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ه嚴天擎前一天在姐姐的幫助下,重新梳理了所學內容,已經記了七七八八,很快就能背誦下來。他找劉民背誦的時候,卻一直被劉民挑刺,先是句讀斷的不流暢,接下來說不夠抑揚頓挫,沒有先生教大家讀的味道,又說他發音不飽滿,不夠好聽,然後說他缺乏感情,沒有突出文章思想。最後連理由都不給了,一遍遍背誦著,幾乎倒背如流,劉民卻始終不給他通過。

他心裏咯噔一下,意識到那四個人開始給他穿小鞋了。

“你站一邊而去,別妨礙別人背。”劉民一揮手,把他撥一邊去了,又馬上換了笑臉,對其他學生說,“來,下一位。晨練時間快結束了,大家抓緊時間。”

嚴天擎的眼淚快出來了,他其實背的比多數人好,劉民就不給他通過,還用昨天離開書塾時打照麵的那種眼神看著他,讓他心裏難受極了。讀書的嘈雜中,他無助地看了一眼趙白,自己在學堂裏交的第一位朋友。此時趙白專注地看著書,好像不是學堂裏發的書冊,大概是他自己帶來的,正讀得津津有味。

他不能在這種時候請趙白替他出頭,趙白是個昨天才被先生殺雞儆猴的倒楣蛋兒,此時應該低調行事、韜光養晦。但他也不知道還能求助誰,除了趙白,他跟誰都不熟。

此時他多希望趙白能注意到這邊,主動過來幫幫他,即使什麼都不說,隻需要讓劉民知道自己是趙白的朋友,劉民也會忌憚幾分吧。可是學堂裏太吵了,趙白的位置是注意不到這些的,這不怨趙白。

最終,劉民連背都不讓他背了,說他背得不行,通過不了。嚴天擎又急又氣,還很委屈,眼淚就在眼窩裏打轉,隨時都能掉下來,連呼吸都跟著顫抖了。他也記著米赬說的話,隻有自己忍著。他惹不起這個劉民,人家現在是管理生了,幾位嫡子都要給點兒麵子,何況他呢。

隻是他真的接受不了,他不是故意聽他們吵架的,如果他知道他們在說那些,他那時才不會進門呢。他也是有底線的,知道那都是他們的秘密,不會隨便講給別人聽,這事兒他連姐姐都沒講,隻告訴了米赬和趙白而已,趙白也不會說的。

天大亮了,正式上課了,嚴天擎還是沒有完成背誦任務。

趙先生來了,劉民拿著名冊彙報了背誦情況,除了嚴天擎,還有三四人沒有完成背誦。大概是顧及那些子弟的麵子,劉民壓低了聲音彙報,坐在邊緣位置的嚴天擎並沒有聽清具體情況。趙先生也沒說什麼,點點頭就讓劉民回座位了,然後翻開了書,開始上課。

聽著趙先生講書,他心不在焉,他隻有一個感覺,他不想讀書了,至少不想在這兒讀書了。昨天有趣的生活習慣與禮儀道德、風物課也變得黯然失色,隻需要一次晨練,他立刻厭學了。

這一天和前一天沒有多大區別,趙先生和王先生的課令人昏昏欲睡,尹先生的課令人提心吊膽,唯獨郝先生的課讓人愉快些。午餐過後,郝先生也在管理生的協助下,給學生們安排了休憩的小廂房。四名借宿學生就在自己的屋裏,趙大人的子女每人一間獨立的屋子,男性子弟們每兩人一間,女性就三人,不好安排,於是在一間裏擠擠。剩下的五名侍讀生更擁擠,隻安排一間屋子,進門除了兩排鋪位,通行的走道窄的隻能側身而過。

嚴天擎不想跟其他侍讀生擠在一起,那些人比他大好幾歲,別人聊天隻能兩眼摸瞎了,就帶著書本,到花園裏溫溫書。明天還得背書,他得好好準備準備,劉民今天一上來就找的毛病,明天就別再出現了,興許還能過呢。

他無精打采地坐在水池邊上,越溫越睏倦,哈欠連天的。過了會兒,趙白拿了本書,也來花園了。

“天擎兄,既然累了,怎麼不去休息?”趙白走了過來,坐在旁邊。

嚴天擎揉揉眼睛,說:“算了,那麼多人也休息不好,不如溫習一下,下午還有趙先生的課呢,上午都沒仔細聽。”

趙白打開書,說:“那就更得休息一下了,要不他講書哪裏還撐得住?今天還有數算,也得精神點兒呢。你去我那屋裏吧,我沒有午睡的習慣。”

嚴天擎搖搖頭。

趙白見他客氣,又合起書,拉著他起來,帶他到自己的小廂房裏,合上門,說:“你年紀小,睏倦多,這很正常。去睡吧,我就在這兒看看書,沒事兒的,不會有人來。”

嚴天擎心情非常複雜,想到晨練的時候還盼著趙白替自己出頭,甚至有點兒哀怨的情緒,就覺得自己不是個像樣的好朋友,想從趙白那裏索取的太多了。這麼想著,他迷迷糊糊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在答卷,考場裏隻有兩個人,是他和劉民……

這當然不是個好夢,趙白叫醒他之後,心情更低沉了。趙白已經替他準備了一杯溫熱的水,他喝了兩口,心情才稍微平和了些。過了會兒,沈安禾才在院裏大聲地敲了醒睡鈴,喚醒午睡的學生,該正正精神準備上課了。他心想,不愧是趙白,凡事都是提前的。

王先生講史學依舊平淡溫吞,有的學生偷偷在底下看其他書籍。尹先生比前一天更凶了,對於昨天講過的要領,他看到學生掌握的不好,就氣得大罵學生態度不端正。所幸聽了趙白的作弊小技巧,嚴天擎用左手寫字,雖說寫的不好,倒也沒有被先生痛批的不良習慣。尹先生查看到他的時候,沒說什麼,去看後麵的學生了。

讓人駭破膽的書法課結束了,就要迎來更讓人難以接受的課程了,趙先生又要講經義了。大家都愁眉苦臉的,昨天下午的音樂和風物能有多歡樂,今天的經義就能有多悲慘。

趙先生又來了,還是像上午一樣講著書,除了那幾位嫡子,懶得搭理其他學生的走神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