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番外·權力分配

第二天天一亮,司馬倫高坐在端門之上,屯兵北向,派遣尚書和鬱(和嶠的弟弟)持節送賈南風到金墉城,6天之後,司馬倫矯詔派遣尚書劉弘拿著金屑酒,將賈南風賜死在金墉城內。

10年政治相對平靜、寬鬆的元康時代過去了。賈南風專權的這10年,名士們才有閑情逸致去談玄,豪門才有財富去誇耀,但是,這10年也是暗流湧動的10年,西晉王朝正處在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也是每一個朝代必須要麵對的最危險的瓶頸時期,而掌舵的人卻是一幫低能兒、清談家、安於現狀的投機家們……

屠殺還在繼續……

在發動政變、誅殺大臣的當天,司馬倫就自我封為: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相國、侍中,一依宣文輔魏故事,設置左右司馬,從事中郎4人,參軍10人,掾屬20人,配兵10000名。這一官職充分暴露出了司馬倫的篡位之心,因為,相國這個官,晉朝壓根就沒設置過,隻是司馬懿、司馬昭做過;並且還“一依宣文輔魏故事”,那不就是把代替司馬衷做皇帝的野心昭告天下了麼?

同時,司馬倫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拉攏人才,以李重、荀組(荀勖之子)為長史,王堪、劉謨為司馬,束皙為記室,荀嵩(荀彧之孫)、陸機為參軍。然而,李重堅決不當,司馬倫卻堅決讓人家當,結果李重是又憂愁又生氣,害下大病,司馬倫在人家病中拜人家為長史,氣的李重沒過幾天就去世了;束皙也稱病辭職,回家教書去了。

任命參與政變的哥哥梁王司馬肜為太宰、守尚書令、增封2萬戶,何劭為司徒,劉寔為司空,淮南王司馬允為驃騎將軍,領中護軍,齊王司馬冏為遊擊將軍(四品禁衛軍將領,隸屬領軍將軍)。又任命司馬倫的世子散騎常侍荂領冗從仆射(負責宮中侍衛);兒子司馬馥為前將軍,封濟陽王;司馬虔為黃門郎,封汝陰王;司馬羽為散騎侍郎,封霸城侯,任命心腹孫秀為中書令。其他親信都封為大郡郡守,並手握兵權,文武官封侯者數千人。

同時,為了名聲,任命正直的傅祗為中書監、常侍如故,用來安撫眾心。傅祗以生病推辭,司馬倫派遣用車拉著傅祗上班。聽說傅祗仍然為中書監,王戎、陳準等相互說道:“有傅公在,我們都不用擔心有生命之憂啦。”史書稱讚傅祗“其為物所倚信如此。”

4月9日,毒死賈南風——很容易讓我們回憶起3月8日賈南風的婦女節政變。今天,距離賈南風誅殺楊駿正好10年零1個月零1天,人生真奇妙啊……

之所以把司馬允提拔為二品三公級別的驃騎將軍,並領中護軍,一方麵是他直接參加了政變,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在於,司馬允在司馬衷的諸兄弟中,年齡較大且聲望較好,朝廷在前一段曾經討論過讓司馬允當皇太弟的事情。此舉也是為了安撫司馬允。

而此次封賞最為不公的當屬對齊王司馬冏了。在政變之前,齊王司馬冏就已經是四品的左軍將軍了,政變中,是司馬冏親自帶兵進入宮中,捉拿了賈南風,可以說功勞是很大的。經過了一場政變,還是四品,僅僅向前一小步——以齊王之尊竟和孟觀等積弩將軍平級,難怪司馬冏心裏不是滋味了。

而同為文帝係的司馬允和司馬冏(司馬允是司馬炎的兒子,司馬冏是司馬攸的兒子,司馬昭是他們共同的爺爺)發現:論與皇帝的親疏關係,他們本應授予高位,但是,卻沒有,而真正的權力卻轉到了與皇帝關係相對較遠的司馬倫和司馬肜係統上了,兩人都是司馬昭的弟弟。

這一反常的情形也預示著皇權有可能旁落到其他係統,不符合封建王朝一般的做法。

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司馬倫和孫秀還要裝模作樣一段時間。

因為,政變是拿太子司馬遹被處死說事,那一臉的正氣凜然還不能一下子就變樣。

現在,太子沒了,但是,沒關係,太子還剩下兩個兒子,大一點的叫司馬臧,小的是司馬尚。

5月,司馬倫恢複司馬遹的太子之位,並立司馬遹的兒子司馬藏為皇太孫。

又把離了婚的王衍女兒王惠風要了回來,繼續撫養太孫,稱為太孫太妃。太子司馬遹的原有官屬全部轉為太孫官屬。趙王司馬倫自己擔任太孫太傅,一副全身心保護太孫司馬藏的樣子。

5月前,這個孩子被趕出太子東宮,其間風雨如晦,發生了很多驚心動魄的大事,今天,司馬倫心懷叵測地與太孫一起返回東宮,車駕走在繁華的銅駝街上,當人們看到司馬藏的侍從和車駕仍然還是死去的太子司馬遹的,一時間,宮人們悲從中來,失聲痛哭,侍從們也都哽咽,洛陽的群眾也都跟著落淚。

也許是王衍為了讓人想起自己曾經還是太子的嶽父,他把太子臨終前寫給自己和自己女兒的書信交給了司馬肜,適得其反,朝廷下詔對王衍進行了無情的斥責,稱他在太子被誣陷的時候,馬上就提出離婚,得到了太子的求救書信,隱瞞不報,“誌在苟免”,禁錮終身。

6月,皇帝司馬衷穿著長子斬衰,群臣穿著齊衰,以太子之禮安葬了司馬遹。斬衰,這是最重的喪服,適用於:子為父、未嫁之女為父、嫁後因故複從父居之女為父,嗣子為所嗣之父、承重孫為祖父,妻妾為夫,父為長子。全套的斬衰孝服包括:用最粗的生麻布做成的不縫邊的衣服,穿在白色孝衣的外麵;兩條麻繩,一條做腰帶,另一條纏著頭發;哭喪棒;麻繩做的帶,與前述的腰帶相似;粗麻布做的喪冠;草鞋。齊衰是次一等的喪服,也有這幾種物品,隻是製作的材料相對細一點,喪服的衣邊簡單縫一下等等。

同時,義士閻鐕給司馬衷上書全麵論述了太子之所以走到這一步的前因後果,史書記載,司馬衷受到感動,下令立下“思子台”,並讓江統和陸機做頌詞,以示悼念。

司馬倫立下皇太孫、安葬司馬遹,給自己的政變穿上了一襲合法的外衣。

然而,這一舉動,卻把另外一個人的心境打入到了最低點。

這個人就是——淮南王司馬允。

本來自己在哥哥司馬衷死後有機會問鼎皇帝寶座,可你司馬倫偏偏立一個小孩子做皇太孫!

司馬允陷入了鬱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