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鳴一聲暴喝,手中持著的長笛末端忽然延伸出一段劍刃,劍刃脫離了笛身,對著楚妙菡斜刺而去,劍氣震碎了空氣,從一個不可能的角度刺出。空氣裏仿佛有雨燕的翅膀迅疾劃過的波紋,女子的後背之上,突然有幾道紅色的絲線綻放出來。
楚妙菡低低地呻吟了一聲,衣袖下麵的彎刀閃電一樣劃出,新月的光芒向後斜掠過極長的一道弧線,這迅疾至極的一刀卻砍了個空。
“這劍刃不過是意念之力凝成,見血消融,你砍的不過是空氣罷了……”祁天鳴發出一聲嘲弄的口氣,“你在和空氣作戰,你怎麼能打得過空氣呢?”
這聲譏諷飄散在空氣中,它貼的如此之緊,仿佛一隻縈繞在楚妙菡的耳邊。最後一個“呢”字說得稍重,楚妙菡一聽到,她如閃電般轉過身來,刀像哨子一樣劃過自己的耳邊,一聲金鐵交擊之聲驟然響徹。
但那交擊之聲尚未落下,她的後背上又撕拉一聲響,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開來,她低頭,一個踉蹌,一潑血灑落在會武場地上。她這一下受傷頗重,不由得跪坐在地。周圍的一眾弟子見此情景,額頭上都是青筋暴起,卻無奈渾身靈力正供應著大陣運轉,根本分不開心。
楚妙菡看著站在身前,一臉嘲諷色的祁天鳴,咬著牙道:“這不是念力之刃。”
這確實不是念力之刃。念力之刃隻是由意念之力凝成劍刃,猶如實質化,與實際劍刃相擊卻絕不會產生“當當”的金鐵碰撞之聲。念力之刃雖然詭異莫測,但需要施術者極為磅礴的意念供應,每凝成一道劍刃都是會有極大的消耗,而在這樣的情形下,眼前這個男子還能像鬼魅一樣地進攻殺人,數度以劍刃傷她,意念卻不見多少損耗,顯然他所施展的並非是念力之刃。
“還不錯。能夠發現這一點你也足以自傲了。”祁天鳴淡淡開口道:“不過,到此為止了!”
他“了”字還未落地,長笛一指,劍刃仿佛從笛身當中彈射而出,對著楚妙菡疾射而去,連空氣都是被摩擦出霹靂聲響。眼看著劍刃將要轟然刺入楚妙菡的天靈蓋,祁天鳴嘴角彎起一抹得意的淺笑:“記住了,殺你的這把劍,叫做‘藏劍’!”
然而,他嘴角的笑意剛剛升起,便是徹底凝固了。他的耳邊傳來“咻”一聲靈力劃破空氣的聲響,貼著他的脖頸,以一種堪稱恐怖的速度劃過,將激射到離楚妙菡不到一毫的藏劍一下擊開,沒有帶起一絲聲響,隨即消散於無形。
祁天鳴一手捂著脖子,隨即驚懼地掃視了一圈,又氣又驚又怒地嘶吼道:“誰?是誰?”
一道道血水順著他修長的手指溢出,煞是顯眼。
他的聲音剛剛落下,突然,一道如同滾雷般的大笑之聲,帶著驚天動地般的靈力波動,從會武場外鋪天蓋地的暴湧而來,眨眼間,便是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擋在了楚妙菡身前。他的身子不見得有多麼高大,甚至還有著一絲虛弱之感,但卻猶如一尊魔神一般,沒有半步退後。
“哈哈,放心,有我易雲山在,今日任何人想傷你,那得問問我手中的這把朱雀羽扇肯不肯!”易雲山微微偏過頭,對著半跪在地上的楚妙菡柔和說道。
“易師兄!你……”楚妙菡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咳咳,妙菡師妹,你先下去吧。這祁天鳴乃是魔音宗的天驕,你不是他的對手。”易雲山輕輕地幹咳了幾聲說,輕輕地說道:“這天權位,我替你守了!”
“可是師兄你的傷……”楚妙菡眸中泛起一絲異樣,眼前這個男子,從未有過的讓她感覺到一絲霸氣。
“我說了,下去!”易雲山偏過頭來,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祁天鳴。方才他情急之下出手,雖然一道靈力劍刃雖然擦過了祁天鳴的脖頸,不過,除了帶出一點血花之外,顯然沒有傷及他的根本。若是讓楚妙菡繼續與這個男子對戰,難保不出意外。
楚妙菡聽他這般嗬斥,一臉不爽,心中卻有著一絲感動,隨即二話不說,縱身出了會武場,一眼看到站在場邊的陸小乖,見到後者也是看著她,苦笑著搖了搖頭,走了過去。
漫天靈力呼嘯,便是隔了老遠都是看得清清楚楚,一股極度強悍的靈力波動席卷開來,引得一眾邪道門人投來無數道震驚的目光。
“這是誰?好強悍的靈力,可是氣息卻有些萎靡?”
“聽他說叫易雲山,難道便是那未央雙子之一,與柳近滄齊名的朱雀公子易雲山?據說他昨日與柳近滄為爭奪兩脈會武第一名,廝殺得天昏地暗,最終兩敗俱傷。而那柳近滄至今都還是重傷在藥師閣中。這易雲山能夠下得床來已然極為不弱,可是這般重傷,又能夠撐多久呢?”
“看這情況,他是想為那個女子出頭。要我說,那叫什麼楚妙菡的確實長得不錯,我要是易雲山那也不會放過。漬漬,這身材,這模樣!”
“滾!就你那挫樣,不把人嚇跑就不錯了,易雲山那等人物,豈是你這點境界可以比擬的?”
“……”
無數道視線隔著未名湖,投射在那道看起來雲淡風輕,卻自有一股凜然霸氣的年輕身影上,頓時間,一道道竊竊私語聲,便是嗡嗡地爆發了開來。
而會武場上的眾多弟子,包括場外的一眾長老、掌門也是將目光凝聚在他身上。畢竟,千劍伏魔陣七個陣眼,也就隻有這裏出現了第一個變故。
“易雲山師兄昨日傷的那般重,他竟敢不顧性命上場?”
夏結衣一雙小手抱住嬌嫩的臉頰,一臉被感動到的樣子,陸小乖轉頭看去,不由有些失笑,這妮子,又可愛了!
“妙菡姐姐,你方才沒事吧?”陸小乖隨即看著楚妙菡出言問道,言下有著一絲沒有同樣出手的歉意。
“姐姐我那麼容易有事啊?”楚妙菡一撇嘴,白了陸小乖一眼道:“方才雲山師兄便是不出手,姐姐也能躲得過的。”
“雲山師兄……”夏結衣一臉呆萌地重複了一遍,有些後知後覺地瞥了楚妙菡一眼,果然見她一臉羞澀,作勢要打。
夏結衣可愛地吐了吐舌頭躲到陸小乖身後去了,隻露出一個腦袋來,一臉戲謔地看著楚妙菡。
楚妙菡捉她不住,隻好作罷,對著陸小乖說道:“小乖弟弟,我知道你而今造詣甚至不在易、易師兄之下,待會若是事急有變,你可否出……”
“砰!”
楚妙菡一個“手”字還沒有出口,會武場中便是赫然傳來一聲驟響,隨即一個人影重重的落地,帶起一絲沉悶聲響。頓時間,一片驚呼聲響起,而在陣陣驚叫聲中,隨即一聲陰冷大笑響徹了整個會武場,不屑的話語讓得未央門人臉色都是一黑。
“哈哈哈,未央雙子,也不過如此!”
楚妙菡一聽到這聲邪笑,俏臉一變,一個瞬身便是來到了易雲山身旁。後者在吐了幾口血之後,徹底地昏了過去。
楚妙菡雙眼恨恨地看了祁天鳴一眼,就要含煞出手。
祁天鳴臉上笑意一凝,方才他雖然將易雲山打敗,不過是因為對方重傷之際,靈力運轉遲緩,但威力尚存。因此,祁天鳴此刻也是受傷頗重,眼見楚妙菡再度出手,他臉色狂變,匆忙就要抵抗。
這時,一聲慘呼衝霄而起。
眾人急忙看去,卻見那未名湖前,青衫護法莫無過被絕劍穀四位長老乘天權位紊亂之際,齊齊出手,靈力暴湧,四掌轟飛,喋血當場,重重地從半空摔落,被匆忙出手的流雲子接住。
千劍伏魔陣在失去了莫無過的掌控之下,彌天的靈力紛紛收回到了場上所有弟子體內,半空中無數道靈力劍刃轟然破碎,隕落成渣。
而趁著所有正派弟子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七道身影以疾風閃電般的速度飛掠了出來,對著未名湖那一側縹緲而去。
就在傅劍仇三人臉上露出滿意之色時,流雲子憤然出手,七道靈力掌印直接是對著半空中急速飛回的七道身影轟去。
傅劍仇臉上怒色一閃,喝了一聲:“老匹夫,爾敢!”隨即化指為劍,七道劍氣淩厲而去,卻是已經晚了。
半空中七人齊齊悶哼一聲,一同吐出一口血來。
“老匹夫,你不守規矩,枉稱正道中人!”感受到落在一旁七位精英弟子身上瞬間萎靡的氣息,冥烈老魔含煞出口。
“嗬嗬,隻許你邪道中人傷我門人,卻不許我出手,這算是什麼道理?”流雲子將莫無過扶住,與宇梵真人、焚寂大師一同縱身回到了會武場,隨即答道。
“你、你……那便戰……”冥烈老魔伸出一根手指,含怒指著流雲子,氣得說不出話來,雙眸冒出一陣火氣,就要下令開戰。
“老友!”卻是被傅劍仇一把拉住,“莫要急躁。今日我等門下七大弟子被流雲子擊傷,已然狀態不好。此時開戰,我等雖然可以抵禦住流雲子等高手,門下弟子卻是無人去阻擋他正道中年輕一輩的精英,怕是會傷亡慘重!”
“哼,這流雲子枉稱正派第一高手!心性竟如此狡猾陰狠。”一旁的封玄弈看了鬼顏一眼,也是含恨說道。
“或許,流雲子本就料到此陣終究擋不住我等,方才故意讓他們七人過去的吧。”傅劍仇一雙布滿滄桑的眸子看了流雲子一眼,眸中升起一絲危險的意味,“二位老友不覺得方才他們七人過去的太容易了些?”
“賤老友,你的意思是,這是流雲子那老賊早就設計好的?”封玄弈與冥烈齊齊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