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話倒像是在抱怨後宮的妃嬪了。
雲舒一聲不吭,一點問皇帝後宮娘娘們的興趣都沒有。
她對後宮裏誰得寵,誰失寵,誰有野心了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管是誰呢。
反正都是皇帝要頭疼的事。
她沒有問後宮那些動了一些別的心思的嬪妃,皇帝看著雲舒都笑了。
雲舒小心翼翼,一點都不願意摻和別人家的事的樣子,叫他覺得十分有趣。
換了旁人,誰不願意成為皇帝的心腹,聽皇帝抱怨呢?
可是雲舒卻跑得特別快。
就像是如果知道得多了,她就要倒黴似的。
“算了。不說你不愛聽的了。”皇帝對雲舒寬容地說道。
雲舒便問太子和太後身體可好。
皇帝也都笑著回答了,叫雲舒去太後的宮裏請了安,好好招待了這一次給自己立了一功的雲舒兩口子,放了他們出宮。
沒過兩天,幾個被皇帝遣回北疆的武將已經十分感激地跟皇帝告別回去了北疆。
他們看起來走得很高興,一點都沒有被趕回北疆的沮喪還有抱怨,這叫京城裏的人都大吃一驚。
本以為皇帝將他們趕回北疆,北疆武將會心裏不滿,或者覺得被皇帝辜負了,可是誰知道竟然他們走的時候對皇帝十分愧疚,就跟被趕走了是他們對不起皇帝似的。
雲舒倒是也送了那些北疆女眷一程。
“小雲,現在我才知道你說的話都是對的。”一個女眷便對雲舒說道,“嫂子得在這兒謝謝你。”她家的男人要回北疆的消息一出來,那些後院裏之前很得寵,很驕傲的小妾們就變了臉,哭鬧著叫她們男人趕緊去求情,去跟皇帝央求一定要留在京城,不要去那兔子都不拉屎的北疆。知道這件事不能解決,北疆是肯定要回去的了,她們大哭大鬧,很多人鬧得厲害,根本就不想跟著回去北疆吃苦受累。
正是因為她們哭鬧得叫人傷心了,這些北疆武將才發現,原來願意跟著自己去吃苦的,竟然還隻有跟著自己這麼多年的妻子。
她們老了,不好看了,也俗氣,沒有京城女人的美麗還有優雅。
可是她們卻什麼苦都願意陪著他們一起吃。
因為見到了這些妾們的樣子,許多北疆武將都回了頭,這次回北疆,把那些哭鬧的小妾們都留在了京城,隻帶著她們一起回去。
丈夫回來了,這些女眷覺得心裏很高興了。
雲舒很久沒說話。
她覺得此刻這些北疆女眷臉上苦盡甘來的表情叫自己心裏難受。
妻子等在那裏,要等著丈夫回心轉意,等著丈夫回頭還要歡天喜地地感謝,她心裏不是滋味。
如果是她,這樣納妾了的男人,她才不會陪他們什麼同甘共苦呢。
早就叫他們滾了。
天底下三條腿的田雞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為什麼反要覺得感恩,覺得丈夫回頭就那麼高興?
不過每個女人都有各自的選擇,雲舒不會對北疆女眷現在覺得幸福的事冷嘲熱諷,隻是對她們說道,“嫂子們這回回北疆去,北疆那麼冷,我就想著送嫂子們一些皮毛料子,等回了北疆,嫂子們自己做衣裳也暖和。”她從前在國公府裏的時候時常得老太太偷偷給塞的好東西,而且陳平奔波在邊城和京城之間做生意那會兒,也帶回來了不少的好皮毛料子,她自己和宋如柏是穿不下那麼多的,現在收拾出了不少,還配著一些人參之類的,當做是送這些嫂子們的程儀。
隻是送女人們的。
至於那些男人,對不起,出軌過的男人,就算是浪子回頭了,在雲舒的眼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是不會給那些北疆武將送什麼東西的。
她對這些北疆女眷還算友好,是女人之間的情誼,又不是衝著那些幡然悔悟的北疆武將的。
沒見今天宋如柏都沒出現嘛。
就是宋如柏也不稀罕這幾個兄弟了。
“這麼多啊。”一個女眷見雲舒叫人送了許多的程儀,不由驚呼說道,“可是咱們,咱們卻沒有……”
“這有什麼。什麼時候嫂子們回來,到時候咱們再說別的吧。”見快要是啟程的時候了,雲舒又送了一些自家做的糕點給她們路上吃,再加上高大嫂跟王家嫂子也來了,又是一番話別,看著她們跟著自己的丈夫們依依不舍地離開了京城,高大嫂才歎了一口氣說道,“何苦呢。還不如叫他們當初就留在北疆。”早知道在京城會做這麼多糊塗的事,被趕回北疆回到原點,又何苦來了京城這一場,鬧得夫妻之間其實也不如從前那麼和睦了。
王家嫂子倒是對雲舒並不與這些曾經跟她大聲嚷嚷的女眷計較十分感慨。
“你心軟,對她們這麼好,她們以後也會念著你。”
“我不是衝著嫂子們會念著我才這樣。隻是覺得女人在這世上本就弱勢,能幫一把就還是幫一把吧。”雲舒說道。
“你說的這倒是。倒是你瞧瞧,今天咱們來了,從前她們十分奉承巴結的那個唐家小姐怎麼沒來?”高大嫂今天過來沒見到唐六小姐,冷笑三聲。
老段當初一副跟這幾個北疆武將關係多好的樣子啊,還在朝上為他們求情呢,一副患難兄弟的樣子。
那幾個北疆女眷也是平常都很巴結討好唐六小姐,隨便唐六小姐使喚的。
可是誰知道這些北疆武將離開京城,老段人影都沒看見不說,唐六小姐也沒有出現。
真是叫人太寒心了。
雲舒見王家嫂子沒說話,便勸高大嫂說道,“大概是有事沒來吧。不來更好,不然咱們哪會現在這麼清靜。她如果鬧得歡了,咱們固然是不怕,不過何必呢。”她還忙著回家照顧兒子呢,高大嫂也知道她是忙著的,自己也得跟王家嫂子回去了,好歹是孕婦嘛,就算已經生養慣了,可是也得 小心謹慎一些。她不說什麼了,跟雲舒道別,跟王家嫂子一起回去了。
雲舒也回了忠義伯府。
保哥兒正叫今天沒出門的宋如柏給照顧著。
雲舒一進門,看見宋如柏已經把保哥兒架到了肩膀上。
保哥兒還小呢,可是膽子倒是不小,趴在宋如柏的肩膀上四處好奇地看著,小手揮舞著一點都不害怕。
看見雲舒進來,他還衝著雲舒叫了兩聲。
“是個膽子大的孩子。以後沒準又是個武將。”宋如柏見雲舒回來了,便先將保哥兒放在一旁的小床上,走過來給雲舒脫外出穿的衣裳問道,“沒有人鬧吧?”
“沒有。”雲舒笑著說道,“不過你那幾個兄弟還是有點垂頭喪氣的。”
就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不適合留在京城,可是被送回北疆還是會心裏鬱悶。
宋如柏一點都不同情。
“管不住自己,跟陛下走到兩條道上了怪誰。”
“不過你別說,他們還舍得把小妾留在京城了。如果是我,就算是那些小妾不願意跟我走,捆著也把她們捆上車。”雲舒笑著坐在了保哥兒的小床邊上逗兒子,一邊說道,“老段跟六小姐都沒過來。按說不應該。六小姐的性子勢利眼得很,不會來送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我能想到。可是老段,好歹跟他們都是兄弟,之前關係還不錯,怎麼也沒過來送一送呢?”
“他之前跟這幾個鬧翻了。”
宋如柏坐在她的身邊,一手撐著她的身邊的位置,一邊靠近了她說道。
“鬧翻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我也才知道。剛剛老段過來了。跟我訴苦,說那幾個反過來埋怨他多管閑事,壞了他們跟陛下之間的情誼,還誤解了陛下。”
“老段來過了?”
“就剛才的事。看起來精神不好。我沒叫他進門。”宋如柏不在意地說道。
“這麼說,他是想在兄弟們麵前賣好兒,才在朝上求陛下開恩,沒想到這幾個兄弟不領情,還覺得他多管閑事了?”雲舒想了想,便能想象得到老段的那種垂頭喪氣,笑著說道,“本來就是。又不是叫他回北疆,用得著他在朝上求陛下,為別人抱不平嗎?不過他怎麼總是過來找你啊?”老段一有個不順心的就來找宋如柏訴苦,雲舒真是無語了。難道還覺得宋如柏像是個知心哥哥嗎?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宋如柏好久,也沒看出來宋如柏是個知心哥哥。
宋如柏無奈地看著她逗自己玩笑。
“他覺得跟我能說到一起去吧。”
“你們還有什麼共同話題嗎?”
“不都娶了國公府裏出來的女人。”宋如柏笑著說道。
雲舒笑得停不住了,覺得這是自己聽到的格外新奇的話,湊近了宋如柏問道,“真的假的?他真的是這麼想的?覺得跟你都娶了國公府裏出來的女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就能說到一起去了?”
“當然還有別的。”宋如柏一本正經地說道。
“還有什麼?”雲舒好奇地問道。
“還有……大概覺得我最老實憨厚,比其他跟他翻了臉的兄弟更能同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