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風是神獸,它肯定能帶他們出去,還有縛妖索,她怎麼把這些給忘了。
裂風估計是沒聽到她的口哨聲,不向以往那般,隻要她吹響口哨就立即出現。
駱青瑤不甘心的對著縛妖索低吼,結果也一點反應都沒有,臉上不由的浮起失望,悶悶扁嘴。“完了,裂風聽不到,這破玩意好像失效了,也不知道它會不會來找我。”
“肯定會的。”容墨低頭,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擁著她繼續找出口。
天色越來越暗,兩人在穀中轉了一圈又一圈,那些樹上留下無數他們做的記號,還是沒能找到出口。
容墨深深蹙起劍眉,抱緊她冷的瑟瑟發抖的身子,笑道:“記得那日,你在龍泉寺醒來,說我隻有一年的命,若是作死,一年都用不上,看來是應驗了。”
“才不會。”駱青瑤從他的臂彎裏仰起頭,抬手指向十米外的一顆古樹。“那棵樹的樹幹是空的,我們先過去避雨。”
容墨循著她的指尖望去,看清那樹幹的樣貌,唇邊笑意漸濃。“能和青瑤死在一處,倒也死而無憾。”
“烏鴉嘴。”駱青瑤不滿的拍開他的手,扶著他慢慢的朝著那棵大樹走去。
樹幹是空的,擠進去裏邊竟是個天然的洞穴,地上還散落不少幹柴,實在是出乎意料。
駱青瑤眨了眨眼,心情頓時變好。
她和容墨不會死在這。
容墨感應到她的心思,不由的好笑,她怎麼老想著死這事。
找了地方坐下,駱青瑤抱來幹柴點著,不放心的又給他診脈,順便告訴他,老國師跟容霄說的話。
她的身上除了縛妖索別的什麼都沒有,可老國師卻說,有一件能蕩平十六國的寶貝。
“無相門的十道符文。”容墨摟著她,星眸危險眯起。“集齊了不是召喚神龍,而是召出無字天書。”
無字天書?駱青瑤眨了眨眼,本能的往他懷裏縮。“隻有這個答案相對合理,傳說無字天書囊括天上人間、治國安邦、仕途經濟、星命術數等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若此書真的存在,老國師要蕩平十六國,當真易如反掌。”容墨麵色凝重,留意到她在發抖,不由的硬撐著坐好,低頭解開她的外袍。“把濕衣裳脫了。”
駱青瑤抿了抿唇,把外袍和中衣都脫下來,晾到石頭上,隻穿著裏衣烤火。
容墨星眸微沉,把自己身上的濕衣裳也脫了,伸手把她抱過來,緊緊摟在懷中。
駱青瑤冷的牙齒直打戰,臉都白了。
這洞中雖然比外麵好些,但是對她來說,還是跟冰窖一樣。
“別動……”容墨扶她坐直起來,凝神運功,將真氣輸入她體內。
她最是懼冷,每夜入睡後,都會往他懷裏鑽,手腳都纏到他身上才肯睡熟。
駱青瑤聽話閉上眼,也跟著運功。
容修給他的那一掌,讓她也疼的不行,又淋了雨,感覺更冷了。
隨著容墨的內力輸過來,冷的滲人的感覺漸漸散去,差不多的時候,駱青瑤叫住他,自然而然的又縮回他懷裏。
“等我們出了此陣,你還俗可好?”容墨抱緊她,嗓音喑啞。“正好,你也快及笄了。”
“我現在是國師,怎麼能說還俗就還俗……”駱青瑤弱弱反駁。“你怎麼那麼清楚我的生日,我自己都記不得。”
“我去過駱將軍的書房,看過你的生辰八字。”容墨唇勾了勾唇,忍不住逗她。“你活了一千多歲,不記得生辰也正常。”
駱青瑤一噎,幹脆不理他了。
她從來就沒在意過這個,反正在現代的時候師父又不給她過,這一世娘親離開涼城後,奶娘雖然年年煮雞蛋,她也不知道是生日啊。
後來奶娘走了,就剩她和青雀,哪還有心思過。
“生氣了?”容墨捂著被容修刺傷的地方,悶悶的咳了幾聲。
駱青瑤本能拿起他的手,過了一會,臉色越變越難看。“容墨,我們離開鬼醫穀時,青雲師父可有給你藥?”
容墨狐疑點頭,抬手指了指丟在一旁的荷包。
這她都算得出來,到底還有什麼是她不能算的?
駱青瑤移開手把荷包拿過來,找到裝在裏邊的瓷瓶,倒出藥丸喂他服下。“隕星陣會讓你體內的蠱蟲加速蘇醒,找不到玉淨蓮,我的血也救不了你……”
“青瑤可是舍不得我?”容墨一點都不意外。
在鬼醫穀的時候,青雲先生說他們日後險阻頗多,縛妖索在手,她的生死直接關乎他。
空無大師不許她入雲夢山,想必是算到,她在此地會有劫難。
她肯隨他跳下這深穀,至少說明,她心中是有他的而不是容修。
若真的避不開這一死,有她陪伴,他已無別的奢求。
“才不是,你死了我的命格就破不了。”駱青瑤心虛的把瓷瓶裝回荷包。
她是真的舍不得他死。
他那麼好,對她更是特別特別的好,真要死了她肯定會傷心。
比養的那隻兔子死了都要傷心。
“原來在青瑤心中,我隻是你破解命格的工具。”容墨好氣又好笑,故意逗她。“冤枉我如此護著你。”
竟然拿他跟兔子比……
“不隻是這樣。”駱青瑤急了,生氣拍他的手。“不許再說這事。”
她不知道那種複雜的感覺是什麼,聽他說隻是自己的工具,心裏特別的不是滋味。
容墨借著火光,看到她的臉頰緋紅一片,唇角不由的向上揚起。
等破陣出去,掃平了南蜀大軍,他會親自陪她去龍泉寺,提請還俗。
老國師不也不是佛門中人麼,她是不是和尚,根本不重要。
伸手將她抱住,他低頭將下巴搭到她肩上,喉嚨裏發出串串淺笑。“以後都不提了可好?”
駱青瑤哼了哼,算是回答,腦袋枕著他沒受傷的地方,疲憊閉上眼。
隕星陣要怎麼破,裂風若是不找來,他們真的隻能在這等死了。
——
雲夢山天命宮。
容修躺在冰棺之中,好似睡著了一般,俊逸逼人的臉龐白的有些嚇人。
老國師為他診過脈,轉頭詢問照顧他之人,最近這幾日的情形如何。
“始終是這副樣子。”那人恭敬遞上錦帕給他擦手。“這兩日氣息也弱了許多,屬下擔心……”
“玉淨蓮我已經取來,待十五月圓,抓到玉冰蟾煉成丹藥,他便會蘇醒過來。”老國師擦幹淨手,丟開錦帕抬腳出了冰室。
那人看一眼冰棺中的容修,搖了搖頭,也跟著出去。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漸漸消失耳際,容修睜開眼,一瞬不瞬的望著空無一物的冰室,緩緩坐起。
若有來生,絕不與君逢……暈過去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清晰浮現腦海。
他揉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胸口,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千年過去,她對自己的恨意始終不減。那個曾陪他在在海棠花下嬉戲,巧笑嫣然的駱青瑤,再也不會回來了。
出神中,病室外又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
容修劍眉微蹙,輕輕倒回去,如方才一般陷入沉睡之中。
須臾,冰室的門被人推開,老國師幾步跨到冰棺前,再次出手為他診脈。
在他身後,站著麵容枯槁,一頭青絲轉眼白如華霜的司徒妍。
良久,老國師收回手,犀利如刀的眸光從容修臉上掃過,落到司徒妍身上。“你確定是他救了你?”
“我沒看錯。”司徒妍撞開他,上前一步伸手搭上容修的手腕。
在寧城地牢,她親眼看到他傷了那小和尚,如今怎會躺在這冰棺之中。
仔細品了片刻,司徒妍收回手,淡淡道:“那兩人估計是落到懸崖下去了,若你不信,大可去瞧瞧。”
老國師聽聞駱青瑤和容墨可能都已落入陣眼,眼底滑過一抹詭譎的幽光,當即掉頭往外走。
司徒妍輕咳一聲,唇邊滑過一抹冷笑,倏然出手點了容修的穴道。“十五月圓之前,你還是安心的睡吧。”
容修躺著不動,好似沒有任何知覺。
司徒妍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徑自施展輕功離開。
出了冰室,她追上老國師,一臉的不忿。“給我找些活人,若不是為了你所謂的霸業,我何至於變得如此醜陋。”
“南蜀大軍已到百裏外,自己去。”老國師嗓音寒涼。
“你別太過分!”司徒妍大怒。“今夜我就要一百個活人,否則你別想拿到玉淨蓮!”
老國師回頭,目光犀利的掃她一眼,輕叱道:“師妹活了百年多,也算是活夠了。”
司徒妍感受到他眼底的淩厲殺意,腦子裏轟然一響,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全身上下冒出一粒一粒雞皮疙瘩。
老國師不再理會她,足下生風的施展輕功離開天命宮,直奔隕星陣陣眼而去。
等他拿到了縛妖索,再將那黃毛丫頭的肋骨取下,湊齊五道符文,剩下的符文自然會現世。
有了無字天書,他就是三界至尊!
秋雨淅瀝,夜色中的幽深靜謐山穀,伸手不見五指。
老國師停在懸崖上方,手中拿著一把灰色的油紙傘,靜靜望著腳底的深穀。
七星位依稀泛起亮光,預示著帝星被困,且氣數越來越短。
片刻後,他足尖一點,身輕如燕地飛下懸崖。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升起無數的金珠,快如閃電的朝他襲來。
是散開的縛妖索!老國師心頭大駭,險險避開之後,旋即提起一口真氣,退回懸崖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