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竹林對決
黑衣女子抬手就要給徐公淩一個大耳光，徐公淩抵住了她的手腕：“不管怎麼說，是我救的你，你卻要打我，有點說不過去吧！”
月光照在徐公淩的臉上，他白皙的肌膚更顯得純白如玉，鮮明的遊龍眉，主聰明精幹，勇敢果斷。他的雙眼帶著笑意，目光如秋水般溫柔。黑衣女子望著他的眸子頓覺明亮無比，但又不覺刺眼。彎月般的耳朵，讓人看了就想捏一捏。微微上揚的嘴角，讓人覺得他似乎何時何地都在笑。最好看的是他的鼻子，高挑挺拔的鼻梁渾若天成，鼻頭圓潤，鼻翼豐滿，當真鼻如玉蔥。
黑衣女子暗想：這人長得真好看！這鼻子要是我的多好！
徐公淩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問道：“你沒事吧？嚇傻了？”
黑衣女子回過神來：“沒！沒！沒！我沒事！”
徐公淩站起身來，道：“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黑衣女子問道：“你去哪？”
徐公淩答道：“朱府！”
黑衣女子問道：“你是弟兄家（賊）？”
徐公淩第一次聽黑話，問道：“聽不懂。什麼意思？”
黑衣女子嬌笑道：“你連黑話都不懂，也敢去朱府啊！”
徐公淩昂首挺胸，凜然道：“有什麼不敢的，會黑話的就有用嗎？我想做的事，無論多難，都會去做。不像很多人，想做什麼事，隻是想想而已。”
黑衣女子柔聲道：“喂！你功夫還不錯，咱們一起去朱府，得來的金銀，咱們一人一半吧！”
徐公淩麵有不悅，轉頭向左：“我跟你不是一路人！告辭！”
徐公淩毫不猶豫，轉身就要走。
黑衣女子暗想：什麼人啊！說翻臉就翻臉。
黑衣女子喊道：“喂！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這，算是怎麼回事啊！”
徐公淩輕聲答道：“你回家去吧！那個青臉的功夫比你高多了，你去純粹就是找死的。”
黑衣女子薄怒道：“我怎麼找死了啊！我還好端端地。天這麼黑，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徐公淩驀然回首：“你怎麼辦是你的事！實在不行，你就在這睡上一覺。眼睛一閉再一睜，不就天亮了嗎？”
黑衣女子柔聲道：“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啊！我一個人在這裏，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徐公淩心中暗暗發笑：“大姐！你連朱府的頭號護院都敢砍！壞人遇著你，都得繞著走。”
黑衣女子想取下自己的麵罩，徐公淩急忙喊道：“別！別！別摘麵罩！”
黑衣女子嬌慵地說道：“悶死我了，我想透透氣。”
徐公淩閉上眼，道：“你們的規矩，我聽說過。不能看到正臉，看到正臉，就要殺人滅口。我還想多活幾年。”
黑衣女子櫻唇一撇：“你救過我，我怎麼會殺你！我若殺你，豈不是恩將仇報。”
徐公淩露出一絲笑意：“看來你還懂點道義。我真的得走了，我的好友不知道去沒去。你就別再去朱府了，別為偷點東西，把命搭上。這叫麵條點燈，飯（犯）不著。”
黑衣女子有些不解：“什麼叫麵條點燈，飯不著啊？”
徐公淩嗬嗬笑道：“我不懂黑話不假，你是聽不懂人話啊！你用麵條點燈，能點著嗎？麵條不就是飯嗎？”
黑衣女子咯咯發笑：“原來如此！好一個麵條點燈，犯不著！”
徐公淩關切道：“我送你到大路上吧！我這次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黑衣女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徐公淩想了想，答道：“相逢是緣，何必相識。”
黑衣女子冷哼道：“你不肯說就算了，遲早有一天我會知道。”
徐公淩淡淡地笑著：“走吧！一到夜裏，這林子就陰森森的。”
黑衣女子驚道：“你別嚇唬我！我最怕黑了。”
徐公淩唉了一聲，道：“你有我怕黑！我十五歲前睡覺都不敢熄燈。話說這妖魔鬼怪，好像一到子時就出來害人。”
黑衣女子走到徐公淩邊上：“別說了！你越說我越害怕。你說世上真有那東西嗎？”
徐公淩邁開大步：“有沒有鬼不重要，我比鬼厲害就行了。走吧！時不我待！”
“你們走不了了！”不遠處傳來黑衣女子熟悉的聲音。
徐公淩驚道：“有人！”
黑衣女子舉劍在前，道：“就是那大青臉，這是他的聲音！”
徐公淩暗想：這麼快就追來了！小看他了。明明中了我一劍，竟然還能追來。
話音剛落，李青就站定在離兩人兩丈遠的地方。李青看到兩人很是興奮，他藝成之時，其師稱其硬功已成，掌硬如鐵，江湖中已鮮有對手了。這次他的手掌被刺穿，他技癢起來。每個練武的都是需要對手的，失去一個好的對手，就像失去一個好的知己。
黑衣女子怒叱道：“喂！我腳被你震得疼死了，正要找你報仇呢！”
李青看都不看她，道：“我不是來找你的，而是找他的。”
徐公淩一臉無辜地問道：“找我幹嗎？我和你又不熟？”
李青點了點頭，表示讚許：“你劍勁不錯！我行走江湖數十年，還沒有人能破我這雙鐵掌。”
徐公淩也不謙讓，笑道：“那是你剛遇到我，你早遇到我，我不早就給你破了嗎？”
李青問道：“你的劍法是誰教的？”
徐公淩答道：“沒人教！自己練的。”
李青追問道：“這是什麼劍法？”
徐公淩高聲道：“徐風劍法！”
李青讚道：“好一個徐風劍法，果然像是一陣風。可惜！可惜！”
徐公淩有些不解：“可惜什麼！”
李青冷冷笑道：“你日後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但是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徐公淩在手掌上劃了一個圈，用手指點著：“明明中了我一劍，現在還大言不慚，做人還是要虛心點。”
李青看著自己的傷口，道：“正因為我中了你一劍，所以我才敢追來。不是這一劍，我對你還有三分忌憚。”
徐公淩問道：“那我倒要聽聽了。你為什麼中了我一劍，反而敢追了？”
李青答道：“其一，你出劍的時候明明知道會被我夾住，依然沒有換招。要麼是你不屑換招，要麼是你無招可換。其二，你的劍有一瞬間被我夾到，當時我還沒夾緊。若是高手仍會向前發力，你卻突然斜刺。雖然傷了我的手，卻也讓我看清了你的虛實。”
徐公淩讚道：“說得好，可有一點你說錯了。”
李青問道：“我怎麼說錯了？”
徐公淩直言道：“我不向前再刺，是不想傷你。”
李青哼了兩聲，道：“少年！你無傷我之意，我卻有殺你之心。”
徐公淩問道：“你如此的武藝，幹什麼不好。為何心甘情願做護院？”
李青無奈地說道：“少年，如今武藝不值錢了。出招吧！”
徐公淩問道：“你的手被我刺穿了，你還能接住我的劍嗎？”
李青笑道：“少年，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真正的功夫都在腿上。”
徐公淩嗬嗬笑道：“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但是我還不想告訴你。”
李青微一定神，冷笑道：“和你說的話，已經太多了。我會給你留個全屍。”
徐公淩望向黑衣女子，言語中滿是關切：“你先走吧！”
黑衣女子麵無懼意：“我不走！我走了，你怎麼辦？”
徐公淩不禁有些感動：“你走吧！你要相信我！”
黑衣女子正色道：“我不走才是相信你，你讓我走是不相信自己。”
徐公淩快速眨了四下眼，他看到了李青的內勁運行，淡藍色的內力在經脈裏循環著。尤其是脖子，腋下和襠部，聚集的內勁竟比手腳還多。
徐公淩暗想：他的要害反而不是要害，但他一定有弱點。
徐公淩注意到黑衣女子的劍：“你的劍和我的劍，除了顏色之外，一模一樣。想來算是有緣。”
黑衣女子注視著徐公淩：“別分心！我的命也在你手上。”
徐公淩欣然一笑：“既然有人這麼相信我，我沒有理由輸。”
李青站了一個虛步，道：“接招吧！這是我的絕招遏雲腿！”
遏雲腿法，響遏行雲，指這腿法若是精深，便可阻斷雲層。李青一個橫劈腿跳到空中，接著又使了個旋風腿，最後一個飛腿踢向徐公淩胸口。李青這三個動作使得行雲流水，毫不拖泥帶水，前兩腿是為了蓄勢，最後一腿才是發力。李青這一腿使出，當真是聲振林木，響徹雲霄。
徐公淩望見李青腿上厚重的內勁，不由讚道：“好腿法！”
徐公淩閉上眼，握住了劍。忽聽一陣風聲，黑衣女子再一看，徐公淩的劍已經迎向了李青的腳。
李青暗想：好小子！這是孤注一擲了！
劍腳相接，劍氣與腿力頂在一起。本應長劍占上風，但徐公淩的劍就是刺不穿這雙腳。徐公淩定睛一看，原來他的劍刺在了一塊厚鐵片上。李青忽然屈膝，又發了一道勁力。徐公淩勁已用老，如中敗絮，仰麵後倒，黑衣女子接住了他。
黑衣女子關切道：“沒事吧！你真傻！”
徐公淩的手臂隱隱有些顫抖：“我沒事！好強的腳力！”
李青暗自得意，麵露喜色：“我的手接不住你的劍，但我的腿卻可以。一來腿勁比手勁大三倍，二來我還穿著鐵鞋。若是沒有更厲害的招，你必敗！”
黑衣女子怒道：“這麼大的人了！欺負兩個小孩，你要不要臉啊！還穿著鐵鞋，你也不害臊！”
徐公淩問道：“鞋子就是你的兵刃吧？”
李青笑道：“若是沒有這雙鐵鞋，我的腳不是又要被你刺穿嗎？你右臂已經被我震傷。你就是還有手段，也使不出來了。”
黑衣女子拔出劍，攻了上去，未及三招，劍又被李青夾住。李青一運內勁，長劍已被折成數段。
徐公淩拉回黑衣女子，望著李青：“她是個弱女子！你欺負弱質女流，還算什麼習武之人。”
李青又站好虛步，道：“你呢！你還能再接我一招嗎？”
徐公淩反問道：“為什麼不能？”
李青冷哼一聲，道：“你右臂受傷，還怎麼出招？”
徐公淩充滿了戰鬥意誌：“沒有手還有腿，沒有腿還有嘴。咬你一口，也是一招。”
李青大讚道：“說得好！我都有些舍不得殺你了。可惜！可惜！”
徐公淩問道：“有什麼可惜的？”
李青坦言道：“你再練幾年，必然能超過我。到時候死的人就是我。”
黑衣女子順勢道：“你既然覺得可惜。那就讓他再練幾年。”
李青冷笑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黑衣女子望向徐公淩，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若是被他害了，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徐公淩正色道：“謝謝！你快走吧！不然以後沒人給我報仇了。”
黑衣女子搖了搖頭：“你救過我，我也不能棄你而去。”
徐公淩很是感動，道：“你還挺重情義的！你要是男子，我一定會和你結拜的。”
黑衣女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徐公淩附耳道：“我叫徐公淩，雙人徐，相公的公，盛氣淩人的淩。”
黑衣女子附耳道：“我叫顏如意。你要記下！”
黑衣女子高聲喝道：“我不會讓你白死的，他要十倍奉還。”
李青已經不耐煩了：“死到臨頭，還在打情罵俏。我已經沒有耐心了。”
徐公淩把劍換到左手，他直視著李青，毫無半點懼意。他旺盛的戰鬥意誌，讓李青都有些動容。徐公淩咬緊了牙關，他的熱血在沸騰，他的心如火般燃燒著，他的手是熱的，他的劍也是熱的，人與劍已融為一體。
徐公淩在心底發出怒吼：“我絕不能死在這裏，我要贏他！”
徐公淩喝道：“擋我者死！神擋殺神！佛擋誅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