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眼睛微微眯著,但是依然能從那眼縫裏麵看出一抹寒光,直勾勾地盯著柳天慈住的院落,像是毒蛇一般。
下人們把東西送到柳天慈的院子裏之後,看著擺滿了整整一屋子的首飾和衣裳,怕是三四個大箱子都裝不滿。
“小姐,這江夫人手筆還真大,你要什麼她就給什麼!”小桃興奮地說道。
這些東西,可比在柳府的還要好啊!
這麼多的頭麵,這麼多的衣裳,鞋子、帕子,小姐在柳府何嚐受過這樣的待遇呢!
那大夫人摳的用點錢跟要了她的命一樣,若不是因為小姐外出應酬能幫到老爺的話,怕是那大夫人連小姐要置辦衣裳的錢都不會出了。
回回做的衣裳,要麼是料子差點的,要麼就是過時了的,弄的那些個小姐們總是笑話小姐,好在後來別老爺發現了,教訓了一下大夫人,這才出手大房了些。
這回可好了,一下子就得了這麼多的頭麵和衣裳,小姐回去腰杆子挺的可直了。
柳天慈看了看這個沒出息的丫鬟,這麼點東西就把她激動成那個樣子,不屑地說道:“這些東西算什麼!若不是看在爹的麵子上,她會出這麼大的手筆?”
她要的,可不止這些。
臨行前,爹可說了,這江家,雖然是在窮鄉僻壤,可是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掌握著瑞縣一帶的鹽業,這麼多年來,賺的是盆缽皆滿。當今聖上登基之後,就下了旨,要把所有的私鹽生意都收複歸朝廷。這才成立了鹽鐵使之職。
爹可是卯足了勁兒才當上這個鹽鐵使。
當了一年多來,雖然說明麵上是把這些鹽商都給收複了,可是這一年下來的賦稅,卻是寥寥無幾,皇帝龍顏大怒,說是爹失職。
爹在皇帝麵前,可是誇下了海口的,說是一定在年底之前收複所有的鹽商。
整個清總共被鹽商瓜分成了四塊,勢力最大最強的要數瑞縣一帶的江家。
隻要收複了江家,這一切都好說了。
而她此行來的目的,一是為了安撫江家,二是來探探虛實,看看這江家究竟是個什麼底。
還有那個江遠……
一想到那個江遠,柳天慈的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
想起父親和自己說的話,柳天慈一想到江遠那矮小的身材,平淡無奇的五官,心裏就一陣作嘔。
若是有玉書樓的那個年輕的公子一半風姿,她便也認了。
想到玉書樓那一麵,柳天慈的麵目瞬間紅了。
第二天接到如意樓和金玉鋪的賬單之後,江夫人這一下子就氣的臥床不起了。
兩個鋪子加起來,就差不多一萬三千兩的銀子。
一萬三千兩兩,多少人家不吃不喝十輩子都存不到這麼多錢啊!
可是,被這柳天慈,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兩回就花光了。也不知道這丫頭究竟還要在這裏住多久,這銀子,哪裏經的她這般花啊!
江夫人還真的是氣的吐血,也沒啥勁兒,起不來了。
想著這每天的,柳天慈還會來這裏來給她請安,江夫人就一頭的火,想也沒想,就讓冷嬤嬤去告訴柳天慈一聲。
冷嬤嬤去了,跟小桃說了一番,見了柳天慈之後,冷嬤嬤恭敬地說道:“柳小姐,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家夫人昨天夜裏偶感風寒,躺在床上起不來了,今日陪不了小姐,還望小姐多多包涵!”
柳天慈一聽,連忙就起了身,外麵的一陣風兒吹了進來,柳天慈身上的那件血絲錦隨風飄起。
柳天慈本就生的美,如今倒像是個從天上下凡塵的仙女一般。
柳天慈關切地問道:“夫人哪裏不適?可找了大夫來瞧了?都是我的不好,這段時日打擾了夫人,害夫人抱恙,實在是天慈的不是!”
那柳天慈說風就是風,眼淚水立馬就蓄滿了眼眶子,就要落下淚來。
然後就嚷嚷著要去江夫人跟前伺候著。
冷嬤嬤一聽,饒是在這大宅院裏,與人勾心鬥角這麼多年的嬤嬤,都摸不清柳天慈的路數,有些迷茫的慌!
見柳天慈已經嚷嚷的要去夫人的院子裏,冷嬤嬤這才慌了,連忙就拉住了柳天慈,急切地說道:“柳小姐,去不的,去不的!”
“為何去不的?”柳天慈一聽,臉上有些不悅和傷心:“夫人染恙,我為何去不的?難道冷嬤嬤是嫌棄天慈嗎?”
這一句話說的,差點沒嚇死冷嬤嬤。
柳天慈剛才還滿麵溫柔的臉立馬就變了個顏色,眼神哀怨的瞪了一眼冷嬤嬤。
雖然冷嬤嬤不喜歡這個柳天慈,可是並不代表她就能得罪柳天慈啊!
雖然不知道這柳天慈究竟是個什麼底細,可是夫人花這麼多的銀子去討好她,還不敢有半分的怨言。這個柳天慈,豈是她一個奴才能得罪的!
聽那柳天慈竟然說出是不是自己嫌棄她的話來,若是這事情被老爺和夫人知道了,他們為了討好柳天慈,還不要把自己痛打三十大板,然後扔出府裏去。
一想到這裏,冷嬤嬤就渾身冒汗,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柳小姐,柳小姐,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嫌棄小姐啊!老奴隻是……隻是為小姐的身體著想啊!”
那冷嬤嬤狀似抹了一把辛酸淚,像是急切地為自己澄清一般:“柳小姐,我家夫人得的是風寒,渾身酸軟,已經找了大夫吃了藥了,並無大礙了。可是我家夫人說,小姐人好,每日還會去與我家夫人說話解悶,若是平時,我家夫人是求之不得,可是今日,我家夫人生病了,就怕會傳染給小姐……求小姐,就成全了我家夫人的一片良苦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