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潛入夜

聽說皇孫眼巴巴就將孩子的名字送過來了,說是巡視的途中,隻怕曾湘玉就要生了,皇孫趕不及過來,索性先把名字給了。

曾湘玉說起的時候,唐子嫣忍不住好笑。皇孫這是怕了,擔心聖人提早賜名,前麵兩個已經沒他的事了,第三個還沒有,這個當爹選的一大堆名字都沒了用武之地。

聖人也被皇孫急衝衝的送名字過來給逗笑了,原本也想好了名字,到底還是大手一揮,沒跟皇孫爭這麼一次。眼看曾湘玉的肚皮爭氣,再有第四個孫子也指不定,這名字留給下一個孫兒好了。

要是皇孫知道,聖人已經把下一個孩子的名字預定好了,原本偷偷竊喜的心也得淡了下去,直懊惱應該多起兩個名字把以後的孩子都先訂上了!

趙玄淩見了,也想效仿,每天夜裏圈圈畫畫的,到底選出三四個名字來,唐子嫣看著好笑:“這孩子還沒出生,你把孩子的弟弟妹妹名字都想好了?”

他煞有介事地點頭,答道:“有備無患,如今想好了,以後就不用愁了。”

唐子嫣心想,是以後都不怕別人跟你搶著起名字吧?

她一邊竊笑,一邊對趙玄淩實在沒辦法,便隨他去了。

曾湘玉的狀況好了,巡視的隊伍繼續往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地的官員都提前打聽到消息,街道上一派繁華祥和,別說乞丐了,連個小偷都不見。百姓一個個穿著新衣裳,就像過年一樣,笑得跟花兒似的,看得人總覺得怪怪的。

聖人也發現了,心裏不痛快,去了下一個城鎮的路上,便說要輕便前行,沒得叫人看出來了,實在掃興,也沒能看出什麼,浪費了這次難得的出巡。

他一聲令下,叫禦林軍都退後十裏,隻留下一兩個當侍從,曾湘玉陪著太子妃留下,帶上了趙玄淩和唐子嫣。

聖人意猶未盡,換了一套稍稍次等的華服,拿著折扇,想了想又叫了蔣光寒道:“你們兩個是我的外侄兒,從外地陪朕,不,陪我來此地做買賣,記住了?”

原本不想帶上唐子嫣,但是一行人都是男的。蔣光寒還好,一派書生的模樣,趙玄淩卻是崩著臉,渾身煞氣,後麵兩個侍從也是禦林軍,一群大男人走在路上,尤為突兀。畢竟出來行商的富老爺,身邊連個女眷都沒有,瞧著就奇怪。

曾湘玉才見了紅,到底還是要休息。太子妃瞧著精神頭好了些,還是有些憔悴。相比之下,唐子嫣身手不錯,上回獨自製服了張夢冉,是個能自保的,帶著也能安心些。

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出了事,唐子嫣也不用太讓人操心。

趙玄淩原本也想讓唐子嫣留下,想了想又覺得留下的話,他也是擔心,倒不如帶在身邊,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更來得安心。

唐子嫣倒沒覺得什麼,霍嬤嬤卻是苦著臉,翠竹也是一臉心疼:“夫人獨自跟著聖人,一定要倍加小心。”

聖人也是心血來潮,叫一個懷著身子的孕婦跟著是怎麼回事?要是傷著碰著,她家的小少爺怎麼辦?

“你也別太擔心了,這鎮子看著古怪,倒沒見到凶惡之徒,應該還好。”她其實心裏也沒底,不過是安慰兩人罷了。

收拾了一下,唐子嫣到底還是接過了曾湘玉贈予的一把匕首。這是張夢冉藏在身上的那一把,小巧又輕薄,最適合女子貼身戴著。上麵沒什麼華貴的裝飾,普普通通的,卻極為鋒利。

她藏在身上,出了什麼事,總不能拖累了趙玄淩。

唐子嫣是往最壞的方向想了,做了萬全的準備。隻是跟著聖人一路走去,也沒什麼特別的。

街上的小販大聲吆喝著,不少婦人牽著孩子來買菜,就算駕車的馬夫都把臉洗得幹幹淨淨的,不像是做買賣,倒像是迎接什麼大貴人。

趙玄淩去打聽是不可能的,一過去隻怕就要把人都嚇暈了。禦林軍的兩個也是老實巴交又嘴巴笨的人,到頭來還是蔣光寒出馬,邊走邊問,得到了不少消息。

“回老爺,說是這裏的城主吩咐下來的,說是要迎接大官。乞丐和落魄的貧民十天前都給趕到三十裏外的山溝裏,誰回來就要殺無赦。”蔣光寒給馬夫塞了不少銀子,這才打聽回來的。

聖人聽得皺眉,殺無赦?這城主好大的口氣,為了故意裝出表麵的繁華祥和,把人命都當什麼了?

“這裏的城主是誰?”

蔣光寒顯然來之前做過功課的,立刻就回了。

聞言,聖人又是皺眉,這裏的城主居然是太子的人?

幸好太子妃和曾湘玉沒有跟來,要不然就實在尷尬,卻又要避嫌了。

“去打聽一下這個城主平日為人如何,我來這裏的消息又是誰透露的。”

聖人不得不懷疑,太子為了掩飾太平,叫人偷偷遞了消息過來。

當然,這隻是猜測,他心裏存了疑,倒不如探查得清清楚楚,或許是底下人不懂事,太子還蒙在鼓裏呢?

“是,”蔣光寒最是懂得怎麼跟人打交道,唐子嫣看他像花蝴蝶一樣在街上走了走,便跟兩個紅著臉的婦人搭上了話,又跟幾個小販聊了聊,臉上掛著親切和善的笑容,其實話裏含話,旁敲側擊把城主的事都問了個明白。

聖人帶著蔣光寒倒是帶對了,這樣的花蝴蝶,不管去哪裏都招人!

蔣光寒正問著,忽然見前麵不遠有一間酒樓,門麵很大,修繕得不錯,見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便回來對聖人建議道:“時辰也不早了,老爺要不要先去用飯,再四處看看?”

聖人也覺得有些餓了,嚐嚐外麵的吃食也不錯,便點頭,率先走向酒樓。

看著一眾人衣著光鮮,小二是有眼色的,立刻笑著迎了上來,把他們送到了包廂。

聖人隨手點了十幾道招牌菜,叫小二笑得合不攏嘴,眼睛都眯起來了,果真是大主顧!

他點頭哈腰的,很快就把菜肴都送了上來,拿著一錠銀子的打賞,笑得更歡了。

蔣光寒適時問他:“這裏真不錯,到處繁華,酒樓的生意也不錯吧?”

“還好,還好。”小二謹慎地說著,又聽他問。

“我們老爺是來做生意的,想要打聽打聽城裏最缺什麼,最賺錢的是什麼。”

蔣光寒的話,倒是叫小二鬆了口氣,隻要不是打聽城主的事,什麼都好。

他倒豆子一樣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小二在酒樓做得時間不短,迎來送往大多是大老爺們,自然知道得就多了:“城裏什麼都不缺,不過最賺錢的卻是布料。”

“布料?”蔣光寒疑惑了,又問:“這裏缺了織娘,還是布料不好送過來?”

又不是偏僻的地方,哪裏就送不過來了?

小二壓低聲,答道:“城主有一房寵妾,最是喜歡漂亮的衣裳。一般的布料看不上,每日卻要換五套衣裳。”

寵妾的要求,城主自然百依百順,到處搜羅最漂亮的衣裳給她,不惜揮霍金銀。

唐子嫣聽了,不經意地問:“城主倒是闊氣,好布料價錢自然不低。”

“當然,城主素來大方。”小二見四處無人,又道:“聽說前陣子給寵妾買的一件衣裳,用金銀線縫製的,上麵鑲滿了寶石,穿上後猶若鳳凰,很得寵妾的喜歡。那件衣裳,據說值這個數。”

小二比劃了一下,把唐子嫣嚇了一跳。這一件衣裳,居然要十萬兩銀子,城主真是錢多人傻,錢多的沒處花嗎?

就算鑲上寶石,也不過是一件衣裳罷了。

見聖人的臉色越發差了,蔣光寒連忙把小二打發出去。

“真是無法無天,猖狂至極。”聖人狠狠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城主那麼多的錢財從哪裏來?一個城主的俸祿才多少,不是搜刮民膏民脂,就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

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皇上息怒,此等小人殺了便是。”趙玄淩開口,倒是直來直往。

“不可,”蔣光寒搖頭,低聲道:“城主如此膽大妄為,指不定身後有人撐腰指使,一起分了好處。直接把城主殺了,倒是叫身後人逍遙在外。”

“蔣卿說得甚是,這人要殺,但是還不到時候。”聖人跟趙玄淩一樣,也恨不得立刻把城主給殺了,免得礙眼,隻是蔣光寒說得也對。

他瞥了蔣光寒一眼,又看向趙玄淩,這件事迂回曲折,趙玄淩對陰謀詭計素來不擅長,還是交給蔣光寒來做為好。

唐子嫣聽見蔣光寒的話,不著痕跡地皺眉。雖說這城主背後可能有靠山,但是總覺得蔣光寒意有所指。再加上他立刻否定了趙玄淩的話,叫她聽著就不痛快。

不想給蔣光寒繼續在聖人麵前顯擺立功的機會,唐子嫣趕在蔣光寒前頭,低聲建議道:“皇上,或許我們可以從那位寵妾下手。”

聖人讚許地看了她一眼,唐子嫣的想法倒是跟自己不謀而合:“小三兒打算怎麼做,說來聽聽?”

唐子嫣仔細一想,才斟酌地道:“那寵妾喜歡漂亮的衣裳,身邊一定少不得厲害的繡娘。如此倒是叫我們的人裝作繡娘到她的身邊去,指不定能將城主的靠山給打聽出來。”

聖人摸著胡子,又問:“厲害的繡娘,小三兒覺得誰混進去最好?”

聽罷,唐子嫣不好意思道:“阮嬤嬤的一手刺繡最是厲害,就是太子妃身邊的嬤嬤,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借,我可以裝作她的幫手跟著進城主府,也能就近保護阮嬤嬤。”

“不行——”

兩人異口同聲地反對,卻是蔣光寒和趙玄淩。

趙玄淩反對,自然是因為唐子嫣還懷著身孕,不好做如此危險的事。

蔣光寒卻是擔心唐子嫣進去,若是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趙玄淩是她的夫君,擔心自己是應該的,蔣光寒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