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英雄暮年

卻說寒江雪和眉兒兩人不知不覺來到淩雲峰山腰,遠遠便看見前麵那棵大枯樹已經倒下,當日的兩堆雪人早已經不見,那枯枝做成的鳥巢散落一地,幾乎被大雪覆蓋。兩人正自詫異,隻聽得那隻大白雕在山頂間鳴叫盤旋。

眉兒道:“聽著白雕的鳴叫,似乎那山頂上有人”。

寒江雪道:“這樣的風雪,山頂上卻是何人?莫非是大唐派來刺探軍情的人馬”。

眉兒道:“大唐軍士若想刺探我方軍情,絕不會繞道從此淩雲峰而來。那一邊挨著西突厥,隻要過了映雪湖穀,便是統葉的大軍軍營。但如果是統葉的人馬,他們和我們有聯盟,大可不必從這淩雲峰頂過來,他們可從映雪湖穀底而出,順著峽穀出陰山西北,便進入我軍防禦領地,名正言順的進來,路卻比這裏好走得多”。

寒江雪道:“既然如此,這山頂上的來人卻不知是何人?亦不知是敵是友,意欲何為?”。

眉兒道:“看,那白雕盤旋著向這邊過來,想必那人離此不遠了”。

寒江雪道:“咱們且躲在那巨石後麵,看看再說”。

兩人於是閃身到一塊巨石後潛伏著。

一炷香的時間,果然見數人從那雪山頂上飛奔而下,前麵一人卻像是受了重傷,後麵數人緊追不舍。一行人打打停停,眼看著便來到這枯樹旁。

那後麵的四位中年漢子挺劍執刀,終於在這大枯樹旁把前麵的那人團團圍住。

四人大笑道:“老東西,骨頭還挺硬,再不說實話,你這把老骨頭便埋在這裏了”。

那被圍困在中央的卻是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者,隻是怒目而視,卻一言不發。

那大白雕此時從山頂飛下,便在五人頭頂盤旋鳴叫。

突然,那老者一腳踢起地上雪花,飛身便向一名中年漢子揮拳打去。中年漢子急閃,其他三人便立馬挺身來夾擊。

那老者卻突然扭身,揮拳打向身後來襲的一名漢子。漢子大驚,揮刀欲砍,早被老者一拳打在胸口,頓時退了數步,吐出一口血來。

老者趁機飛身跳出包圍圈,才走數步,口內也吐出一口血來,捂著胸口便欲倒地。

寒江雪和眉兒兩人躲在大石頭後麵,聽得五人在前麵打鬥,從那腳步聲和方位,便知道此五人都是江湖中人,而且武藝不弱,且其中四人像是在圍攻一人。兩人便正欲探出頭來觀看,卻突然又聽得一人大笑而至。

寒江雪一驚,急忙拉住眉兒,一把將她按住,悄聲道:“這後來之人內力卓絕,不可輕視,即便是我,也未必是此人對手”。

眉兒驚道:“這陰山南北,竟有這樣的人物,卻從未聽說,不知這是些什麼人?來此作甚?倘若是來和我阿史那家作對的,卻如何是好”。

寒江雪道:“咱們且莫露頭出去,聽聽他們是何許人,來此作甚再說,也許隻是江湖仇殺”。

眉兒點頭,兩人於是躲在巨石後麵,靜靜聽著外麵的動靜。

那後來大笑著的人擋住老者的去路,卻不動手。四位中年漢子又把老者團團圍住。

老者大笑道:“老五,你做得好狗腿子。咱兩的恩恩怨怨,卻讓這些狗腿子摻和,你不覺得臉麵無光嗎?”。

來人笑道:“四哥,這早已經不是你我兩人之間的事。你若說出那女娃兒的下落,你便還是我的四哥,我楚天行給你賠罪”。

老者大笑道:“好個恬不知恥的東西。當年二哥對你不薄,如今你卻甘當走狗,恩將仇報。你我都是快入土的人,怎麼你越老越不要臉,竟甘受那小兒的驅使,你覺得做狗比做人好,我也無話可說,隻替你害臊得緊。你要是還有些人的尊嚴,便來和我正大光明的大戰三百回合”。

原來這來人便是當年“摸金七聖”中的老五楚天行。隻見他大笑道:“你中了我的五毒神掌,此刻和死了沒什麼區別,留你一口氣在,隻要你說出她的下落,便是想讓你留個全屍,也算是盡了當年我們結拜的情誼。你別不識好歹,就算你死了,我一樣能找到她,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寒江雪在大石後麵聽得二人的對話,隻覺得那一位老者的聲音甚是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便悄悄對眉兒道:“這其中一人的聲音我聽著耳熟,隻想不起來。我想出去看看。倘若被那人發現,你我都不是他對手,到時候我盡量拖住那夥人,你趁機往回跑,不要管我”。

眉兒聽寒江雪此言,便緊緊拉住寒江雪不放。

寒江雪安慰眉兒道:“別怕,若我一人,雖不是那人對手,卻也可以脫身而去,隻是你卻難辦。隻要你脫險,我是不怕的。那老者的聲音聽著實在是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恐是故人也未知。倘若如此,不可不救他一救”。

眉兒道:“那來人武藝如此卓絕,你既不是他對手,如何救得了他,莫不是出去……”。

眉兒說到此處,淚水出來,便連忙打住,隻是哽咽。

寒江雪笑道:“我九死一生,命硬著呢。你聽我的,不可管我,反到叫我分心,這叫夫唱婦隨”。

眉兒聽寒江雪說出這樣話來,心裏一時又喜又急,喜的是寒江雪終於打心底裏有了自己,把自己當成了他的老婆;急的是寒江雪此刻出去的安危。她想阻止寒江雪此舉,卻又知道扭不過他,便隻得含著淚水點點頭,手裏卻握緊了腰間的彎刀。

寒江雪悄悄站起身來,隻聽得外麵那老者大笑道:“沒想到我黃竹叟一生笑傲江湖,卻死在一群吃屎狗的爪下”。

寒江雪一聽此言,頓時大驚,原來外麵那位被圍攻的老者正是他的結義大哥黃潛,當年“摸金七聖”中的老四,江湖人稱黃竹叟的便是。

寒江雪頓時怒火便上來,正待拔出豔骨劍一躍出去,卻聽得外麵一連串慘叫聲傳來。

寒江雪出來一看,卻是那楚天行突然出手,立馬把那圍著黃竹叟的四人打翻在地。

寒江雪一時驚疑,不明此人到底是何意,便又躲在大石頭後麵偷偷往外窺視。

隻見那黃竹叟亦是驚得目瞪口呆,一時怔住。

那被打翻在地的四人垂死掙紮著,一人便怒罵道:“你個養不家的狗,你以為殺了我們,你便可獨吞那件東西。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獨孤玥大人饒不了你,我黑鷹做鬼也饒不了你……”。

沒等黑鷹說完,楚天行閃身過去,一腳把黑鷹踢飛,直撞上那枯樹的枝丫,頓時被樹枝穿胸而過,立時氣絕身亡。

眾人看的一陣心驚,那剩下的三人中便有一人求饒道:“楚大俠,晚輩一向沒有得罪你老人家……”。

此人話未說完,另外兩人便都怒道:“花斑豹,你這軟骨頭,求他作甚,真是丟盡了我們的臉,你以為他會饒了你嗎”。

楚天行大笑,隻把眾人的耳膜震得嗡嗡響。寒江雪大驚,沒想到這楚天行竟有如此內力,功夫真是深不可測。

寒江雪正自驚疑,隻見那楚天行冷冷道:“平日間你們仗著獨孤玥那小子的權勢,不把老夫放在眼裏,今日老夫就好好和你們算算舊賬”。

話音剛落,那花斑豹已經嚇得抖作一團。

黃竹叟笑道:“殺得好,平日間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作威作福,此刻卻如同搖尾乞憐的狗一般,老夫有傷在身,否則也要一掌斃了你們”。

楚天行笑道:“四哥,待我斃了這幾個雜碎,也算是幫你出了口惡氣,還你當年對兄弟的情誼。到時咱們兄弟再作了結,你看如何?”。

黃竹叟大笑道:“好好好,快一掌斃了他們”。

那地上受傷的禿鷲,蠍子和花斑豹三人立時便緊張起來,禿鷲大罵,蠍子和花斑豹一起開始顫抖著求饒。

楚天行道:“你得罪了我尚且可以饒你,但我的四哥要你們死,卻怪不得老夫了。你們死了,卻好還我四哥的情。你們要喊冤,便到地府裏去喊吧”。

黃竹叟大笑,隻見楚天行一閃身,飛起數腳,把三人如同踢球一般踢飛出去,卻都撞在那大枯樹樁上,頓時氣絕,死作一堆。

寒江雪暗自道:“好狠毒的手段”。

那楚天行笑道:“四哥,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吧。此刻說出那女娃兒秦蕊的下落來,也沒人知道是你說的,日後江湖上你還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黃竹叟道:“我黃潛雖不是什麼響當當的人物,但這出賣朋友,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貪生怕死的事情卻幹不來。況且她還是我義弟的女人,也是當年徐二哥的女兒,你不念當年二哥對你的情誼,恩將仇報便也罷了,還想拉著我和你一起做豬狗不成,你真是打錯了算盤”。

楚天行怒道:“黃老四,我楚天行叫你一聲四哥,那一掌隻用了七分力,留你一條賤命,便是報答你們。你若是再冥頑不化……”。

黃竹叟大笑道:“有本事便來一掌打死了我,也算你這恩將仇報的畜生做得徹底”。

楚天行大怒,雙手暗蓄五毒神掌的勁道,逼近黃竹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