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茵茵怔怔望著他,隻覺一股涼意從心髒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別人或許不清楚,她卻早已體會過這個男人的冷酷之處!
先前沒有想到,是因為物證昭昭,常老太婆也畏罪而死,加上李宗耀態度前所未有的親昵,甚至在上次兩人單獨相處時,還溫聲軟語地哄著自己飲盡一盅乳鴿枸杞湯,親口對她說,孩子的逝去有多麼可惜!
而她被一時的悲痛遮蔽雙眼,竟忘了,最早對這個孩子抱有敵意的,正是他的親父本人!
“弟妹。”
男人的嗓音那樣冰冷絕情,兩道劍鋒似的濃眉輕輕皺起,陰鬱而殘酷的視線幾乎要將她洞穿:“你還在等什麼?”
“我……”陳茵茵咬緊牙關忍住眼中驟然湧起的酸意,低下頭顫聲道:“我與……大哥……並無、並無私情,請大人……明斷……”
“她說謊!!!”劉雪蘭雙目赤紅,幾欲發瘋,指著陳茵茵哭叫:“你欺辱我時說了什麼!你那晚在書房又說了什麼!!竟敢說與他沒有私情!你唔咳咳咳……!”
婦人吼得撕心裂肺,聲淚俱下,最後竟支持不住地痛咳了起來。
羅瑛一麵竭力扶住她,一麵心焦無比地拉起她的手腕診脈、施針,額上不一會兒便滲出豆大的汗珠。
陳茵茵十指狠抓地麵,始終沒有回一句嘴。
案情審到此處,已經出現了三個不同的方向:
其一,常氏被殺,陳氏墮子案;
其二,陳氏利用公門,多年受賄案;
其三,劉氏狀告其夫與陳氏通?奸案。
而這三件案子,很明顯都跟一個人有關。
宋清覺指尖輕輕敲打扶手,銳利的目光順著堂上諸人逐一掃過,最後定格在陳茵茵嬌小的身軀上。
任誰都能看出來,此婦是在說謊。她明顯受李宗耀脅迫,才說出那等違心之言。可問題是,若他二人真有私情,李宗耀為何要煞費苦心害死親子?要知道,若不是他貿然行動將常氏殺死,這件醜事也許永遠也不會暴露——他為何如此仇恨這個孩子?
再者,事情鬧到如此地步,身為兄弟、身為丈夫的李敬文居然沒有出麵。他是因為知道大哥與妻子的關係,覺得無顏見人?還是因為醉心功名,無暇他事,至今都被蒙在鼓裏?
重重迷霧籠罩在大堂上空,每個人的麵目都因為這層屏障變得模糊不清。宋清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先將當事人一一傳至眼前來,才能弄清楚其中的隱情。
考慮清楚後,他便不再猶豫,朗聲向台上道:“陳大人。”
陳玄林內心正掙紮不已,聞言茫然地轉過頭。
“他幾人各執其詞,一時半刻怕也分辨不清楚。”宋清覺笑道:“不若將那李敬文也傳來問話吧。”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提出要求。陳玄林心裏明白,再躲,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大人說的是。”他認命地行禮,從紅漆筒中抽出一支令牌:“傳,李敬文李舉人,上堂問話!”
這一刻終於來了。
羅瑛暗自握緊劉雪蘭的雙手,與她視線交彙:撐住!撐住!!
隻差最後一步了!!!
“什麼……”接令的小吏匆匆離去,陳茵茵滿臉驚惶,掙紮著叫喊:“大人!爹!女兒的話不足信麼?!你傳他來,叫女兒往後如何做人?!!”
陳玄林止不住心疼,卻也隻得無奈道:“敬文好歹有功名在身,不是氣度狹窄之人,若是能在堂上證實清白,他往後定不會為難你。”
“他不為難,不代表他老娘不會!”陳茵茵額頭抵著地不住哭嚎:“爹,你走了女兒怎麼辦?!你這是要把我往火坑裏推啊!!”
但無論她如何哭叫,傳喚已是板上釘釘。
李宗耀表情十分平靜。
這一步也早在他的計算之內。
那個蠢貨被他關在常人絕對找不到的地方,衙役到最後也隻會空手而歸罷了。就算派人一家一家商鋪去搜查,至少也得半天時間。而這半天,李敬文恐怕屍體都在竹床下涼透了。到時候人找不到,搜不出,他剛好可以把所有罪孽都推到這個替死鬼頭上,說他勾結外人作案,畏罪潛逃。官府緝拿不住,時日一長,自然也就將這篇翻過不提。而他,不僅除掉一個眼中釘,還能抱得美人歸,更重要的,是叫那個為娘的看看,到底誰才是李家最信得過的接班人!她唯一能靠得住的頂梁柱!
——一箭三雕,世上還有比這更好更妙的美事麼?
當然,這一切的關鍵,就是保證沒有人發現李敬文就關在書房裏。
李宗耀一邊暗自得意,一邊將目光轉移到一旁的小丫鬟身上——玲兒小賊婦是最後一個見過李敬文的人,她對此事絕不知情,這點他能肯定。但以防萬一,還得牢牢看住了,等今日過後,再尋機將她也……
“大人!”小吏腳下不停,剛出門不久便拐了回來,跑得帽頂上的高翎都歪到了一邊去,看他身後,果然空空如也。
陳玄林皺眉道:“如何不見人?”
“大人,李舉人他一時半刻來不了!”
李宗耀目露輕蔑,心道,他怕是永遠也不會現身了。
陳玄林麵帶怒容,斥責道:“身為舉人,豈可藐視朝廷律法?!去,著他速速應令,否則別怪本官賞他板子!”
“李舉人身中劇毒,現正在奉德堂養病呢。”小吏為難道:“目下他連床也下不得,若大人執意要傳,煩請再尋兩人與小的同去,抬他過來。”
“他幾時中了劇毒?”
陳玄林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見李宗耀臉色勃然一變,驚問:“誰送他去的!”
小吏嚇了一跳,下意識回道:“他娘?我我我見王夫人也在……”
“娘……”李宗耀跌坐在地,全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之間抽得幹幹淨淨。
小吏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眸光一點點地灰敗下去,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家人怎麼一個個都神經兮兮的?
這個怪相,陳玄林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麵上不動聲色,指了兩個小吏同去,心裏卻忍不住一再發沉。
李宗耀、李敬文,包括那個管賬婆王麗華,他們母子三人之間,絕對有隱情!
李府這一門,沒有一個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