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丘妖狐
張億豐手中的銅鏡不是普通銅鏡,名喚“真識鏡”。有些東西經過妖法偽裝之後僅憑凡人肉眼根本無法分辨,但經過真識鏡一照,妖物便會原形畢露。紫色的光芒掃過地上的這些美味佳肴,張翔龍定睛一看,哪裏是什麼山珍海味!哪裏是什麼玉盤珍羞!
分明是一群活蹦亂跳的蛇蟲鼠蟻,滿地亂跳的大癩蛤蟆。張翔龍捂著肚子,把早上吃的肉餅都嘔了出來。張億豐急忙拿下蠟燭,倒出火油,燒死了這些蛇蟲鼠蟻。張翔龍一共嘔了三大口,兩小口,足足嘔出了五斤的飯食,總算漸漸緩過神來。
張億豐過去給他拍後背:“張兄,這回你信了吧!這個湖賢山莊肯定有問題啊!我一來就覺得不對勁。一個病怏怏的莊主,還有一個嬌嫩嫵媚的莊主夫人,他們很可能是山中精怪。”
“億豐兄,這水不會是尿吧?我嘴裏都是穢物,我得漱漱口。”張翔龍現在連水都不敢喝了。
張億豐笑道:“張兄,這水倒是真的湖水,你放心漱口吧!不過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抓緊想辦法脫身吧!”
“億豐兄!話說現在九州大地真的有這麼多妖魔精怪嗎?”張翔龍一連漱了三次,口中沒了惡臭,舒服了很多。
張億豐仿佛聞到了周圍的妖氣:“凡人可以修身成仙,草木禽獸可以修煉成妖。神州浩土,神魔共存。這麼大的碧波湖連一條魚都找不到,張兄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張翔龍恍然大悟:“難道是水裏的魚都被吃了?”
張億豐反問道:“張兄,你覺得什麼妖怪最喜歡吃魚?”
張翔龍驚詫不已:“難道那莊主夫人竟是貓妖,或者狐仙嗎?”
張億豐噓了一聲:“張兄,湖賢山莊不就是狐仙山莊嗎?難道你沒聞到管胡氏體香中飄來的狐臭味?”
張翔龍隻覺渾身打顫:“億豐兄,原來那管胡氏竟是一隻狐仙。怪不得那莊主一副陽氣枯竭的樣子,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張億豐會心笑道:“張兄,俗話說得好,沒有耕不壞的犁,隻有耕不壞的地。”
張翔龍一臉壞笑:“億豐兄所言甚是,其實還是身體要緊。家裏娘子太好看了,天天日夜熬戰,身體都虛脫了。”
盤古開天辟地後,女媧娘娘賜予大地生機。靈狐、鳳凰、麒麟、青龍為女娃娘娘身邊的四大神獸,其中機智圓滑的靈狐最得女媧娘娘喜愛。狐五十歲,能變代為婦人。百歲為美女,為神巫,或為丈夫與女人交接。能知千裏外事,善蠱惑,使人迷惑失智。千歲則與天通,為天狐。
九尾一族,按照修為的深淺分為四種,分別是靈、妖、魔、仙、天。靈狐最弱,妖狐次之、魔狐再次,仙狐是為最強。至於天狐,更是傳說中的存在。
《吳越春秋·越王無餘外傳》有載:禹三十未娶,行到塗山,恐時之暮,失其度製,乃辭雲:“吾娶也,必有應矣。”乃有白狐九尾造於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證也。”塗山之歌曰:“綏綏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來賓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際,於茲則行。”明矣哉!禹因娶塗山,謂之女嬌。取辛壬癸甲,禹行。十月,女嬌生子啟。啟生不見父,晝夕呱呱啼泣。
《山海經》傳說,九尾妖狐乃四腳瑞獸,生有九尾,善變化,叫聲與嬰兒啼哭相似。如果人吃了它的肉就能不中妖邪毒氣。上古時代九尾妖狐是祥瑞的象征,九尾妖狐的出現象征著天下太平,誰娶了九尾妖狐誰就能多子多孫。傳言九尾妖狐出,王道可成,天下太平。
大禹之妻塗山氏之女就是一隻法力高強的九尾妖狐。大禹娶其為妻,以立千古帝業。由於塗山氏是一個以九尾妖狐為圖騰物的部族,所以後世的狐狸精們總喜歡宣稱自己是塗山氏後裔,炫耀血統的高貴。
西周周武王姬發伐紂之時,女媧娘娘為了平複人間戰亂,將九尾妖狐派至人間迷惑商紂王,但卻給人間帶來了無數的災難。女媧娘娘大為震怒,將所有狐族趕去青丘國。罰其栽培魅樹,上奉天帝。
張億豐望向張翔龍,一臉狐疑:“張兄,你說這莊主夫人會不會是青丘妖狐?”
張翔龍罵道:“我他娘的不能忍了,青丘狐仙大老遠搬到這邊傷天害命,真是滅絕妖性,天理不容。”
張億豐拿起張翔龍的鋼鞭,顛了顛:“張兄能使這麼重的鋼鞭,想必常年習武,武藝高強。你我二人還能勉強於狐仙一戰。”
張翔龍羞紅了臉:“慚愧了!慚愧了!億豐兄,我在狂刀門一直是火頭軍,也就最近才調到前鋒營,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張億豐握住張翔龍的手:“張兄,你隻要幫我牽製住狐妖。我會用想盡辦法降妖的!”
張翔龍連連點頭:“億豐兄,不如我們先看看能不能衝出這湖賢山莊。我說句真心話,麵對妖狐,我沒有必勝的把握。若是妖狐要害我性命,我也隻能與之一戰。”
張億豐答應一聲:“好好好!我們先假裝出去如廁,看看能不能逃出這湖賢山莊。若是一會你看到我的眼睛變紅,待我收服妖狐後,一定要在我百會穴上猛錘一鞭,切記切記!”
張翔龍疑道:“億豐兄,百會穴乃人身三陽五會,一鞭子下去,豈不是害了你性命?”
張億豐正色道:“張兄放寬心,你給我百會穴來上一鞭,決不會傷我性命,反而是救我脫離魔化狀態。”
湖賢山莊,莊主臥房。
管胡氏光著兩條玉腿夾住了管長生的脖子,她用纖纖玉手在管長生的腰間滑來滑去,盡顯千嬌百媚。管長生輕輕舔著管胡氏纖細白嫩的大腿,搓揉著她豐滿圓潤的翹臀。管長生用他吹彈可破的俊臉,摩擦著管胡氏的腿根。
管胡氏一臉媚笑:“相公,你好壞啊!你的臉好燙啊!”
管長生緊緊捏著她的屁股:“你的長腿極是涼爽,我與你正好巫山雲雨,陰陽調和,顛鸞倒鳳,開天辟地。”
管胡氏格格嬌笑起來:“相公到底是個學富五車的大才子,能說出這麼多的雅詞。妾真是愛死你了。你是我的心肝寶貝!”
管長生突然沉下臉來:“娘子,以後我能陪你的日子,恐怕不多了。我體內的土毒越來越多了,想來也是無藥可治,回天乏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與娘子成親七年,也沒能留下一兒半女,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管胡氏立時掩麵而泣:“相公,你這是嫌棄妾身了,妾身還是投湖自盡吧!”
管胡氏滿眼淚花,作勢就要起身出門投湖。
管長生急忙抱住她:“娘子說得是哪裏話。十裏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隻羨鴛鴦不羨仙。若不是娘子給我采太陰之氣養命,我管長生早就不在人世了。我死後,你不要為我守寡,大可另嫁他人。我縱有千般不舍,也要含淚與你告別。”
管胡氏親吻著管長生:“相公若是不在人世,妾何必留存人世。妾寧學曹令割鼻,也不會學甄宓改嫁。淒淒重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管長生握著她的手,隻是搖頭:“娘子,我隻希望以後你能遇到一個真心愛你的男子。我在陰曹地府也能安心轉世投胎了。若是你我有緣,我們來世再做夫妻。”
管胡氏擦著管長生的眼淚:“相公,今天來的那個叫張翔龍的小手男子,不是普通凡人。若是得了他的真元,或許可以延壽十年。”
管長生突然怒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害過路行人,濫傷無辜。你若要害他性命,我即刻投湖自盡。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竟然嫁我為妻,我就不許你胡亂害人。”
管胡氏柔聲道:“相公,他是雷神將轉世,體內有雷神將真元。自古天雷克地土,他體內的真元一定能救相公的性命。”
管長生想起了五神珠的傳說:“大禹神珠者,得之者天命所歸,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統。四將神珠者,得之者可平定天下,四星聚義,九州太平。”
管胡氏安撫著管長生:“天色已晚!相公你快睡吧!妾不去害他就是。”
“若是此人得了雷神珠,你有六條命,也不是他的對手。”管長生側身而臥,不看管胡氏一眼。
“相公,對不起了。我必須救你的命。即使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管胡氏伸出手,突然給管長生下了迷魂咒,管長生立時成了一個熟睡的嬰兒。
此時張翔龍和張億豐像兩隻無頭蒼蠅一樣在湖賢山莊裏亂轉,轉悠了一個時辰,都沒走到路的盡頭,也看不到任何出口。張翔龍喘著粗氣坐在木平台上,已經昏昏欲睡。張億豐倒是顯得精神十足,一直在尋找出口。
張翔龍懷疑這湖賢山莊就是一個迷宮,七拐八繞,讓人找不到北。張億豐聞到了空氣中的妖氣,開始警惕起來。
“張兄,妖怪來了!你快準備迎戰!”張億豐已經看到了天上密布的妖霧。
張翔龍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不會吧!妖狐來的這麼快啊!我一點準備都沒有,隻能和她拚了。人生在世不稱意,戰狂鞭起鬼神愁。”
妖風陣陣襲來,吹得張翔龍渾身顫抖。
黑霧層層密布,使得張億豐渾身發毛。
“億豐兄,等到妖怪出來,麻煩告訴我一聲,我先睡一覺。”張翔龍突然躺在木板上,開始睡覺。
張億豐大驚不已:“張兄,大敵當前,你還有心情睡覺啊!”
“放心。一會億豐兄就能見我手段。”張翔龍抱住懷中鋼鞭,已然睡著了。
那漫天妖風漸漸消失,管胡氏麵帶笑容,飄飛在兩人麵前。張億豐隱隱開始不安起來,張翔龍此時睡得呼哈,估計不到天亮是醒不了了。
張億豐暗想:“張翔龍是徐公淩的結拜兄弟,我決不能棄他不顧,隻能搏一搏了。”
管胡氏看著熟睡的張翔龍,說道:“兩位貴客大晚上的不在屋內睡覺,卻到外麵來睡。想來是鄙莊招呼不周,怠慢了兩位。”
張億豐指著管胡氏:“騷狐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隻狐狸精。爺爺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管胡氏開始對張億豐另眼一看:“果然不是普通凡人,你還算有兩下子。不過我隻要那個人,你可以隨時出莊,我不會加害於你。”
張億豐果斷搖頭:“這人是我故交的兄弟,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就是死在這裏,也不能棄他於不顧。我得當一次荀巨伯。”
荀巨伯遠看友人疾,值胡賊攻郡。友人語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遠來相視,子令吾去,敗義以求生,豈荀巨伯所行邪?”賊既至,謂巨伯曰:“大軍至,一郡盡空,汝何男子,而敢獨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寧以吾身代友人命。”賊相謂曰:“我輩無義之人,而入有義之國!遂班軍而還,一郡並獲全。”
交情如水淡,義氣與秋高。一片忠義心,明月照秋水。義氣淩秋日,高懷亙海雲。
逆境春容少,窮時節義難。英雄四海眼,道義百年心。
張億豐護在張翔龍周圍,伸出了雙拳。管胡氏背後的尾巴上炸起了數道閃電,閃電像皮鞭一樣抽打著木平台,驚天霹靂,燒焦了整個木平台。
轟鳴雷聲其勢如野馬脫韁,隨著黑色的妖風肆虐攪亂了層層碧波,一聲聲驚雷迅疾地從管胡氏的六條尾巴中直射而出,在張億豐耳邊轟然炸響。空中彌漫的妖霧已然和黑漆漆的烏雲融為一體,散發出狂暴的氣勢。
“原來是六尾青丘閃電狐。生性嫵媚,好白嫩書生,能使靈狐閃電法。”張億豐終於知道了此妖是何方神聖。
張翔龍突然跳了起來,揮起鋼鞭,來戰青丘閃電狐。張翔龍舞動兩條鋼鞭,勢如猛虎下山,對準了管胡氏的要害便打。
這是張翔龍在狂刀門混得最慘的時候,日日借酒澆愁領悟而來的《戰狂醉鞭》,似醒非醒,似醉非醉,可以迷惑對手,出奇製勝。
張億豐看到那閃電就要劈在張翔龍身上,急忙喊道:“張兄,小心她的靈狐閃電。”
“轟”一道閃電,劈中了張翔龍的肩膀。張翔龍卻安然無恙,甚至一點傷都沒有。張翔龍隻是在裝睡,他聽見了張億豐的話,便決定與他並肩作戰,共同進退。
管胡氏也驚道:“果然雷神將轉世之人,能克製九天諸雷。”
張億豐立時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張兄原來你隻是在裝睡啊!那我們一起圍攻狐妖吧!”
張翔龍微微點頭,似在說夢話:“我的鋼鞭是專打狐狸精的。管你他娘的六尾還是九尾,我就一個字,幹!”
張億豐突然出懷中變出一杆烏黑油亮的長槍,槍身上變化莫測的黑色花紋似名山大川,如行雲流水,勝碧玉瓊瑤。他用槍尖指著管胡氏:“騷狐狸,別以為你是六尾靈狐,爺爺我就怕了你,照樣給你幾個透明窟窿。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管胡氏識得此槍的厲害:“小鬼,你這夜曲魔槍是哪裏來的?你是驅魔一族的傳人?”
“爺爺我可不跟你廢話,看槍!”
張翔龍揮動鋼鞭與管胡氏大戰起來,管胡氏的狐狸爪子極為鋒利,不下三招,張翔龍的戰袍已被刮爛。張億豐的槍法非常嫻熟,能進能退,槍槍直點管胡氏的要害。不過張億豐懼怕她身上的閃電,沒有辦法放手一搏。
張翔龍知道自己不怕管胡氏的閃電,招招緊逼,一鞭接一鞭,漸漸讓管胡氏難以招架。張翔龍一招“狂戰無敵”猛掄上去,火星刺目,勢如破竹。管胡氏再也擋不住了,胸口中了一鞭,嘔出了綠色的血液。
張翔龍突然睜開了雙眼:“你這狐狸精,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性命?你的夫婿是不是被你吸幹了陽氣,以致腎水枯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如何信口雌黃,毀我名聲!”管胡氏暴怒起來,使了一招“妖狐爪擊”,其爪幻化成了無數利爪,對準了張翔龍的小臉。
張翔龍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中了這一招,我絕對會麵目全非的。”
張億豐此時發現了管胡氏的破綻,一招“寒芒穿龍”,直接刺中了管胡氏的尾巴。管胡氏慘叫起來,重重摔在地上。
張億豐的夜曲魔槍極是霸道,但見寒芒先到,槍過血如飛花,白纓飄飄,日星隱曜。縱是管胡氏妖力再高,也擋不住張億豐的穿龍直挑。
張億豐恍然大悟:“張兄,狐妖的弱點就是她的尾巴!鋼鞭盡管往她尾巴上掄。”
張翔龍慶幸自己得救了:“虧得你剛才一槍刺中了,不然我可就慘了。”
管胡氏少了一根尾巴就等於少了一條命。她沒有想到這兩個少年,竟然這麼厲害。她暴怒不已,念起了咒語:“含情脈脈,心亂如麻,靈狐真法,亂其心神。”
張億豐大喝道:“不好!這是妖怪的靈狐亂心咒,快點把耳朵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