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是他的心中再疑惑,也無法阻止他體內靈力全部都遲滯的事實。
那人也是個難得的明白人,非常果斷的就切斷了自己靈力的運行,一時間,從內而外,湧現出來的疲軟讓他疲憊的臉上都多了些倦意。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修為發生了倒退。
幸虧他當時決定果斷,不然的話,損失的可就不止隻是這麼一點點的修為。
而看他的周圍,許多人的麵色與他一樣的疲憊,有的甚至勝於他許多,突然間聽到了一聲哀呼。
“師弟——”
他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幾個人圍著一個頭發灰白,麵色發灰的垂垂老者,叫喊的哀痛欲絕。
而那老者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露出來的手上原本是一片細嫩,但是在眨眼的功夫,便長出了一層的老年斑,完全不符合剛才年輕的模樣。
那人著實是目瞪口呆,他仔細看著這老者的麵容,隱隱地發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意味。
這不就是前幾日他在擂台之上的對手嗎?
好像是無情門的忘水……
他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就在此時,隻感覺空氣寂靜了一瞬,這老者的手抓撓著空氣,突然墜落了下來,脖子一歪,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男人這時候才隱隱的覺得有一層寒意從心底裏向外冒出,激得他渾身的汗毛直豎。
他下意識的向台上望去,那個有著書生氣的青年,嘴角緩緩地撇出了一個笑容。
僵硬至極。
石台之上的情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們二人就這樣遙遙相對,沒有一個人率先出手。
蕭嚴的臉上麵無表情,原本燦若星辰的雙眸,此時隻剩下了一潭死水。
而在他的對麵,他的對手身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衣,微風拂過,倒給他平添了幾分出塵的意味,但是,他臉上的僵硬的笑容卻硬生生地把他從仙界拽回到了人間。
兩個人都沒有寒暄,更沒有自報家門。
就這樣遙遙相對著,空氣之中一片寂靜,像是有什麼東西凝固了,然後沉澱了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說話。
雖然,並不知道他們究竟為什麼會是這樣,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有那麼一個預感,這一場比賽已經開始了。
靡書纖細的手指藏在了袖子之中,趁著風兒吹過之時快速的彈動著。
空氣之中隱隱地傳來了破風之音,蕭嚴站在那裏,不閃不避。
看不見的攻擊,擦著他的臉頰打在了地上,俊秀的麵容之上,猛然間出現了一道血痕。
但是他依然無動於衷。
現在疼痛是唯一能夠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的方法。
他的腦海之中快速的閃過無數的畫麵,畫麵裏麵隻有一個人。
黑發垂落於腰際,白衣翩躚,笑靨如花,他們快速的閃動著,最終定格在一張灰白的畫上。
純潔的白衣被染成了鮮血的顏色,那時候總是帶著笑的眼眸再也沒有睜開。
好像就在燕子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蕭嚴的世界就已經變成了一片灰白。
又是幾道破風之音,他們攻擊的目標並沒有絲毫的動作,看不見的空氣彈打在了青灰色的衣服上,嫣紅的血跡瞬間蔓延而出。
靡書臉上敷衍的笑容終於是掛不住了,他雖然對著這一場比試有著必勝的把握,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願意自己的對手毫無鬥誌。
這是對他的侮辱。
“你,還手。”
這是他在登上台之後第一次說話,出乎預料的是,與他纖瘦的體型不同,他的聲音十分的低沉,好像含著些什麼東西。
蕭嚴沒有給他絲毫的反應,他甚至根本就沒有看一眼自己身上不斷在流血的傷口。
臉上的那一道因為是試探,所以並不深,此時已經不再流血了。
但是因為這道傷口,再加上他的身上還在印著血跡的衣服,整個人都可以說是十分的狼狽。
靡書臉上勉強掛起的那一點點弧度終於是完全的被抿平了,整個人從裏到外散發出的森森的鬼氣。
“我、在、跟、你、說、話。”
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整個人從裏到外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蕭嚴依舊是沒有言語,甚至連目光都沒有給他一個。
就好像自己眼前的這個並不是值得重視的對手,而是一個並不值得給一個目光的螻蟻。
這樣的屈辱任何一個修士都無法忍受,更何況還是一個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有著高強的實力的攝魂教人呢?
靡書還是第一次這麼生氣,終於不再留手,隻見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像是棺材一樣的書,他的另一隻手輕輕的拂過,一個個字跡就浮現在半空之中。
整個空間之內都浮現出了一層微微的墨色。
剛才已經受到教訓的人們,下意識的轉移了目光,但是這幾絲墨色好像是無孔而不入,除非在場的人全都合上眼眸。
不然的話,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視覺死角。
但是即使是他們閉上了眼眸,那勾人心魄的墨香還是會讓他們不自覺的發顫。
好像已經陷入到了一個循環。
每個人都被逼到了死角。
但是這裏麵卻並不包括站在台上的兩個人,靡書就像是帶上了一個毫無表情的麵具,整個人都沒有絲毫人的生氣。
而在他對麵的蕭嚴,即使是這墨色遍滿了天空,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好像是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換起他的思想了。
這鋪天蓋地的文字,就恨不得全都撲在蕭嚴的身上,將他狠狠地束縛住,但是被他們圍困住的那個人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像一具死屍。
沒有人發現,就在這墨色的文字遍布了整個空間,在山壁的角落裏,有一點暖暖的金色在獨自閃爍著。
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而站在擂台上的那個人,像是突然間感覺到了什麼,猛然間轉過頭來。
隻見在山壁的角落,那一點暖暖的金光,像極了,黑夜裏的燈火。
那是他的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