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見到禮親王!
雖然對方穿著一身褐色的粗布短打,戴著頂鬥笠,肩上還扛著一把花鋤,但一點都不影響趙如意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一次,連趙如意都有些想不明白了。
禮親王府的人不是都恨自己麼?
那禮親王為何會出手救自己?
可如果他不是救自己,那把她弄到這高牆大院裏來是想做什麼?這萬一要是發生點什麼,自己還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趙如意越想就越覺得背心發涼。
如果隻有她一個人,她也就認命了。
可這會子她還帶著爹爹和小寶兒,倘若他們出了什麼事,她真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趙如意也就在心裏勸說自己冷靜下來,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慌。
“今日真是感謝王爺的救命之恩,民女沒齒難忘!倘若能平安回得鄉下,定要為王爺立一塊長生牌位,求菩薩保佑王爺長命百歲!”趙如意便衝著禮親王行著福禮道。
趙如意說這番話時,是有深意的。
自己先謝過禮親王的救命之恩,也就是在提醒對方,你是救我的人,可不能害我。其次,她也是在告訴禮親王,自己這是要帶著孩子去鄉下,並不會留下來擾了興安郡主的好事,其實也是在求禮親王高抬貴手,不要為難他們幾個。
禮親王聽了她這番話,也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沒想你這丫頭記性不錯,我不過在一年多前曾見過你一麵,沒想你卻能一眼就認出我來!”
禮親王一邊說著,就一邊鋤著土,待他在腳邊挖出了一個一尺見方的小坑後,便提來一株約莫半人高用草繩子捆著根的西府海棠種在了那坑裏。
這株西府海棠長勢正好,銅錢大小的海棠花密密地開了一樹。
隻是養花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的海棠花並不適合移植,卻不知道這禮親王為何執意要在這個時候挪動它。
可因為瞧著禮親王弄得很是專心致誌,趙如意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默默地陪在一旁。
而與趙如意同來的趙老漢和李奶娘聽聞眼前這人竟是個親王,早就嚇得腿肚子打轉,哪裏還敢多吭一聲。
到是李奶娘懷裏抱著的小寶兒會時不時地哼哼兩句,嚇得李奶娘又是搖又是拍的,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大哭了起來。
待禮親王將那株西府海棠種下後,便將鋤頭順手放在了一旁的樹下,而他則走到一個石砌的水池邊洗起手來。
隻可惜那水池裏的水位很低,禮親王的手並夠不著,他便衝著趙如意使了一個眼色,又看了看放在旁邊的長柄竹瓢。
趙如意立即反應了過來,連忙跑了過去,拿起那長柄竹瓢在水池中舀了一勺水淋在了禮親王的手上。
如此兩次三番後,禮親王的手算是洗幹淨了,而禮親王看向趙如意的笑意也就更濃了:“還挺機靈!”
趙如意就有些尷尬地笑道:“平日裏就是這麼服侍我們家公子的。”
禮親王就笑著點頭,他一邊走一邊示意著趙如意跟上,並同她道:“你怎麼想著要離開宋無忌那小子的?難道不是留在他的身邊更好麼?”
趙如意一聽這話就覺得很是尷尬。
禮親王不是不知道宋無忌和興安郡主的婚事,難道作為父親的他,不希望自己離他的女婿遠遠的麼?
或者因為他隻是個男的,所以並不知道女人們在內宅裏那近乎殘忍的內鬥?然後還做著多子多福的美夢麼?
如果真是這樣,趙如意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同禮親王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了。
見跟在自己身後的趙如意一直沒有說話,禮親王也就看了她一眼笑道:“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是想趁著宋無忌大婚的時候,離開他,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一個人帶大孩子是麼?”
見禮親王一下子就說中了自己的心事,趙如意就很是詫異地看向了他。
“你這個想法很大膽,隻可惜,愚蠢至極!”禮親王先是誇讚了她一番,然後又毫不留情地批評了她。
這一次,趙如意就更有些懵了。
隻聽得禮親王緩緩地道:“你不會不知道,現在有人正在買你們母子的命吧?在這個時候離開宋無忌,等於是主動離開了他替你撐起來的庇護傘,將自己和孩子完全置於危險之下。這些,你有想過麼?”
坊間不是說這個王爺一心修仙,從不過問世間的俗事麼?為何他對這些卻如此了解?
趙如意就有些困惑。
但聽著禮親王的話,她還是垂眼道:“自然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想著離開,原本我以為離開了,那些人便會罷手,隻是沒想到,還是我太天真。”
“嗬嗬嗬,她若是一個見好就收的女人,我就不會故意冷著她這麼多年了!”聽了趙如意的話,禮親王也就笑道,“這麼多年了,她還真是沒有一點收斂。”
趙如意就朝禮親王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行了,既然你我心裏都有數,有些事也就不同你繞彎子了。”禮親王恢複了正色,“想必你已經知道是誰要對你下手了!若說之前,對方還隻是想著將你們斬草除根,這會子,恐怕是想將你切而啖之了。”
“這是為何?”趙如意很是驚恐地道。
“因為宋無忌那小子知道你失蹤後,根本沒有和興安拜堂,而是一個人衝出了禮堂,好好的一場婚禮,就這樣被人攪渾了,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辦?”禮親王也就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趙如意。
宋無忌他……沒有拜堂成親……
聽到這一消息的趙如意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生氣。
自己不是叮囑過他,讓他無論如何要熬過這一個月麼?他為什麼不肯聽自己的話?如此一來,那興安郡主還真有可能會恨透自己了。
可自己的原意,真的不是如此呀!
趙如意頓時就有了弄巧成拙的挫敗感。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趙如意就看向了禮親王,“這期間還有什麼補救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