ΥR���嚴天擎想著尹先生上課的嚴厲，趕緊準備紙筆繼續練起來，希望第二天自己不要成為被批評的人。前方的趙白不知在翻什麼書，看了一會兒，就收拾書袋準備走了。
挎著書袋獨自下學的趙白走到旁邊時，停下來問了一句：“天擎兄，你也不回？”
“太白兄……我等哥哥來接我。”嚴天擎猶猶豫豫地開口。
上午發生了那樣的事，他還願意叫自己太白，趙白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說：“那我陪天擎兄等等。”
說著，趙白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從書袋裏拿出趙先生課上的書冊，圈點勾畫著溫習起來。嚴天擎看到他用左手提筆，竟也寫得非常流暢。
“太白兄，慣用手難道……”他遲疑著問。
趙白抬頭笑了笑：“沒有，平時還是用右手寫字的，隻是左手同樣也能寫罷了，不過沒有右手寫得好。對了，天擎兄若是不習慣尹先生教的方法，不妨試試左手來寫。右手養成了自己的習慣，左手卻沒有任何習慣，不用糾正，反而學得更快些。”
嚴天擎點點頭，心想，不愧是趙白。
他試了試左手，雖然左手笨拙，多練幾遍倒是照葫蘆畫瓢的把尹先生的筆體描了個七七八八。他很開心，決定好好練練，以後幹脆用左手寫成尹先生的風格好了。
“阿擎——”
米赬在門口叫他了。
嚴天擎趕緊收拾東西，趙白了也收好東西一起他往外走。這時學堂裏隻剩他們兩人了，另一名留下溫習功課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
走到門口，米赬拿出一個包袱皮，叫他回去裝了昨日下發的衣服，今天一起挎回去。趙白停了下來，跟米赬一起在外麵等著，兩個人互相招呼問候。
嚴天擎沒想到米赬這麼細心，趕緊回去整理了服裝，抱著包袱跑出來。跑到門口，借住的四個人約莫是一起吃了飯回來，跟他打了個照麵。他朝四個人微微弓身，點頭行禮，那四個人卻根本不回禮，用怪怪的神色看了他一眼，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外麵等候的兩人都看見了那一幕，趙白皺著眉問：“他們幾個怎麼回事？”
嚴天擎趕緊拉著他們離開了書塾一段距離，才說了早晨自己撞見的事。
米赬和趙白默默對視了一下，眼中的神色都不好看。接著，他又說了管理生給嫡子安排陪讀的事，說幾名侍讀生裏，隻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趙白歎了一聲，說：“雖說我也是趙家人，但，想必天擎兄也看得出我在家中處境。父親如何跟伯父安排學堂裏的事，我是不知情的，我也不知道這樣招生和安排是何用意。”
米赬看趙白眼中隱隱透著擔憂，問道：“太白兄，請明說，你覺得哪裏不對嗎？”
“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總之，父親那個人，雖八麵玲瓏、左右逢源，似乎為人口碑極好，但……”趙白吞吞吐吐，都不像他的風格了，考慮了一下，又說，“父親這個人吧，從來不做沒目的的事。他那個人功利心其實很重，不做白坎兒事兒。父親和母親的親族們，除了借住的那兩位是受到母親照拂，其他人能來上學，都是家人跟父親有利益往來，父親是回他們一個麵子……所以，侍讀的事情，按他的性情，父親不會出於善心招人來家塾免費讀書。隻是，他跟伯父作何打算，這我真的不知道。”
米赬聽他這麼說，神色又嚴峻了幾分。
嚴天擎似懂非懂，也基本明白趙白的意思，反正天下沒有白上的學。
之後米赬跟趙白說起了課業上的事，他倆年紀相近，其實讀書進度應該是差不多的，趙白雖然不像趙明冉受重視，作為趙大人的兒子，肯定也讀了不少書，兩人溝通起來順暢極了，嚴肅的氣氛很快歡愉起來。
嚴天擎被夾在兩位少年中間，聽著他們的談話，更雲裏霧裏了。又走了一會兒，趙白要拐上另一條道，就跟他們告別了。
米赬說：“咱們在別人的家塾裏讀書，就要謙卑一些，要謹言慎行，凡事多讓著點兒別人，千萬別去爭風頭。那位太白兄就挺好，也有沒大宅子弟的架子，你可以多向他討教討教。”
嚴天擎又把早上趙白挨打的事告訴米赬，米赬愣了一下，訕笑道:“原來他的手……他畢竟還是趙大人的兒子，先生打的得他，其他學生應該不敢欺負他吧。人家的身份就是保護，咱可什麼都沒有啊，凡事更要留意了。還有，太白被先生打手板的事兒，回去別跟你家裏人說，尤其是你那祖母。再讓她四處去跟人講了，以後這話傳到趙大人耳中，咱得遭殃了。”
之後兩人回到鎮子，嚴天嬌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從米赬手中接過包袱，說了幾句話，就帶嚴天擎回家了。祖母又喚他去屋裏說情況，他記得米赬的告誡，沒有說早晨撞見的事，沒有說趙白挨打的事，沒有說其他侍讀都安排了伴讀的事。祖母沒得到什麼勁爆消息，孩子在學堂的課程她也不太懂，似乎有些失望，揮手放他走了。
嚴天擎在趙家家塾裏讀書的第一天，就這樣稀裏糊塗的過了。
第二天，嚴天擎還是保持了前兩天的到位時間，趙白和四名借宿學生都已經在學堂裏了。他整理好書袋和桌麵，其他學生才陸續踩著點到了。
晨練就是讀前一天在經義與誦讀課上學習的內容，反複朗讀，然後背誦下來。背書沒有硬性要求，大家可以按著自己的習慣和進度來，也可以自由離開座位，去前後院，進自己的小廂房裏，隻要別跑出書塾，這些都是允許的。
趙先生並沒有監督學生背書，晨練由兩名管理生組織安排，完成的學生要找劉民背誦，方可自行學習其他內容。這時，年紀大的學生們就有了優勢，他們學過這些內容，很快就能背誦下來，然後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