人又會親自到此處出巡?

這也未免太逆天了,她看不出蔣光寒還有當神棍的才能。

江元鎮忍不住低頭,捂嘴偷偷笑了。

趙玄淩揮揮手,叫他趕緊走,免得待會走不了。

見狀,江元鎮聳聳肩,知道老大不給自己笑話大嫂的機會,趕緊溜了。

唐子嫣也看出自己說了傻話,沒見江元鎮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不由一張臉紅透了:“難道不是嗎?”

趙玄淩笑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解釋道:“聖人出巡,哪裏是心血來潮的事。該準備的,吃的用的穿的,都不能馬虎。還得推算天時地利,要是走過的地方哪裏發大水把路給淹了,哪裏突然大暴雨走不了,該如何是好?”

唐子嫣聽得若有所思,喃喃道:“難怪一路走來還算順利,不過下了兩場小雨。欽天監原本想著就是一堆神棍,沒想到挺厲害的。”

聞言,趙玄淩有些哭笑不得,搖頭道:“娘子這話在我跟前說說就算了,要是被欽天監那些老頭子聽見了,必定氣得胡子豎起來,小心背後用古怪的手法叫人倒大黴。”

他想起當初,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元鎮當年就是年少氣盛,出戰前欽天監要卜卦,他小聲嘀咕這是神棍胡說的,打戰哪裏是卜卦能算出來的事。”

“然後呢?江副將就倒大黴了嗎?”唐子嫣眨巴著眼,忍不住笑開了。

“對,那些老頭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古怪的方式,他倒也沒連累得有性命之危,就是比一般人倒黴了好一陣子。吃飯噎著,喝水嗆著就算了,有一次行軍經過泥潭,他的戰馬不知道為何突然一摔,把馬上的他也摔進了泥潭,叫他一時沒防備,啃了好幾口泥巴。”

當時正是要夜行軍,悄聲無息地繞到突厥軍的後方,戰馬腿上都包著布條,就是為了不出一點聲音。江元鎮這一摔夠狼狽的,從頭到腳都是泥巴,他捂著嘴怕發出聲音,一張臉黑乎乎的,黑夜裏隻能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周圍的兄弟看見了,想笑不能笑,憋得都快內傷了。

等圍剿了突厥軍,一群兄弟不管走到哪裏,看見江元鎮就捧腹大笑。

迎接大軍的其他士兵看見了,還以為他們打了勝仗高興瘋了。

隻有江元鎮鬱悶,這事還叫兄弟們偶爾開玩笑的時候提起來,第二把手的臉麵都丟盡了!

為這事,江元鎮還打算偷偷潛入欽天監,狠狠給那些老頭子弄一場惡作劇。

誰知道剛潛進去,老頭子們好像早就知道他要來了,在門口放了三個老鼠夾,大門上麵放了一桶餿水,硬是叫江元鎮甘拜下風,灰溜溜回來了。

唐子嫣聽趙玄淩說著,雖然不怎麼詳細,可能不習慣描述,有點硬邦邦的,隻是她稍稍一想,就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景,“噗嗤”一聲就笑得開懷極了。

兩人說完江元鎮的趣事,笑鬧了一會,才回到蔣光寒身上來。

“將軍,若是蔣大人做的,這事隻怕有些棘手。”

蔣光寒是聖人的心腹,一年前就知道聖人要出巡,路線都了然於心,早早就物色了粉蝶這個極好的棋子。粉蝶也沒叫他失望,花了一年,就成了城主的枕邊人,還是極為寵信的丫鬟,能夠在書房隨意出入。

不管出了什麼事,城主隻怕都想不到粉蝶身上來。

這樣厲害的棋子,若是叫人收買了去,蔣家必然是得不償失。

這世上能維係一對男女之間最緊的,不是金錢,卻是情誼。

粉蝶早早便知道一個人私下救濟了自己,給老鴇很多錢,好照顧自己,心裏哪能不感激。

錦上添花哪裏沒有,雪中送炭,卻最讓人感動和窩心。

犯事的女子很難贖出來,那人必定費了一番功夫。說是當年跟父親是故舊,是忘年交,一直書信來往著。沒能來得及救父親,到底還是幫了自己。

等粉蝶看到因為辦差經過來看望自己的蔣光寒時,俊美的麵容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手握折扇,一身月白衣裳,端得是玉樹臨風,翩翩公子郎。

這樣的男子,叫她如何能不動心?

蔣光寒即使如今叫粉蝶立刻去死,隻怕她都會答應下來,更何況不過是賣身進城主府,然後做城主的枕邊人?

粉蝶更是鼓起勇氣,趁著夜色迷離,兩人在月下小酌,將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了蔣光寒,算是全了一番心願。蔣光寒比她想象中還要強壯有力,依偎在他的胸膛時,粉蝶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進了城主府後,兩人隻是偶爾書信聯係,粉蝶再沒見過蔣光寒,但是在她心裏,隻有蔣光寒是自己的男人。被城主折騰的時候,她就閉上眼,把身上吃撐的人當做是蔣光寒,這樣她才會好受一點。

一年後,蔣光寒再度出現,粉蝶對他的思念早就泛濫成災,自是不願意叫他輕易離開。

隻是她脫下衣裙後,看見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忍不住紅了眼圈,捂著臉痛哭起來。

粉蝶覺得自己再也配不起蔣光寒的時候,他卻溫柔地對待自己,細碎的輕吻覆蓋在那些肆虐的痕跡上,叫她一顆心都要融化了。

若非被人打斷,這一夜她願意跟蔣光寒一直抵死纏綿到天明……

蔣光寒離開的時候不由有些懊惱,死士很快就回到了他的身邊,見這位大人冷著臉,立刻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是什麼人?”

“對方太狡猾,又極為熟悉附近的地形,屬下跟丟了。”死士木著臉,知道自己必然要受到懲罰。

果然蔣光寒氣極,冷聲道:“回去自己受罰,再叫另外一個人盯著粉蝶。”

“是,”沒要他的命,已經是大人的仁慈了。

蔣光寒握住折扇,不管是被打斷好事的懊惱,還是被人發現的狼狽,都叫他心裏極為不爽快。

粉蝶是極好的棋子,如今籠絡住,也是怕她一時心軟,嘴巴不夠嚴實。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女人都是如此,被城主善待了,又有過無數的肌膚相親,粉蝶的心對城主開始內疚了,有些動搖了。

蔣光寒要做的,就是把粉蝶動搖的心拽回來,隻記得他一個人。

想到粉蝶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他皺著眉隻覺得有些惡心,回府後看見迎上來的唐子茗便吩咐道:“立刻備下熱湯,我要沐浴。”

唐子茗打扮得光鮮漂亮,一襲粉色紗裙把她的身姿勾勒得更加婀娜妖嬈,可惜蔣光寒看也不看,麵色冷淡,她麵上不顯,心裏卻暗忖這男人是不是又跟哪個狐狸精廝混去了,這才對自己沒興趣?

想到出巡才沒多久,多少村姑都紅著臉看著蔣光寒,有些膽子大的還想攀高枝,都被唐子茗發現一一打發掉了,要不然蔣光寒身邊還不知道要多幾個窮酸的通房丫鬟呢!

唐子茗親自伺候蔣光寒沐浴,瞥見他後背幾道指甲印,顯然是剛剛留下的,更是篤定蔣光寒被哪裏的狐狸精給迷惑上了,登時麵目猙獰,咬著唇滿心的恨意。

敢勾搭她的男人,那就要有承受她怒氣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