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覺得宋如柏憨厚老實。
雲舒都快不認識老實憨厚這四個字了。
“他是不是忘了是誰差點把他的鼻子給打歪了?”雲舒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誰知道。誰管他。”宋如柏不在意地說道。
不過老段一遇到什麼事就跟他訴苦,的確叫宋如柏很不高興。
他微微皺眉。
雲舒見他皺著眉頭似乎在不悅什麼事,便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隻是陛下這回沒有把他送回去,真是可惜了。”宋如柏遺憾地說道。
皇帝對老段多少還有顧念之情。
就算是老段在朝上惹怒了他,可是皇帝也沒有說把老段也遣回北疆。
不然,宋如柏不會覺得老段很煩。
“如果老段回北疆,倒也好。”雲舒笑吟吟地說道。
“我也覺得他礙眼。”
“不是隻礙眼這一件事。而是你忘了?老段的嶽父嶽母現在可在北疆呢。如果他一家回去了,那不是人團圓,月團圓了嗎?”唐二爺夫妻連著小妾都在北疆,老段如果跟唐六小姐回去了,不說別人,一直都格外疼愛唐六小姐的二夫人一定會很欣慰吧。母女團聚,這是多幸福的事不是?雲舒這麼說,宋如柏便不屑地說道,“那個唐家小姐能願意跟他回去?我不信。”
如果唐六小姐是願意跟丈夫同甘共苦的,又何必隻為了一個侯夫人的地位嫁給比自己年紀大了那麼多的老段。
雲舒聽了深以為然。
“是我想差了。”她拍著保哥兒,見兒子正揚起小臉對自己笑,不由也忍不住笑著親了親兒子。
宋如柏靠過來,同樣親了親兒子的臉。
“你和他現在就是我的命。”他擁著自己的兒子與妻子說道。
雲舒靠在他的肩膀上,聽到他這樣的話,覺得此刻家裏是格外溫馨的。
她嫁的這個男人很好。
能愛護她,愛護兒女,還給她一份安穩平靜的生活,雲舒已經很知足了。
她每天養著兒子,吃吃喝喝的,又開始了時不時串門的時間。
因為王家嫂子已經年紀很大了,老蚌生珠,高大嫂雖然年輕一些,不過也要注意,雲舒把心思更多地放在了這兩位嫂子的身上。巧的是段嬸子也很擔心,時常也過來看望,見雲舒時不時地做一些好吃的給親自送過來,段嬸子便對雲舒感慨地說道,“你的心我都知道了。小雲,你和琥珀都是好的。”因為她的原因,琥珀也跟高家這兩位嫂子走得很近,今天也跟著過來了,正跟王家嫂子說話,聽到這,她沒說什麼,扶著段嬸子在一旁坐下說道,“侯府裏如果悶得慌,就去國公府去打打牌。”
段嬸子現在又住在威武侯府上了,還跟唐六小姐鬧呢。
琥珀覺得這沒有必要。
“這算什麼。我現在吃的好睡的好,比以前身體好多了,我一點都不覺得悶得慌。”段嬸子大聲哼了一聲。
琥珀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段嬸子慢慢地把頭轉開,似乎有點怕琥珀似的。
雲舒覺得這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不就是之前琥珀服侍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也十分要看琥珀的臉色嗎?
“姐姐瞧著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雲舒對琥珀說道。
“可不是。我正給她進補呢。大夫說給她好好補一補,就可以要小娃娃了。”段嬸子便高興地說道。
雲舒聽說琥珀也會開始準備做母親了,不由偷笑著問道,“王偏將對姐姐很好吧?”如果不是對琥珀很好,琥珀怎麼會安心給王偏將生孩子呢?這樣的信任,當然叫雲舒想起了之前琥珀對婚姻的畏懼。她笑著裏帶著幾分玩笑,琥珀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回應她的玩笑,總是板著的臉卻露出了笑意。這樣的琥珀比在國公府裏的那個琥珀姐姐更多了十分的鮮活,雲舒也覺得現在大家的日子過得不錯,琥珀卻跟雲舒說道,“二公子現在在軍營裏比威武侯更強勢一些。”
“姐姐這是什麼意思?”雲舒急忙看了一眼段嬸子。
段嬸子沒有聽到這話,正關心地和兩個孕婦說話。
琥珀便拉著雲舒走到一旁,見無人偷聽,方才對雲舒說道,“聽說是最近的事。我家那位現在不是也在軍營裏做偏將,他就說,外頭看不出來,似乎威武侯跟二公子的一樣的地位,不過軍營裏的人現在大多都更聽二公子的,說二公子軍紀更加嚴明,做事更公道。”她這話雲舒就聽不懂了,忍不住問道,“這還有什麼更嚴明更公道的。都是軍營裏的法度,誰來處置一些軍營裏的事不是都按著軍營裏的法度嗎?”
難道按著法度還有什麼不一樣嗎?
琥珀搖了搖頭。
“二公子正按法度,反正他跟現在軍營裏的人也都沒有交情,當然一概按照法度處置,沒有偏向。可是威武侯不一樣。軍營裏有很多北疆的將士,誰做錯了事,到他的麵前求一求,他大多會寬容幾分。這倒是有人情味,顯得二公子過於嚴厲,也有些人抱怨二公子油鹽不進的。隻是你也知道,軍營裏也不止是北疆的人,還有更多與北疆毫無關係的。他們倒是更擁護二公子。”
“如果說人情味,那誰沒有呢?可也得公私分明才對。私事上人情味再多也是應該的,畢竟都曾經是袍澤兄弟。可在公事上怎麼也該不偏不倚吧。”雲舒便說道。
“我家那位也是這樣的話。他雖然出身北疆,不過也覺得威武侯不該按人情管理軍營,之前鬧出的那件事,不也是他因為許多的顧慮刻意隱瞞,想要壓下來。”
不是每一個北疆將士都覺得老段偏袒是一件值得滿意的事。
王偏將就覺得,若是老段總是更偏向北疆武將,隻怕軍營裏會有人不滿,進而軍營裏的人就更要拉幫結派了。
“不是在軍營裏的人,隻怕是不知道這件事。”雲舒說道。
琥珀看著她說道,“所以我來跟你說說這件事。回去你問問忠義伯,叫他也留心著。這件事可大可小。說得大一些……如今這軍營裏的人都是陛下的兵馬,難道要因為威武侯一個,就令軍營裏的人覺得陛下厚此薄彼,覺得陛下不公?往小裏說,那也是叫北疆將士無法與這些軍營裏的人融入在一起,那軍營豈不是一盤散沙?公私分明,你這四個字就是我也想說的。”她跟著老太太那麼久,也在國公府見過世麵的,王偏將跟她一說,她就感覺到這如果時間久了,怕是會成為動搖軍營的大事。
雲舒嫁給宋如柏,同是北疆武將出身,琥珀自然是來跟雲舒商量。
她也和雲舒一樣,不會拿這種外麵的事回國公府叫老太太操心的。
“那我回去問問他。”
“雖然陛下在京城的軍營不止這一處,不過見微知著,其他的軍營也該去問問。”
琥珀叮囑了雲舒一番,就再也不說這件事,和雲舒一同陪著王家嫂子跟高大嫂說生育的婦人之道。
雲舒如果遇到別的懷孕的年輕女子,沒準還能說兩句經驗之談。
可王家嫂子跟高大嫂都是生養孩子有經驗的了,她那點小常識完全不夠看的。
倒是王家嫂子很喜歡雲舒醃製的各種小菜,覺得開胃,吃著爽口。
雲舒這一回又給她帶來很多泡菜,見王家嫂子喜歡,便覺得自己好歹也算是幫了忙了。
段嬸子在一旁看著前兒媳的肚子,十分欣慰。
她卻沒期待過唐六小姐的肚子。
雖然唐六小姐小產那件事段嬸子聽了也覺得心裏不得勁兒,可是其實想一想唐六小姐沒有生下孩子搶她大孫子的爵位,段嬸子就不那麼心疼了。
她可惜地說道,“那小妖精最近在家又鬧著,不然,我就回來幫你養孩子了。”
“她又幹什麼了?”高大嫂大大咧咧地問道。
雲舒也好奇。
難道唐六小姐又要跟她商戰了?
“說是要蓋個小樓,臨著侯府裏的大池塘蓋,還起了個名叫摘星樓。我尋思著那小樓才兩層高,也摘不著星星,還浪費銀子。平地她都住不慣,要住到二層去。”段嬸子是苦出身,所以覺得就算是家裏有錢了,能享受到的就享受,不必要非要花多餘的銀子。皇帝賞賜給老段的威武侯府已經很享受了,特別漂亮,該有的都有,段嬸子住在裏麵就跟住在天宮裏似的,沒想到名門淑女見過世麵,覺得還不夠,還要蓋房子。
不僅蓋房子,還是把房子四周從前就很漂亮的一切都給推平了。
這不是糟踐銀子嗎?
那不是就糟踐她孫子的銀子嗎?
段嬸子跟唐六小姐因為這又打了一架,吵罵得厲害。
雲舒沒吭聲。
老段家的事她可不參合。
她隻是更在意琥珀跟自己說的那件事,想回去跟宋如柏好好說說。
宋如柏不在軍營做事,想必這樣的變化還不知道呢。
這才是更重要的事。
“那她蓋了嗎?”高大嫂急忙問道。
“我不答應,她就別想蓋。難道我還怕了她?慣的她。”段嬸子一臉邪不勝正的樣子。
活脫脫一個霸道的壞婆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