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顧筱婉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裳,頭發梳了個攬月鬢,上頭鑲嵌了幾粒珍珠在其間,越發顯得美麗動人。
一雙好看的眸子像是深不見底的清潭,又如毒入骨髓的罌粟,像,好像。
白衣勝雪,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她一如過往。
對麵的人帶著白色的帷幔,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可是顧筱婉若是沒感覺錯的話,對麵的那個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帶著探究,帶著疑惑。
阿末見那人就這麼站在那裏,動也不動,語氣已不似剛才那麼客氣:“請問您有何貴幹!”
對麵的人身形一動,突然飛身一躍,就已經騰空而起,阿末心下大驚,就要飛出去追。
顧筱婉說道:“不用追了,走了就走了!”
那個白色衣裳的人,看身形高大、英挺,應該是個男子,沒有說一句話就走了,像是從來都沒出現過一樣。
顧筱婉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回到車廂裏頭的時候,腦子裏頭突然閃過似曾相識的一幕。
隻是,她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
譚玉書有些困惑:“這人是誰啊?一身白衣,還蒙著臉不說話。”
“許是找錯人了吧!”顧筱婉淡淡地說道,壓根沒將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沒了人阻攔,馬車繼續往前走。
過了大街,往主路上去,人就越來越多了。官兵在路旁維持著秩序,顧筱婉的馬車上頭有安平公主的標識,官兵放了行,直往相國寺而去。
相國寺是國寺,就在皇城裏頭,到了大門口,顧筱婉等人就下了馬車,往相國寺走去。
周圍都是來看慧遠大師的百姓,他們恭敬地站在道路的兩旁,夾道歡迎,鴉雀無聲,寺廟這邊更是安靜,像是怕出言會驚擾了菩薩一樣。
顧筱婉下了馬車,步行上了台階,越往上走,皇城的官兵便越來越密密麻麻,一個個身穿鎧甲,手持長矛守衛著裏頭的安全。
蘇芒帶著一隊官兵在在相國寺旁邊巡邏,正好走到相國寺的大門口的時候就碰到了顧筱婉等人。
“安平公主、護國郡主……”蘇芒上前請安。
“蘇大人……”眾人回禮道。
顧筱婉回頭看了一下,就見烏壓壓的眾人,似乎整坐城的百姓都來了:“好多人啊!”
蘇芒笑著道:“慧遠大師是得到高僧,他多年未曾回過京城,今日他回京城,半個京城的百姓都來歡迎了。”
譚玉書說道:“姐姐,你是沒見過他開壇講佛法的熱鬧場麵呢,別說是京城的百姓了,便是各地的那些信佛之人,都連夜趕來聽佛法!”
慧遠大師確實是得道高僧,可是顧筱婉對於這些得道高僧,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感,她畢竟不是真的古代人,若是被慧遠大師給識破了,說自己是妖怪,那可怎麼了得。
想了想,顧筱婉打算待會還是要待的遠一點,千萬莫不被他發現了。
顧筱婉這樣想著,便跟著譚玉書等人往相國寺裏頭去了。
皇上今日也來了,要去拜見的!
舒天賜一身黑金色的龍袍,正威儀地跪在菩薩麵前,齊公公也跪在他的身後,剩下的便是相國寺的那一眾和尚了。在門口重兵把守的守衛認識安平公主和護國郡主,直接讓她們進去了。
其餘的人便留在了外頭。
顧筱婉和譚玉書進了大殿,抬眸便看見巍峨巨大的菩薩端坐在大殿中央,一臉的慈眉善目,普度眾生。舒天賜就跪在最前麵最中間的蒲團上,正雙手合十虔誠地禱告著什麼。
怕是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齊公公也跪在後頭,也無人通報,所以,舒天賜並不知道顧筱婉來了。
相國寺的和尚像是要過來行禮,顧筱婉擺擺手,讓他們不要說話。
顧筱婉和譚玉書沒說話,也沒打擾舒天賜,便依次在身後的蒲團上頭跪了下去。
顧筱婉跪在舒天賜的身後,佛香縷縷,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龍涎香,他的身子挺的筆直,卻虔誠萬分,顧筱婉也雙手合十,開始跪拜。
她如今求的,不是能夠回到現代,快十年了,她已經不奢望了,隻求父母能夠頤養天年,她這個不孝女兒,盡早忘記吧。
心內傳來陣陣的鈍痛,像是被人用什麼狠狠地紮了兩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她是個不孝之人!
沒人知道,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在郊外飛馳,趕車人揚著馬鞭,馬車裏頭端坐著一位雙腿盤起,雙手合十,手腕上掛著一串佛珠,口中正念念有詞的僧人。
白須過麵,仙風道骨,雖上了年紀,可麵容依然紅潤,更是泛著祥和的安寧。
急速行駛的馬車,突然被狠狠地勒住,馬車因著慣性,還徑直往前奔跑。
“籲……”趕車人見到前頭有人攔在路中間,慌忙地就拉起了韁繩,馬車太快了,奔了許久,在那白衣人不過一米的距離這才堪堪停下。
那趕車人見這人停在馬路中間,嚇的連魂都沒了,當下就大喊道:“你不要命了……”
他還想要說什麼,就見那白衣男子突然飛身一躍,直接就衝進了車廂裏頭,趕車人嚇的麵色慘白,剛想要掀開簾子去看,裏頭的慧遠大師開口了:“你且好生地趕著馬車吧!”
那趕車人一聽慧遠大師都這麼說了,便立馬又拉起韁繩,趕起了馬車。
白衣男子將頭上的帷帽解下,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臉,但見薄唇鳳眼,入眼皆是畫。
“好久不見!”慧遠大師睜開了眼睛,看到坐在自己對麵的那個白衣似雪的男子:“這麼多年了,你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