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前程

朱老夫人終於看不下去沉聲道:“好了,大人們都請出去吧,讓他歇一會兒。朱海,給兩位田大夫上茶。”

她看向鬱竹的神情極為慈愛:“田小娘子,我兒這條命是你救的,我朱家合府上下感念你的大恩,待我兩個孫子回來,讓他們親自代父登門拜謝。”

鬱竹客氣地謙遜幾句,說了些僥幸之類的客套話,看到朱老夫人坐在床榻前探視兒子,她也退了出去。

病人既已無事,幾名太醫沒有逗留,匆匆告辭而去,徐聽鴻特意留了自己的名貼給鬱竹,叮囑她在京中行醫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去找他,他必然會盡力。

朱管家奉上診金,竟是一張兩千兩的銀票。田治輝推辭不過隻得拿了,叮囑了藥方的製法,也告辭離開。

看著鬱竹和田治輝離開,管家神情複雜。

“老夫人,這玉生堂的大夫果然有幾分本事,若不是他們,老爺這病再讓趙若甫診下去,還不知要多受多少罪呢?隻是這小娘子膽子也太大了。那趙若甫是個小氣的,今日田小娘子讓他下不來台,我看他不會善罷甘休。”

朱老夫人神情喜悅,顯然兒子的病愈讓她輕鬆了許多:“你當這小娘子沒什麼憑恃?這玉生堂可不簡單哪,前幾日康王親自過去坐鎮,擺明了維護的態度。放心吧,就憑趙若甫那小人,無論醫術還是權勢,他都不是這小娘子的對手。”

鬱竹並沒有以權勢或醫術碾壓別人的想法。

她回到醫館,夜自寒居然還沒走,正身姿筆直地坐在看病的桌案邊,翻看著一本醫書。

見鬱竹和田治輝進來,夜自寒站起來露出一絲淺笑:“田伯伯,鬱竹回來了,診病可還順利?”

田治輝點頭笑笑:“夜公子久等了,診病還算順利。”

他並不和夜自寒多說,徑自放下藥箱忙自己的事情,夜自寒看向鬱竹:“鬱竹若沒事的話,跟我回去送藥好不好?”

好不好?

季衡在旁邊瞪大眼睛,啥時候他家大人說話這麼溫柔了,竟然還問好不好?還有大人臉上的笑,他跟了大人幾年,根本就沒見大人笑過幾次好不好?

“好。”鬱竹放下藥箱走到夜自寒麵前:“我餓了,把藥送回去,然後咱們去吃點東西——鬱歡,你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正在藥櫃前理藥的鬱歡抬頭,歡快地答應一聲:“好嘞,這就來!”

季衡翻個白眼心說這大姑娘也太沒眼色了,隻要吃到吃東西三個字就歡欣鼓舞,那張寶副將既有一身好武藝人又能幹,怎麼看上這麼個吃貨?

“季衡,你去不去?”鬱竹又問他。

季衡正要說不去,轉念一想他跟著可以瞅機會把鬱歡支開,給大人創造機會跟鬱竹獨處,又急忙應是。

一行人坐上兩輛馬車浩浩蕩蕩而去。

鬱歡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底,寶兒請了工匠把房子收拾好,家具和家用的東西也置辦得差不多齊全,隻待擇個好日子搬家了。

原本伺候鬱竹的兩個小丫頭春芽和夏草,被富貴送到給了田家。鬱竹不喜身邊有人伺候,她倆便成了江氏的貼身丫環,專門負責伺候江氏。

說起來田家的這兩所宅子,富貴心裏也很是鬱悶。他那段日子也尋了人到處打問宅子,卻沒想到被康王捷足先登,還打著給寶兒成婚送禮的借口,讓田家無可推辭。

好在鬱竹將來要住的這間宅子是田家自己付了銀子買下的,否則的話,富貴真要慪死了。

江氏收下了富貴送來的兩個丫環,鬱竹又請他幫忙打聽著雇了兩個夥計,這才讓富貴心裏舒服了些,覺得自己總算給田大夫幫了些小忙。

此時富貴的心裏已經把康王當做了他家少爺的情敵,他憤憤地想,不管康王費多大力氣,在自家少爺的無敵魅力麵前,康王那個病秧子肯定要敗下陣來!

想和自家少爺搶鬱竹?沒門!鬱竹可是我們都看好的媳婦人選,任誰來了都搶不走!

比起北疆來,上京城裏的天氣要暖和一些。初冬的天氣裏,空氣沒有北疆那麼幹燥,更沒有那邊呼呼的北風,反而是微微有些潮冷,大半的日子都是陰天。

今天冬至,竟是個難得的好晴天。

玉生堂裏新雇的夥計已經熟悉了店裏的活計,兩個夥計一個在藥櫃前理藥,另一個在門前打掃。

季衡也沒閑著,拿著個雞毛撣子把藥櫃上方的微塵掃得幹幹淨淨,又取了抹布擦洗桌子和醫案。

鬱竹從外麵走進來,招手叫他:“季衡,你別幹活了,我跟你說個事。”

季衡拎著抹布走過來,笑嘻嘻的開著玩笑:“怎麼,田大夫終於要教我醫術了?”

“當然不是,季衡,以後你不用再來玉生堂,回去你家少爺身邊,該做什麼做什麼去。”鬱竹拿下他手裏的抹布道:“這些日子麻煩你了,謝謝你。”

她很認真地向季衡施了一禮。

季衡驚訝地瞪大眼睛,有幾分不解幾分委屈:“田大夫,我哪兒做得不好你說話,怎麼突然趕我走?”

“你這樣的人呆在這裏受委屈了。”鬱竹笑看著季衡,神情誠懇:“這些日子你已經沒少幫我們的忙。現在夥計也雇好,玉生堂也站穩腳了,我若再拘著你在這裏,怕是耽擱了你的大好前程。”

“別啊,”季衡去搶她手裏的抹布:“我還打算著跟你學醫術,跟鬱歡學武藝呢,怎麼突然就趕我走了,嫌我吃你家糧了是吧。”

“季衡,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若要學武藝,你以後隨時都能找鬱歡來學,至於醫術,我奉勸你還是算了。”

“醫之一業,功少過多,利小任重,凡有生計者,皆不必習之。更何況這個社會裏,醫者為賤業,並不為人所尊重呢。”

前麵的幾句是古時一位名醫說的話,鬱竹信手拈來勸季衡道。

“這是怎麼說的,我家少爺可尊重喜歡你呢!”季衡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說完後才後知後覺地捂住嘴。

他這是怎麼著了,怎麼把自家少爺的心思就這麼說出來了?鬱竹她該不會惱羞成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