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1��司機大叔從後視鏡裏看到自己車上一派祥和,在混雜著各種味道的濁氣裏默默流下兩行老淚。
夏清君從背包裏拿出一個防水袋,又從裏麵抽出一個文件袋,拿出兩張紙,遞給夏忠君一張,兩個人在紙上快速地寫起來。
蘇緋湊上去看了一眼,他們在表格裏唰唰地填著數字,表頭上印著“學員:夏微予”。
“前輩啊,你們是這次的評分員?”蘇緋問。
“唔……算是吧,至少有五個人在給同一個人評分,我的建議無足輕重。”夏清君敷衍地回答。
在他們到地方後,陸陸續續有好多人過來彙合,把表格統一交給夏清君。夏清君雖然是個體育老師,不過腦子裏絕對沒有像夏忠君吐槽的那樣,全是肌肉,她很快就靠心算得出所有人的最後評分。
蘇緋在旁邊看她寫彙報,揶揄地笑著:“前輩其實挺口是心非的嘛。”
“嗯?”
“你和你哥不是給小堂弟打了兩個最高分麼。”蘇緋壞兮兮地說,“老說討厭他、看不慣他、超煩他,這回還蠻誠實的嘛。”
羅林聽她又說了沒大沒小的話,忍不住在後麵給了她一腳。
“我跟老忠是很實事求是的好嘛!按道理來說,親戚關係的人應該回避一下,雖然一點都不想承認,不過夏微予這次確實還行,要是可以隨便評的話,我還想給他全都打不及格呢。不過除了時效上超過了,還真沒什麼可挑的。啊啊,真叫人不爽,那煩人的小孩是真的長大了,都找不到機會教訓他了!”夏清君咬牙切齒。
“怎麼對別人偏見這麼大,我覺得挺好一孩子啊。”羅林說。
“看吧看吧,你們就是被他騙了,他就會給別人一種好乖巧好可愛的錯覺,狗屎!”夏清君說,“你們是沒見過我三叔,要你們認識我三叔就知道了,他跟三叔簡直一個樣。”
“得了得了,管他那麼多,反正他超時就拿不上第一了,也當給他一個教訓。”夏忠君不耐煩地攤手。
“明知道遇上了那麼危險的水鬼,作為監視的評分員還拖延救援,故意讓他超時。而且你們給他的,好像不止這一個教訓吧……”羅林說,“說實話,上學期你們那麼做真的過分了。”
“怎麼就過分了,是死了還是殘了?沒打死他已經夠寬容了好吧!”夏清君翻著眼睛使勁白羅林,鼻子裏哼著氣,“二叔對他太疏於管教,不過替二叔收拾他而已。”
“犯不著吧,不過是個孩子,威脅不到你們,也沒欠過你們什麼吧,那麼刻薄幹嗎?”羅林笑笑。
“什麼時候跟你弟說話一個腔調了?”夏忠君冷哼一聲。
“別誤會,我就是怕阿徹知道這些不高興,又來鬧別扭。”羅林說。
“這個你放心,隻要你不說,尤徹那傻孩子永遠都不會知道。”夏清君不耐煩地把手裏的一遝紙塞回文件袋。
“你們在說啥?”蘇緋一臉好奇地湊過來,她對之前處分的事情還一無所知。
“沒啥。”三個人異口同聲。
蘇緋抓抓眉毛,這些人好煩,她都好奇死了。
一路上睡得挺飽,回到學校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
路上走了這麼長時間?好像是剛吃過午飯就發車的啊,該不會自己睡著的時候路上出過故障吧,還是自己睡傻了,連時間都記錯了?
夏微予迷迷糊糊地跟著其他人一起下車。
傍晚山上的溫度比較低,走了幾步就有山風嗖嗖地吹過,他一邊發抖一邊裹緊衣服,一個人稀裏糊塗地走到學生會大樓後麵的文化長廊。
文化長廊裏燈光很亮,透明的穹頂可以看到月亮正在緩緩上升,周圍一片黑雲。外麵的風呼呼地刮著,長廊被厚重的玻璃包裹,沒有外麵那麼冷。夏微予一個人慢慢地走著,滿地都是碎紙片、塑料袋、空瓶子,他腳下踢著一個空易拉罐,指尖劃過一塊塊展板,手指沾滿灰塵。
就離開了11天不到吧,這地方怎麼髒成這鬼樣子了!
劉安靜帶領生活部的人好好檢查過校園的衛生麼?該不會他們幾人一離開,這邊就全線罷工,安然休息了吧?
尤徹不是監守自盜麼,據說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成天可鐵血、可斯巴達了,感情尤徹離開不到一天這邊就敗壞成這樣了?
上次到這裏來的時候,應該是剛開學那會兒,新生們都在一周內上交了展品,陳留和王浩哲還興致勃勃地帶著部裏的新成員跑來布置。他們納新收進來的都是師妹,成天心情特別好。夏微予還記得那會兒自己在文宣部的熱情感召下過來看新同學都有什麼才藝。
那時候這裏被收拾得跟藝術家殿堂似的,雖然大部分展品都沒什麼檔次。
他站在走廊中央,抬頭看黑雲在頭頂遊走,很奇怪自己幹嗎要到這個地方來。
看著兩邊展出的內容,莫名覺得有點奇怪,雖然過一段時間就會換一批展品,但這次的主題……也太怪異了吧。
每張圖的底色都很暗沉,環境嘈雜紛亂,每張畫麵上的人物看起來都很扭曲痛苦。展櫃裏的模型也被拗出了奇怪的姿態,模樣看起來是飽受折磨的病態。
他看了一部分就加快速度朝前走,這個長廊怎麼回事,越來越陰森詭異了,外麵的風聲也越來越狂躁,似乎越刮越大,要把一切都撕毀一樣。
這裏的整體氛圍變的很壓抑,似乎正在承受著什麼人的憤怒一樣,耳邊都是嘶叫般的呐喊聲,就像一個怨靈在一個閉塞空間裏穿梭。
他能看到非人的存在,有什麼東西遺留下來的話,他一定可以很快發現。但這裏什麼都沒有,除了兩邊奇怪的展品,還有外麵的風聲,頭頂快速遊走的黑雲和緩緩上升的圓月。
比起怨靈,大概更像一股怨氣。
有一種莫名奇妙的力量推著他朝前走,好像什麼東西正在前麵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