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瑤也聽到了底下傳來的動靜,低頭的瞬間,容墨的掌心橫過來,害她後背霎時爬滿了熱汗。
咬牙偏頭瞪他,誰知他卻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還故意收緊了手上的力道,唇邊掛著一抹無法忽視的壞笑。
她默了默,忍下咬他的衝動,仔細望向來人。
他們猜測的不錯,來人不止是熟悉曲水城,地位也不低——是都尉身邊的副將。
雖隻穿了一身尋常的布衣,挺拔身姿還是透出常年征戰沙場的威武之氣,雙眸犀利異常。
看著很麵生,至少一年多年跟衛國對戰之時,她並未見過。
她別的優點沒有,記性卻不錯,尤其是認人。
正是晌午,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照下來,荒山破廟四處都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的風。
來人十分警惕的左右觀察著,並未直接前去大殿,而是在附近繞了一圈,像似不經意的撞見了一般,上前打招呼。
駱青瑤沒了武功,耳力大不如前,隻能零零碎碎的聽到一些聲音,索性不管了。
“在此處等著我。”容墨抽回自己的手,故意咬了下她的耳朵,驟然從樹上掠出去。
駱青瑤囧的幾乎抬不起頭來,渾身上下都熱的不成樣子。
他明知自己沒法抵抗他的魅力,還每次都這麼故意逗她……
安靜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容墨折回來,自然而然地的伸手將她抱過去,嗓音壓的很低。“我們去布陣,好換掉那使臣的身上的毒藥。”
“嗯”駱青瑤點點頭,抱緊他的腰,和他一道落到樹下。
使臣身上不止帶了毒藥,還有很多的蠱蟲,幸好她準備了足夠多的藥粉。
布下陣法不多時,曲水城都尉的副將從大殿裏出來,警覺地停了許久才邁開步子往山下走。
駱青瑤和容墨守在陣法的生門附近,耐心等他穿過去。為免司徒謹把布陣的本事傳給比較信任的人,他們特意布下了一個,十分不好破解的陣法。
容墨把裂風召過來,仔細交代一番,再次檢查掛在樹梢的藥粉。
“放心吧,不會有錯的。”駱青瑤沒有武功,隻能等在原地。
“既然如此,他們又不會這麼快下山,我們還有時間能做點什麼。”容墨開了句玩笑,俯身將她抱起,再次飛到距離大殿稍遠的樹上。
駱青瑤麵紅耳赤的掐他,腦袋埋在他的胸前,險些抬不起來。
她以前怎麼不知道,容墨居然這麼的流氓。
靠著樹幹坐好,兩人喝了些水,順便吃了點幹糧,安靜的等著使臣一行下山。
駱青瑤昨晚陪著青雀說了一夜的話,幾乎沒怎麼睡,靠在容墨身上不多時便打起瞌睡,不住的打哈欠。
“困了?”容墨伸手揉揉她的頭頂,心疼的將她抱到自己身上。“睡一會吧,也不知道你們哪來那麼多的話說。”
駱青瑤吐了吐舌頭,乖巧窩進他懷裏。
她確實困懵了,都說春困秋乏夏打盹,這會天氣正好,溫度適宜,舒舒服服睡上一覺才是正事。
容墨抱著她,不時瞟一眼大殿。
不多時,殿內飛出一隻信鴿,撲棱幾下便朝著衛國的方向飛去。
容墨勾起唇角,愜意閉上眼假寐。
默數到時,裂風出現,口中赫然含著那隻信鴿。他睜開眼,唇角微微向上揚起,伸手把信鴿從它口中取出來,拿下係在鳥腿上的密信。
他料想的不錯,司徒謹已經在準備攻打大順和燕國,這一次不止同時向大順和燕國派出使臣,還派出了兩支千人左右的先鋒隊。
曲水城都尉的副將叛變,裏應外合之下,拿下曲水指日可待。
看罷密信上的內容,容墨重新將信裝回去,並放了那信鴿。
那鳥兒估計是被裂風嚇到,蹲在樹枝上許久都不敢飛,好幾次險些落下去。
容墨見狀,不由的啞然失笑,抬手摸了摸裂風的臉。“它估計是嚇傻了,你先下去玩,別讓人發現你。“
裂風點點頭,四蹄一揚,轉瞬沒入林中。
信鴿在樹枝上站了許久,在嚐試幾次之後,終於振翅飛走。
容墨唇邊勾起一抹笑,低頭望向懷中睡的安然的駱青瑤。她身上還是很涼,每次抱她,都好似抱著一塊冰。
即便是歡好時,她身上的皮膚也涼絲絲的,勾的他欲罷不能。
想到這,從心底躥起來的火頓呈燎原之勢,熱烈燃燒起來。
他低下頭,輕輕吻著她動人的眉眼,一點點向下,溫柔覆上她柔軟的唇瓣。
“唔……”駱青瑤迷糊醒來,目光茫然。“容墨?”
“噓……”容墨把她挪開的腦袋扳回來,繼續吻她。
有風吹過,他身上的伽南香縈繞鼻尖,甜膩的好似迷藥。
駱青瑤被他困在懷中,腦子一點點的清醒過來,又羞又惱的推開他。“別鬧,待會被發現了豈不是白忙一場。”
容墨嗓音啞啞的在她耳邊笑了一陣,規矩的抱著她不動。
夕陽漸落,在破廟待了大半天的使臣一行,終於開始收拾行裝下山。
容墨摘了幾枚葉子捏在手中,暗暗盯緊了那位使臣。
此人武功不弱,隻可惜司徒謹登基後太過獨斷專橫,加上手段殘暴,他早早投靠了司徒浩。
這次出使大順,他一邊按照司徒謹的布置行事,一邊跟司徒浩通風報信,這個發現算是個意外的收獲。
如今整個衛國皇室,最想把司徒謹找出來的人,非司徒浩莫屬。
待入了江夏,找到司徒浩‘打聽’一番,沒準能找到有關司徒謹藏身之地的蛛絲馬跡。
“這個使臣好像會一點陣法。”駱青瑤輕聲提醒。“你看他的眼神。”
幸好布下的陣法精妙,否則很容易就被識破了。
“司徒謹曾有意栽培,後來不知何故生了間隙,他所學便止步不前了。”容墨掀了掀唇,示意她先別說話。
駱青瑤點點頭,盡量收斂自己的呼吸。
過了約莫盞茶的功夫,使臣一行人開始陸續入陣。
容墨手中的樹葉射出,跟著抱起她從樹上躍下。
陣法已經啟動,而陣中之人對此一無所覺。兩人在陣外看了片刻,差不多時才從生門進入。
此陣名為急雨陣,入陣之後,會狂風大作烏雲罩頂,就跟馬上要下大雨一般。
他們急於找避雨的地方,會下意識加快速度,隻要吸入從樹梢上飄下來的藥粉,腦中便會出現更加真實的幻覺。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山風呼呼吹過,寒意漸漸加重。
待容墨把使臣身上所帶的毒藥蠱蟲都換下,兩人無聲無息的走出陣法,順便打開生門。
裂風估計是沒走遠,看到兩人現身隨即奔過去,興奮的用腦袋蹭他們的手。
“回城。”容墨抱著駱青瑤騎到它背上,唇角微微向上揚起。“晚些時候再去江夏。”
駱青瑤沒反對他的提議,曲水城有人叛變這事不處理清楚就走,終究是個大隱患。
回到城中,兩人直接去了珍味樓。
風堂的人很快過來,聽完容墨的話,隨即去請都尉。
駱青瑤望著街上不是何時掛起的白綾,不由的好笑挑眉。“容隱的速度也是夠快的,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下旨舉國哀悼了。”
其實大多數百姓並不在乎誰是皇帝,他們隻在意能否安居樂業,能否少交賦稅。
若不是容隱下旨,估計都沒幾戶人家會哀悼。
“容隱要立的衣冠塚,不隻是我。”容墨抬手搭上她的肩膀,好笑道:“你看那些白綾上都繡了什麼?”
駱青瑤定睛一看,見好幾戶人家掛在門前的白綾上,都繡著金色的小神仙三個字,不由的“噗嗤”笑開。
容隱也是怪能想的,不知道會不會把她的衣服和容墨的葬在一處。
“百姓都說你回天上去了,還會再回來的,今天的公告和聖旨更多的想要告訴外人,你我真的不在了。”容墨慵懶靠向椅背,環在她腰間的手,開始慢慢變得不老實。
駱青瑤失蹤了整整一年多,一直不發喪也沒個具體的說法,百姓雖知她活著的可能性不大,還是以最大的善意祝願她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如今公告一出,家家掛上白淩並不奇怪。
她在百姓心中,原就比一國之君分量要重。
“那我們要不要去參加葬禮呢。”駱青瑤倒進他懷裏,含笑打趣。“還是蠻期待的。”
“這有什麼好期待的。”容墨不悅將她抱緊。“我以為你更期待給我生孩子。”
駱青瑤佯裝生氣的掐了她一下,慢慢坐直起來。“肚子餓了。”
容墨親了她一下,喉嚨裏溢出串串愉悅的淺笑,和她一起坐回飯桌前。
菜已經上齊,兩人吃的差不多,曲水都尉趕到,看到容墨活生生的坐在這,生生嚇了一跳。
容墨渾不在意,說完正事隨即擺手示意他退下。
駱青瑤吃飽喝足,坐回窗邊看了一會星象,忽然問道:“他跟副將會不會是一路人,因為不方便出麵,所以派副將過去。”
“不會,他是我帶出來的人,就算他會,風堂的人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容墨拎起茶壺倒茶。“今夜入江夏,此事宜早不宜遲。”
駱青瑤瞟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口吻。“你當真如此想麼。”
容墨抬起星眸,目光繾綣的注視她片刻,薄唇勾起一抹淺笑。“莫非你不是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