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出了大亂子,皇上已經許久都沒上朝了,看到宮門每回緊閉,就是不讓他們進去,那些官員都急瘋了:“照這樣下去,這朝還要不要上了?這大清還要不要了?”
“哎,理解下吧,興許再過一段日子,就會好起來的!”
“可憐啊,天妒紅顏,那麼好的一個姑娘,老夫還從未見過她這般聰慧果然的女子,哎,紅顏薄命啊……”
宮外頭的一些話傳到宮裏頭,冷皇後自然知道皇上已經有好幾日沒上朝了,就在清園,她想要管,卻知道自己管不了!
皇上是個有分寸的人,做這些事情,自然會有他的道理,他就算是再愛的話,又能如何?她已經死了,再沒人跟著她爭奪皇上的心了。
他就算是難過,能難過多久?那個死去的人,最終,還是會變成牆上的那滴蚊子血,在經年累月的時光裏,發黑變質。
牆頭上的蚊子血,又如何比的上還在他身邊陪著的人呢?
冷皇後看到吃飽了奶,已經呼呼大睡的小皇子,笑的無比的滿足,她還是皇後,她還有嫡長子,她還是那個最後站在皇上身邊的人,而那個人,最終還是變成了一抔黃土,什麼都不曾有了!
皇後娘娘心情越發的好,喔在軟榻上頭,心情極好的吃著冬日才有的果子,都是聽音一塊塊地削好,然後放進熱水裏頭熱了才端過來的。
吃起來,一點都不涼。
看到皇後的心情很好,聽音和聽言也都長舒了一口氣,隻要皇後心情好就好,他們這些做婢子的,也就放心了!
安平公主竟然死了,死了就死了吧,最起碼,皇後娘娘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從外頭突然傳來一聲瓷器砸地的哐當聲,皇後嚇的都差點彈了起來,她忙喝道:“快去看看皇子!”
這麼大聲,怕是孩子也要嚇醒了,冷皇後由聽音攙扶著,進了裏間,就見奶娘正站在那裏,驚恐無比。
剛才那一聲劇烈的哐當聲,把奶娘給嚇了個半死,她就是怕皇子也給吵醒了,可是看到搖床上的人,卻安安靜靜,悄無聲息地躺在那裏,呼呼大睡,似乎完全沒被外頭的聲音給嚇到。
冷皇後見皇子還安睡著,這才放下心來,對一旁的聽音說道:“去看看,是哪個粗手粗腳的宮女,打二十大板趕出去!”
吩咐完,然後才去看小皇子,小皇子麵色紅潤,睡得可香甜了!
可是,一旁的奶娘,卻像是受驚了一樣,身子都抑製不住地開始抖了起來。
那麼大的聲音,她剛好就在小皇子的身邊,她都嚇了一跳,可是皇子卻……連動都不動一下,本來平常的孩子,最起碼身子會抖動一下吧?
可是,這孩子卻……
奶娘不敢說話,極力忍住抖動的身子,想到之前這孩子的一些異常,一個可怕的想法在腦海裏頭洶湧而來。
清園。
第八日,顧筱婉房間的門才被打開,等到打開,待看到裏頭出來的人時,眾人都掩嘴差點哭了出來。
隻見秦曳之滿頭白發,身材瘦削,滿臉胡子拉碴,哪裏還半點的風采,他無神地摟著個什麼東西,用紅色的布給蒙著。
舒天賜看著他手上的東西,知道那是顧筱婉的骨灰,上前兩步,聲音幾乎是抖著說道:“子夜,讓我……再看她一眼,好不好?”
秦子夜木然地將東西摟的更緊了,往後退了兩步,不讓舒天賜靠近,良久,他才說道:“皇上,您回去吧!國事為重,你也長大了,朝中大事,您一個人決斷就行了,這些年,我也整理出了不少與舒昊有關聯的官員,接下來的路,你自己走了!”
舒天賜心一驚:“子夜,你不陪著我了嘛?說好了,一起治理好大清江山的!”
秦子夜笑了笑,卻是比哭都要難看:“不必了,我要帶著她回家了。她多次想要回去,我卻因為那些事情,想要報仇,想要找到舒昊的把柄,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沒滿足過她的願望,如今她已經不在了,我就陪著她老去,皇上,就此別過!”
“子夜,你就讓我再看她一眼,好不好?”舒天賜見他要走,知道他這回已經下定了決心,他隻是想要再看她一眼。
秦子夜緩緩地轉身,揭開了紅色的布,露出裏頭白色的骨灰壇,看到那礙眼的白色,舒天賜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幾步,眼底露出絕望的悲愴。
他緩緩地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了對麵的秦子夜,他苦笑道:“我知道,那張定命紙,該是你拿走了的,可是,我還是不死心,子夜,這是我重新替她寫下的定命紙,請你,與她放在一起吧!”
定命紙上,寫著顧筱婉的生辰八字,生辰八字,還是之前的那個生辰八字,可是寫字的人,卻再也不是她了!
她那一手讓人一見傾心的簪花小楷,再也沒人寫給他看了!
秦曳之緩緩地接過,收了起來:“我沒拿定命紙,不是你說,已經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嘛?”
舒天賜皺眉:“怎麼可能?我把那張定命紙跟虎符放在一塊,舒昊讓人偷了虎符,可是定命紙,他怎麼會要呢?”
他回到宮中之後,在禦書房裏頭瘋狂地找著,他給安平畫的畫像不見了,他偷偷地私藏下來的定命紙也不見了。
後來,他聽說攝政王和太後曾經到過禦書房,便猜測著東西,應該是被攝政王拿走了!
“那畫像是你拿走的嗎?”
“是我拿走的,定命紙我沒拿!”秦曳之說道。
說完,他自己都有些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