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聽得鼻子一酸，心裏難受極了。
殷雪柔的確是這樣體貼的性格，處處都為別人著想。
“那……後來呢？”他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問道。
“我看大嫂實在是很難受，就帶她去了醫院旁邊的酒店，用我的證件給她開了一間房。”賈虹小聲地說，“我想著，大嫂身體和精神狀況都不穩定，讓她休息幾天，平靜一下也許就好了。”
賈虹的理由無可厚非，也顯得自己對殷雪柔很是照顧。
那幾天顧盛正到處找殷雪柔，卻沒想到，殷雪柔就在醫院旁邊的酒店裏住著。
“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想到這些年自己找殷雪柔的辛苦，顧盛憤怒地吼道。
一直沒說話的賈峰這時開口了。
“顧大哥，你也別怪小虹，這件事我也知道，是我讓她幫著大嫂的。”
“你、你們……”顧盛幾乎快要氣死了。
賈峰卻顯得很理智：“顧大哥，你想想看，當時大嫂的情形很不好，小虹是護士，她知道這個時候最不應該刺激大嫂，讓她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再說……”賈峰狀若無意地看了一眼吳麗珍，“小虹也能理解大嫂，隻想盡力多幫助她而已。”
其實賈虹的選擇很好理解，那天吳麗珍雖然隻是罵了殷雪柔一個人，可是同樣身為顧家的兒媳，其他人也都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比如柳嵐第二天直接去做了結紮手術，相比之下，柳嵐的反抗更為激烈。
賈虹隻是理解殷雪柔的心情，也同情她的處境，幫殷雪柔隱瞞消息，也是合情合理的。
顧盛不是傻子，自然理解了賈峰和賈虹的想法。
“那你告訴我，你大嫂現在在哪兒？”
那些陳年往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殷雪柔現在在哪裏。
可是賈峰和賈虹卻同時露出了猶豫又內疚的表情。
“怎麼回事？你大哥問你們呢！”吳麗珍忍不住催促道。
“大嫂她……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賈虹內疚的都快哭出來了。
“什麼！？”顧盛再也按捺不住，直接衝到賈虹麵前，“人不是你接走的嗎？你怎麼會把她弄丟了？”
顧盛的表情太可怕，賈虹這回是真的嚇哭了。
“大嫂她……從住進酒店就病了……我一直照顧她……”她斷斷續續地說，“她有時候高燒，後來又低燒，大部分時候都昏昏沉沉的，偶爾醒來看見我，就叫我保證不要把她的消息告訴你，她不想見到顧家任何人……我不敢告訴顧海，隻好偷偷給她抽血做檢查……可是化驗結果也查不出什麼問題，我拿她的病曆去問醫生，醫生說如果沒有生理上的問題，也許是因為病人失去了求生的意誌……”
聽說殷雪柔差點兒死了，顧盛幾乎睚眥欲裂。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他找了殷雪柔這麼多年，如果結果卻是噩耗，那他……恐怕也沒有求生的意誌了。
賈虹貼在牆上，哭著說：“這樣拖了一個多月，我想著大嫂恐怕是撐不下去了，想要把這件事告訴大哥你，可是那天的化驗結果卻顯示……”
她捂著嘴，不敢看顧盛的表情。
“大嫂她……懷孕了！”
一個又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接連而來，顧盛已經被震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懷、孕？”他重複道，語氣裏滿是懷疑，“這怎麼可能？”
他記得很清楚，從顧少煜出生，殷雪柔身體一直恢複得不太好，他怕影響殷雪柔恢複，一整年都沒有跟她親熱過。
現在賈虹卻告訴他，殷雪柔那時候懷孕了？
“是，我看了報告單，大嫂懷孕的時候應該就在她離開家那幾天……大哥，你好好想想……”
電光火石間，顧盛想起了幾個他曾經忽略的細節。
那天他喝醉了酒……
溫姨說他進了殷雪柔的房間……
他第二天醒來以後，床上到處是淩亂和曖昧的痕跡……
可是這些細節，在他看到殷雪柔留下的字條之後全都被他拋之腦後。
他那時候因為宿醉頭痛欲裂，又滿心想著要趕緊找到殷雪柔，那些細節自然全都沒有在意了。
這麼說，殷雪柔離開他的時候，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顧盛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他發出一聲不知是痛苦還是宣泄的喊叫，緊緊地抱住了頭。
而吳麗珍，聽到這個消息也無法再保持鎮定了。
“你說老大媳婦那時候懷孕了！？那後來呢？孩子呢？是男孩還是女孩？”她一迭聲地問。
賈虹卻哭著，使勁地搖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情急之下，吳麗珍一把抓住了賈虹的手，“人是你帶走的，也是你照顧的，你怎麼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賈虹滿臉淚水，說，“我當時知道大嫂懷孕了，我就想著，或許大嫂知道了這個消息，就會有求生的意誌了，就能好起來了，所以我就拿著報告單，趕緊跑去酒店找大嫂……”
“可是大嫂知道了這個消息以後，卻一點兒都不高興。”
最後一句話像是一道驚雷，把吳麗珍和顧盛都震得恢複了清醒。
那時候，殷雪柔已經連續生了五個兒子。
而且因為生不出女兒，殷雪柔和吳麗珍的婆媳關係幾乎已經降到了冰點。
在這個時候，她懷上了第六個孩子，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那……後來呢？”顧盛小心地追問，似乎不敢麵對後麵的結果。
“大嫂說她要一個人想想，讓我先回去。”賈虹的聲音裏充滿了濃濃的歉疚，“我想大嫂身體不好，心情也不好，就想讓她安靜一會兒，於是我就走了。”
“可是第二天，當我再去酒店的時候，卻發現大嫂已經走了！”賈虹流下了懊悔的眼淚，“她隻給我留了張字條，說感謝我這段時間的照顧，然後求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媽，大哥，我真的對不起你們！是我沒照顧好大嫂！”賈虹捂著臉，痛哭失聲。
賈峰把她攬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