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談下去了。”顧蘇突然間有點緊張和害怕。
“顧蘇姐,我曾經接受過卡爾教官的訓練,我會猜到更多。”禹諾沒鬆手,語氣嚴肅,但又特別溫暖,“我沒有惡意,你知道的。”
顧蘇掙了兩下沒掙開,但注視著禹諾透亮的雙眸又漸漸平靜下來。
她沒有惡意,她知道。
看到她眼底的抵觸和緊張感少了,禹諾才又繼續說:“你丈夫不喜歡這個孩子,你帶著他躲起來了是嗎?”
顧蘇是真的沒想到禹諾竟然能夠推測得這麼準。
禹諾等了等,她看得出自己推測的前麵都正確了,隻是這之後還發生了什麼,或者可能會發生什麼,她還不確定。
但是顧蘇在懇請她能照顧她的孩子,那麼,勢必也和自己的丈夫有關。
禹諾道:“你是因為怕牽連到卡爾教官才什麼都不肯說是嗎。”
顧蘇沒有再沉默,而是緩緩點了點頭:“我被離先生找到,我也隻是想讓他早一點好起來。我和他已經不可能了。”
“因為你嫁人了?”禹諾問這話並非是在攛掇顧蘇要搞個婚外情什麼的,而是在試探原因。
似乎是因為寒冷麻痹了她的神經,讓她回想起了曾經在地下室暗無天日又冰冷潮濕的過去。
顧蘇露出了苦澀的一笑:“不僅僅是因為這個。”
禹諾一臉不相信地說:“你可別告訴我卡爾教官有處女情結?他自己都交過好幾個朋友了。”
顧蘇搖了搖頭,她是知道的,卡爾不會因為她嫁過人,有過孩子流過產就嫌棄她。
如果僅僅是這些,這並不是能夠阻止她想重新開始的阻礙。
禹諾望著她的眼睛,那總是充滿著愁緒的眼瞳深處,有著難以忽視……恐懼。
恐懼?
她在恐懼什麼呢?
擔心再次被找到嗎?
“我澈哥哥找到你的時候,你是和孩子單獨住在一起的吧。”對於顧蘇固執的不肯言語,禹諾隻能先問別的情況。
顧蘇點了下頭。
“你身上的傷是在那之前造成的?”她不相信離寒澈找到了顧蘇,顧蘇的丈夫還有本事來打她。
顧蘇又點了下頭。
禹諾就真的不是太明白了,那顧蘇在恐懼什麼呢。
如今她在卡爾這邊,她丈夫隻是一個漁民,就算真的按照法律說是出軌,顧蘇淨身出戶也絲毫不影響。
“阿嚏!”
顧蘇突然打了個噴嚏,打亂了禹諾的思考。
她回過神,忙帶著顧蘇又回到了住院樓。
“你如果想和他離婚,我可以給你介紹兩個律師,她們肯定有辦法幫你盡快辦理離婚手續。”回去後,禹諾隻能想到這個可能性,“不管他同不同意,也一定可以離成。”
顧蘇突然間身體繃緊了一下,輕聲道:“我沒想過離婚。”
禹諾頓時停下了腳步,不可思議地看著顧蘇:“他都把你打成這樣了,你還沒想過離婚?”
顧蘇垂下視線:“禹諾,我很感謝你肯這麼幫我,但是我不想做其他的什麼事,隻是希望你能幫我照顧顧念。”
禹諾眉頭緊蹙,神色也漸漸嚴肅:“你如果不能告訴我實話,我就不會幫你照顧顧念。”
顧蘇怔了半晌,竟然點了下頭:“我明白,我會給他安排好的。”
禹諾霎那間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你寧願給孩子另外找安排都不肯告訴我實話啊。”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無奈,“結婚離婚又不是多大的事,你不用把這件事看得這麼凝重。又不是殺人放火……”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蘇眼底滑過的一秒慌亂落入了她的視線。
這種不同尋常的反應讓禹諾立即就意識到自己不解的緣由出自於什麼。
禹諾帶著她到了角落,目光深深:“顧蘇姐,你告訴我實話,你的丈夫還會出現找你麻煩嗎。”
顧蘇呼吸一頓。
禹諾呼吸綿長,神色嚴峻:“他不會來找你麻煩了,對嗎?”
顧蘇見自己隱瞞的事終於還是被拆穿了,竟然有一絲的輕鬆。
她嗯了一聲:“我殺了他。”
禹諾有些頭疼。
不殺人,一切都好處理,甚至可以想一個辦法將那個人關進監獄,一輩子都出不來。
但是殺人,哪怕是反抗家暴,在法律方麵,依舊會有不小的爭端。
不是不可以爭取個無罪,甚至少判幾年,但是之於卡爾來說,他的身份和地位,絕不允許他去娶一個有著殺人前科的妻子。
難怪顧蘇說她和卡爾不可能了。
原來,這才隻真正的理由。
顧蘇牽著禹諾的手,懇切道:“你不能告訴卡爾,更不能告訴其他人。”
禹諾眉頭深鎖和她對視:“那你必須把事情的經過都告訴我,巨細無遺地告訴我。”
顧蘇沉默了幾秒:“隻要不告訴卡爾,我就告訴你。”
禹諾保證:“我保證我絕不會告訴卡爾教官。”
但是如果事情有別的可能,她不保證她會不會告訴別人。
萬一,還能解決問題呢。
顧蘇沒有禹諾那麼多的彎彎腸子,隻要不讓卡爾知道,她就沒什麼擔心的了。
兩個人找了個房間,顧蘇才緩緩說起了離寒澈找到她之前發生的事。
如果離寒澈再早一點找到她,或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隻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你之前猜測的都是正確的。”顧蘇輕聲開口回顧過去,“我流產後我就打算離婚,但是他不同意,還把我關在地下室三年。”
禹諾聽得心髒都揪起了。
所謂的救命之恩,卻隻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對外,他是一個好好先生,鄰居都很喜歡他,所以他說我跟人私奔了,也沒有人懷疑過他。”顧蘇苦笑了一下,“所以三年後我逃了出來,躲了起來,他找不到我,也不敢報警。”
“在他們眼裏,你是一個已經跟人私奔三年的女人。”不會再有任何人關注她。
顧蘇點了點頭:“所以我撿到顧念後,一直用著另外的身份打工,也一直小心地躲著他,去了別的城市。就這樣,我和顧念過了五年安生的日子。直到,他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