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臉上出現了一眾和她平時表情截然不同的冷漠來,慢慢的閉上眼睛說:“其實也沒什麼關係了,反正……”
“我巴不得她死了。”
餘靳淮一怔,但是沒能繼續問下去,因為花語已經徹底暈了。
他將花語抱了起來,冷冷道:“這裏的所有人,一個不留。”
“是!”
在焚屍爐仿佛厲鬼哭嚎的呼呼火勢裏和卡車爆炸的衝天火光裏,男人的背影仿佛帶著無窮無盡的幾乎可以具象化的戾氣。
可他抱著那小姑娘的動作,卻小心的仿佛害怕她受一點點的傷痛。
正如,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
“出現了?”許牧看著手裏不過三寸長的小型彎刀,刀鋒在天光中顯出一種懾人的冰冷來。
許恕從一棵樹上跳下來,身上黑色的長風衣如同鳥的羽翼一般張開來,少年的眉眼冷淡,難得的帶了幾分雀躍:“看見了——不過不確定是不是。”
許牧動作頓了一下,“她怎麼說的?”
“——巴不得她死。”
許牧笑了一下,唔了一聲,“這孩子,怎麼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麼凶呢。”
話是這麼說,但是眉梢眼角卻有掩藏不住的笑意,他把玩著手裏的彎刀,好一會兒眉眼間又有了幾分陰鷙:“最了解她的……果然還是舅舅。”
許恕道:“姐姐出生後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舅舅。”
許牧臉色更加難看了,“我知道,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哥。”許恕突然說:“你想要的東西太多了,舅舅說過,貪心是沒有好下場的。”
“他難道就不貪心了嗎?”許牧有幾分嘲諷的道,“要是他不貪心,今天我們就不會出現這裏了。”
他說完神色始終有幾分鬱鬱,“行了,待會兒逆星的人肯定會找過來,先回去了。”
……
京城下了雨。
九月的雨絲已經帶著些透骨的涼意,顧別枝仍然穿著一件輕薄的長裙,婷婷嫋嫋的走進了房間。
她將雨傘放在了玄關處,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而後穿上無菌服,進行了嚴格的消毒後才進了裏麵的實驗室。
這是獨屬於她一個人的實驗室。
在這裏的時候,她的心總是平靜的。
她取下了玻璃架上的一個試管,那裏麵是一瓶透明的液體,在燈光中,顯出一種冷厲的光。
顧別枝搖了搖手中的試管,然後從工具欄中拿出了一把醫用手術刀,撩起了衣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就在自己胳膊上狠狠的割下了一刀,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她用試管接住了汩汩流出的血液。
而她的本來白皙柔軟的胳膊,已經遍布著大大小小的疤痕,但是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她自己割出來的刀傷。
也不知道是不是放血放的太多還是她的修複能力太強,試管沒有放滿一半,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顧別枝麵無表情的伸手狠狠擠壓了一下,瞬間,鮮血再度湧出。
等接滿一整隻試管,顧別枝才草草的用紗布將自己的胳膊纏起來,隨即立刻開始做血紅蛋白分離,將血液裏麵的其他東西全部分離出去。
最後,一整隻試管的血液,隻剩下了不足試管底的一點。
顧別枝動作嫻熟的轉身從玻璃架上取下另一管淡藍色的液體,將兩者混合,很快,一整管藥劑都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色——如果餘桑在這裏,肯定能認出來,這就是給餘靳淮服用的藥。
“Renascence274。”
顧別枝藥劑裝好,剛想要去拿另外一樣東西,轉身卻發現一個穿著襯衫的男人,正坐在她平日裏用來休憩的椅子上,大搖大擺的翹著二郎腿,手裏拎著一個玻璃試管,正對著燈光在查看。
顧別枝的臉色頓時一冷,“你來幹什麼?”
“我要是不來,怎麼知道我們的顧小姐如此舍己為人呢?“許牧吊兒郎當的將試管放回去,雙手插兜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身無菌服的顧別枝,意味不明的說。
顧別枝的臉色難看,她顯然並不歡迎許牧這個不速之客,冷淡道:“跟你有什麼關係?趁我沒生氣之前給我滾。”
許牧笑了一下,逼近顧別枝幾步,“之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我記得那個時候的你為了活下去,不是什麼都可以做嗎?”
顧別枝反而平靜了下來,“你今天來如果是想跟我敘舊,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沒什麼可跟你說的。”
“敘舊?我可沒那閑工夫。”許牧懶洋洋的坐在了顧別枝的實驗台上,一點都不理會她快像是要殺人的目光,伸了個懶腰說,“我說你何必呢,想要報複花語和餘靳淮你能用的手段多的是,何必這樣子燒著自己的命去給餘靳淮續命?你知道你自己的體質,血液是很難再生的,難不成你要把自己放幹變成一具骷髏?”
顧別枝冷冷的說:“跟你無關。”
“的確跟我沒什麼關係。隻是你實在是太蠢了,“許牧說:“教導了你那麼多年,也沒見你有一星半點的長進,心慈手軟,還是一如往昔。”
顧別枝沒有說話,隻是啪一聲將一個玻璃試管扔在了地上,意思很明顯——請他立刻滾。
許牧就跟沒發現似的繼續說,“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你的,你竟然真的做出來了……不過說起來你沒有原液,隻能從自己的血液裏麵提取,也是難為你了。”
顧別枝仍然冷漠的站在那裏,全身都寫滿了防備兩字。
許牧繼續說:“你別這副模樣,我今天來是有正事跟你說的,你的事舅舅已經知道了,他願意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回組織,他既往不咎。”
果然……他還是想保住花語嗎?
顧別枝慘淡的笑了一聲,手指緊緊的扣住了實驗台的邊緣,抿了抿唇角,“那我也可以告訴你,不可能——我是絕對不會再回去的。”
許牧也不在意,聳了聳肩,“那也行吧,不過某一天,我們要是以敵人的身份站在了對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