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子掃視了二人一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目光看向其他人,道:“諸位,你們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其與眾人皆是沉默了一會兒,白虎護法宮不離首先道:“掌門,我以為流露師妹言之有理。這少年身世來曆清清楚楚,自從上山以來又未曾有機會下過山,恐怕真是天運眷顧,機緣巧合之下得了此物,說起來不但不是壞事,反而是我未央宮之福。陸小乖於我未央宮有功無過,是有些人小題大做,管得太寬了。”
流雲子撫須微微點頭,轉眼看向青龍護法流水,流水看了看流川子,道:“此事,我同意流川子師兄的做法。”
流川子得了這個盟友,向著流水點了點頭。
最後隻剩下玄武護法莫無過,他看了看蕭玄清等人,又看了看流川子長老與青龍護法流水,最後眼角餘光有仔細瞄了一眼流雲子,微一沉吟,道:“我以為流露師妹說得有理。”
蕭玄清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流川子卻是冷哼了一聲,流雲子隨即點頭道:“大家都說了,那我也便談談對此事的一些看法吧。”
說到這裏,他將目光投射在陸小乖身上,說道:“小乖,你且起來罷。”
陸小乖臉上一鬆,抬頭看了看諸位師長,又是看了看蕭玄清,發現他一臉平淡,沒有一絲動容,心中不禁有些失落,緩緩站了起來。
流雲子拿眼深深地盯著陸小乖,仿佛想要將他看個清楚,然後對著其餘眾人說道:“諸位,其實我也以為陸小乖不似妖族邪道之奸細。那把琴雖然形製酷似癡琴,可在場並沒有哪位真正對這癡琴了然於胸,況且諸位也是看見了,那夜小乖對戰劍完,凶險無比……”
流川子聽著不對,忍不住打斷,叫了一聲:“掌門師兄,妖族邪道之人奸詐惡毒,心狠手辣,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啊!”
流雲子臉色一變,看了他一眼,喝道:“流川師弟,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
流川子自知失言,低頭不語。
流雲子臉色嚴肅,但聲調轉為低沉,緩緩道:“流川師弟,自我上任尹始,你便執掌我未央宮中護派長老一職,為人極為嚴厲,向來盡忠職守,為兄也是十分敬佩的。但我看你這十幾年來,戾氣漸重,更是時常沉溺於閉關強行提高功力,為兄心中十分擔憂,你可知道?修煉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可強求,到了你我這個境界,進境不易,你難道不明白?”
流川子低聲道:“是,師兄。”
流雲子凜然道:“寧殺錯不放過乃是妖邪所為,我未央宮號稱正道之首,一向光明磊落,若遇事便當寧可放過,不可殺錯,否則我麼與妖邪中人何異?流川師弟,修仙修仙到最後修的乃是心,你境界雖高,但心性不定,日後還需潛修道義,參悟本心才是。”
流川子雙手一抱拳對著流雲子道:“多謝師兄指點,流川受教了。”
流雲子麵色一鬆,道:“你知道就好了,日後自當切記此事,於修行有益。”
說著轉向眾人看了一眼,眾人都道:“掌門師兄做主就是。”
流雲子點了點頭,對陸小乖道:“你都聽見了?”
“是,多謝掌門、多謝諸位師兄師姐,”陸小乖心中感動,連忙道,說著又轉向蕭玄清,見他臉上神色仍舊沒有什麼變化,卻隱隱可見眼角有一絲輕顫,心中一酸,聲音中不覺帶了一絲哽咽,道:“多謝師傅!”
蕭玄清擺了擺手,卻沒有說話。
流雲子看了看陸小乖一眼,竟恍惚覺得他比剛上山那會要大上了許多,隱隱間已經有了大人的成熟,微笑道:“你且先回去吧。我們還有要事商量。”
陸小乖心中感到深深的驚喜,對著流雲子行了一禮道:“多謝掌門。”
流雲子對著他微微點了點頭,隨即陸小乖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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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鷂早就藏在點翠閣門前的梧桐樹上,它眯著眼睛,將一身雪白滾圓的身子隱匿在了層層疊疊的樹葉後,讓人看不出一點痕跡。
陸小乖被叫去議事堂的事情,它自然是知曉的,但因何故流川子等人要將他換將過去卻是不知其然。但這少年身上秘密太多,即便是它一向關注著少年,也是沒能夠完全知曉。但一想到陸小乖身上那些隱秘,樁樁件件都是足以讓他被趕出未央宮,就不由很是擔心。因此,一向隻在後山盤桓的它,此刻竟顧不得被發現,直接是來到了點翠閣等候。
以它的功力,未央宮一般弟子自然是發現不得,好消息是一些門中高層都是彙集在議事堂,沉心於其他事情,更是不會注意到它。當然它也不敢再靠近,否則即便是有意隱匿自身氣息,想必流雲子等人也是能夠察覺得到。
而就在這一片沉寂之中,不遠處的羊腸小道上忽然傳來了“踏踏踏”的聲響。雪鷂連忙睜開雙眼,銳利的目光直接是透過了樹葉,投射在了少年身上。感受到一股氣勢射來,少年下意識地看了過去,見是雪鷂,陸小乖心中不由有些不爽,自己在議事堂受審,幾乎要被處死,這隻破鳥還在這優哉遊哉。他瞪了它一眼,沒好氣地道:“你這隻破鳥,看什麼看?關鍵時刻不知道跑哪裏去,虧得掌門寬宏大量,饒了我這回,否則你就要跟我去流浪天涯了。”
聽到陸小乖這一句話,雪鷂人性化的眸子反而中露出一絲喜色,看它一臉歡快模樣,仿佛連渾身的毛都是歡騰地豎起來,主人受了委屈,非但有什麼憂色,看著反而幸災樂禍的樣子多了些。
陸小乖心中有些不爽,邊跑邊跳著向梧桐樹跑來,一臉惱火地叫道:“你給我下來,下來!”
雪鷂看他滿臉怒色,反倒是極為的開心,撲扇了幾下翅膀,愣是不說一句話。
陸小乖跑到樹下,見它如此,心中那個氣啊,咬牙切齒道:“你有種的給我下來,我們單挑!單挑,聽見了沒有!”
“小師弟,你要跟誰單挑呢?”雪鷂還沒有回答,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極為清脆的聲音,陸小乖拿眼看去,小路的那一邊出現了一個人影,不是蕭離又是誰?
“啊?沒,沒有……”陸小乖見是蕭離,不由有些尷尬。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叫囂著要跟一隻鳥單挑,那不得把臉丟到未央河裏去了。
“哈哈哈……他要和我單挑。”
“啊!”蕭離一臉不信,這時隻聽茂密的樹葉間傳來一聲爆笑,蕭離一時不注意,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誰?誰躲在樹上?”
蕭離邊叫著邊下意識地躲到了陸小乖身後。
“小丫頭片子,慌什麼慌!是本座。”雪鷂撲扇著翅膀從梧桐樹上飛了下來,停在兩人麵前的半空中,一臉驕傲道。
“哼,又是你這隻臭鳥!”看清了是一隻鳥,蕭離不由小臉一紅,有些氣結,從陸小乖身後站了出來,伸出小手一指雪鷂,輕哼了一聲,道:“你這隻臭鳥竟敢嚇本姑奶奶一跳,看我不把你宰了燉湯喝!”
“嘎嘎,就你這三腳貓功夫,抓得到我嗎?”雪鷂卻是不屑地看了蕭離一眼,不顧對方一臉不爽,傲然道。
“啊啊啊!你這隻臭鳥,看我抓到你不把你身上的毛都拔了!”看到雪鷂不屑地翻了翻白眼,蕭離心頭的不爽極為的強烈,直接奮起對著雪鷂就抓了過去。
兩人一追一逃,慢慢地竟向著後山深處跑去。他們本就是來看看陸小乖的安危,既然少年完好無損地回來了,自然也就鬆了一口氣。索性毫無顧忌地玩鬧開了。
陸小乖無奈地笑了一笑,隻好跟在後麵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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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乖走後,議事堂中並未就此陷入沉寂。
流雲子待陸小乖身影消失在門口之後,掃視了在場眾人一眼,緩緩開口道:“諸位,那日涅槃殿與我等達成的協議,諸位有何看法?”
眾人都是沒有立即說話,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蕭玄清。
流雲子嘴角彎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知道眾人皆是不願得罪蕭玄清,隨即看向沒有作聲的刑罰長老,道:“不知師叔是何意思?”
“此事可行。”蕭玄清淡淡開口道:“掌門自行決定即可。”
流雲子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其餘眾人,開口道:“為了增長門下弟子的見識,豐富戰鬥經驗,我們此次將選拔出四個人選,與涅槃殿弟子一同去塵世間遊曆,也可借此行俠仗義,傳播我正道美名。此事既然已定,對於這名單諸位有什麼意見?”
“近滄修為一向極高,即便此次與易雲山兩敗俱傷,仍舊是弟子當中出類拔萃的人選。”流川子見眾人皆是沒有說話,搶先回道:“我以為,近滄可以是其中一個人選。”
“不錯。”流雲子點了點頭,“近滄師侄的確有這個資格。”
“不可!”就在流川子聽到流雲子讚同,心下一鬆之後,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在議事堂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