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這個時候知道問怎麼辦了?”禮親王卻是揶揄地看向了趙如意,“現在還覺得自己一聲不吭地帶著孩子跑了是個明智的選擇麼?”
“倘若你老老實實地待在宋無忌的身邊,事情雖然不會有什麼進展,至少不會變得像如今這般糟糕。”禮親王就一句一頓地和趙如意說道,“你說,是不是我說的這個道理?”
趙如意默然了。
“這樣吧,反正之前你也是打算找一個地方隱居起來,我這個別院平日裏不會有人來,你們幾個就暫時躲在這裏吧。”禮親王就給趙如意出主意道,“至於外麵的事,就讓外麵的人去解決!宋無忌若是沒有這個能力擺平這件事的話,想必他將來也無法護得你們母子周全。”
因為禮親王的話裏有種不容人抗拒的威儀,趙如意便隻得帶著趙老漢、小寶兒和李奶娘暫時住下來。
這個高牆大院是禮親王的別院,是當年禮親王特意為禮親王妃而建造的。因為禮親王妃是蘇州人,禮親王便特意為她造了這座具有江南園林之風的庭院,亭台樓閣皆從蘇式,就連院子裏擺放的那些形態嶙峋的太湖石,都是不遠萬裏用船隻運送到京城來的。
真是園中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無一不在彰顯著主人的良苦用心。
來幫他們安排住處的是這個別院的尹管事,看上去約莫三十上下的年紀,穿著一身湖綢直裰,很是有書生的文雅氣息。
他一見趙如意等人便笑著解釋道:“按理說,你們是自王妃出事後,王爺第一次主動留宿的貴客,本該將你們安排在我們園子裏最好的院子裏,隻是哪些院落裏養著珍禽異草,屋裏擺著的也是貴重之物,倘若失手損壞了一件,於你於我,都是糟心的事兒。”
“因此,我便擅自做主將你們安置在‘稻花村’裏,但絕無瞧不起你們的意思!”說話間,尹管事便將他們四人帶至一處“鄉間茅舍”,隻見那用竹條圍起來的院落裏養著雞鴨,房前屋後也都是菜地,隻不過那地裏的菜卻是長得一般,顯然並沒有被人精心照料過。
趙老漢一見此處,之前懸著的心反倒落了下來,也就是在這處院落裏,他才能覺得有些自在。
“院裏有水井,屋後有柴灶,每天都會有人給你們送來一日三餐的食材,平日裏要是覺得閑得慌,還可以將這些菜地都拾掇起來,”尹管事也就同趙如意等人笑道,“若是平日裏缺了什麼,盡管來找我便是。”
“至於這園子裏,除了落了鎖的院落去不得外,便是咱們王爺平日裏修行打坐的‘凝香閣’去不得,”尹管事在臨走前還不忘交代,“當然,你們最好哪裏都不要去,萬一悶了就在這房前屋後的走一走便好。”
趙如意便謝過了這位尹管事,然後對這屋子進行了分配。
雖然從外表看上去是間茅舍,可進得屋後才發現這也是闊麵五間的宅子,隻是裏麵的陳設都盡可能地仿照一般農家的樣子,桌椅家什都隻是上了桐油的原木,看上去透著一股古樸之風。
趙如意便將趙老漢安排在了東頭,那邊離廚房和菜地近,也方便他照料。
自己則和李奶娘帶著小寶兒住在了西頭,平日裏養雞喂鴨拾掇菜地,過起了田園一般的生活。
閑來無事的趙老漢還去園子裏撿了一段枯樹枝回來,然後用斧子鋸子等物做了一副簡單的象棋,並讓趙如意用墨汁和朱砂在上麵寫上了字,無事的時候,就自己和自己下棋,打發時間。
期間,禮親王也曾來瞧過他們,一見到他們拾掇出來的院落便眼前一亮。
原先他總覺得這個“稻花村”缺了些什麼,如今一看,才知道少的正是這些有著真正生活氣息的人。
因此,禮親王也就從偶爾來看看,變成了三不五時地過來“蹭吃蹭喝”。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趙老漢燒出來的飯菜要比廚房送來的飯菜好吃。
一開始,趙老漢自然很是拘謹,可同禮親王相處久了後,兩人在飯後還能各泡上一缸茶,然後坐在院子裏的那棵大槐樹下下著趙老漢做的那副簡單象棋。
趙如意這邊的日子算是安定了下來。
可宋無忌那邊卻一直是雞飛狗跳。
在失去了趙如意和小寶兒的音訊後,他整日都覺得心亂如麻,脾氣也跟著變暴躁了不少。偏生那胡側妃又不依不饒地將宋無忌悔婚的事告到了天順帝的跟前,一定要給女兒興安討一個公道。
對這事最為頭疼的自然是徐皇後。
這門婚事是她做的主,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弄到這步田地。
若不是事先便知道趙如意想要帶著小寶兒去隱居的打算,碰巧求助的又是徐家的人,徐皇後還真會以為這隻是一場宋無忌自編自演的逃婚戲碼。
要知道,當得知趙如意要主動離開時,她是讚成的,她甚至還覺得趙如意這個人很識大體,不枉自己當初看重她一場。
可讓徐皇後沒想到的卻是那群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劫匪,壞了這所有好事!
在深思熟慮了一番後,徐皇後便特意去求了天順帝下令順天府,讓他們聯手五城兵馬司徹查此事,畢竟京畿之地出現了劫匪,本身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而宋無忌也借徐家人的口給京城的那些三教九流放出話去:隻要能查得其中一個劫匪的去向,便賞銀千兩,查得兩個,賞銀兩千兩,以此類推,上不封頂。若是有人能緝得一個劫匪,死的賞銀三千,活的賞銀五千。若是有人能緝得三人以上,便可由茂國公府做保,推薦到衛所去任職。
此話一出,整個京城都為之沸騰了。
不要說官府的人,就是那些跑江湖的,為了銀子,為了這正經的出身,沒有人不鉚足了勁。甚至那群劫匪的內部,都有人開始動起了歪腦筋,打起了彼此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