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二探朱府

第十四章 二探朱府

火花刺眼,金條被尤條劈開。尤掌櫃定睛一看,哪裏是什麼金條,隻有外麵一層金皮,裏麵全是銅的。尤掌櫃“啊偶”一聲抽了過去,夥計趕忙接住。

呂賬房並不驚訝:“果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批金子全是假的。”

尤條接過尤掌櫃問道:“呂教授!我爹沒事吧?”

呂賬房早就習以為常了:“你爹還不就這樣,明天就緩過來了。說不定說夢話都是金子是假的,你好好照顧他吧!”

酉時三刻,徐公淩家!

徐公淩正和劉氏吃晚飯,木桌上擺著些清粥小菜。

徐公淩喜道:“娘!我今晚終於可以練第二招了。今天我遇到咱們淩州城有名的劍術神童,他連我一招都接不了。”

劉氏勉勵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兒子!你現在不過剛入門而已,你以後的路還很長,要學會虛心。”

徐公淩歎了口氣,問道:“娘!你說我能練成一代大俠嗎?”

劉氏放下碗,道:“就你這水平還大俠,比你厲害的人多了。”

徐公淩也放下筷子,道:“娘!你能說兩句好話嗎?早知道不跟你說了。”

劉氏厲聲道:“你功夫真好,自然有人說你好,也不用我說。不過練成一招,有什麼好得意的。”

徐公淩問道:“娘!我們家既然有家傳武學,為什麼沒有一人練成啊?”

劉氏正色道:“狀元生的兒子就一定是狀元嗎?師父厲害也好,父輩厲害也好,你自己不練一樣沒有用。”

徐公淩打了個哈欠。道:“娘!徐風劍法太難練,每天要練一千遍。你說能少練點嗎?”

劉氏厲聲問道:“兒啊!你的功夫比有些人好,你說為什麼?”

徐公淩答道:“我練功比他們更努力啊!而且我的力氣也比他們大多了。”

劉氏規勸道:“春秋時的著名樂師師曠,為了靜心治五音,弄鹽水把自己的眼睛洗瞎。孔子韋編三絕。蘇秦刺股,孫康映雪。”

徐公淩笑道:“娘!我不喜歡孔子,我是老莊那邊的。”

劉氏問道:“老莊?是村莊嗎?”

徐公淩目瞪口呆地答道:“娘!你就當我沒說。”

劉氏帶著教訓的口吻:“兒啊!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小有長進,就開始自滿,終究難成正果。”

徐公淩點頭默許:“娘!竟然你都這麼說了,這招徐風萬裏,我也按一千遍練。還是七百劍慢練,三百劍快練。”

桑榆書院,取意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東隅即日出,桑榆即日落。日頭漸漸西沉,桑榆書院的蹴鞠場上一群學子正準備蹴鞠,馬家駒正是其中一人。

馬家駒拉住了一個人:“漸痕,你來做正挾吧!”

汪漸痕推辭道:“我這幾天有要緊事,下次!”

馬家駒很是熱情:“我們這邊還少一個人呢!你一起來吧!”

汪漸痕急忙搖手,道:“我這幾天有些抱恙,你們蹴吧!”

馬家駒鬆開手:“那你留下做教正(相當於裁判)吧!”

汪漸痕拱手道:“真有事!下次!”

馬家駒笑道:“那我們蹴了!少年不玩球,白在世上留!”

蹴鞠比賽,雙方沒有直接的身體接觸,隊員分成左軍和右軍分列球門兩邊,每隊十人。比賽時球不能落地,落地為負。球門網中的空洞被稱作“風流眼”,過洞為勝。馬家駒是最喜歡蹴鞠的,他可以半月不讀書,但不能三天不蹴鞠,三天不蹴鞠心就癢癢。

左軍開球,球傳到馬家駒這邊,他彎下腰,想來個雙肩背月,讓球落在背上。但他腰彎得低了,球直接落在了地上。球頭(專門負責讓球度過風流眼)怒道:“馬家駒你不會雙肩背月,能別使嗎?”

馬家駒笑道:“我就是想試試,這招我學沒學會的。下次不用了。”

右軍開球,一個矮個少年使了個雙肩背月,接住了球,衝著馬家駒輕蔑地笑著。接著一個高個子使個玉佛頂珠,用頭接住了球。最後球頭一招流星腳,球穿過了風流眼,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教正示意右軍得分。

馬家駒暗想:那小矮個也會雙肩背月,早知道不耍了。

馬家駒又接到球,使了一招大力旋風腳,球正中自家球頭的前額,球頭瞬間昏迷。對方球頭大讚道:“好腳力!”

二更天,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雷聲驚醒了沉睡中的劉氏,徐公淩還在屋裏練劍:“娘,沒事!打雷而已!我昨天夜觀星象,就知道今天要下雨。”

劉氏困得不行:“嗷!那我接著睡,反正衣服都收了。你還沒練完啊!”

徐公淩擦了擦汗,道:“再練一炷香就夠一千了。娘!你說我這是什麼命?我是少爺的身子受罪的命啊!”

劉氏打著哈欠,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好好練吧!我睡覺!”

徐公淩笑道:“娘,你也可以一起練啊!我教你!”

劉氏敲著徐公淩的頭:“我才不練這東西呢!練這倒頭東西,還不如睡覺。”

一炷香後,徐公淩總算練完了,他丟下劍,躺在床上。他聽到窗外的雨聲,暗想:雨下得這麼大!今晚漸痕會去嗎?這麼大的雨,他應該不會去吧!累死我了!我該睡了。不行!我不能睡,萬一漸痕去了,我不去就是失信於人啊!他一個人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徐公淩忽地起身,按了按太陽穴。他聽到劉氏的打呼聲,暗想:我娘睡了!我得趕緊走!

徐公淩翻出來藏在床底的夜行衣,戴上麵罩,抄起劍,趕往朱府。

朱府內院!大雨從天而降,密密麻麻的雨滴瘋狂地打在屋瓦上,打得屋瓦劈啪直響。震耳欲聾的雷聲蓋過了呼呼的風聲,卻蓋不過世人的心聲。朱府從來不是什麼好地方,繁華的背後,隻剩下被熏黑的人心。

雨下得好大,朱府的護院們都站在廊下避雨,以往即使下著小雨,他們也得照常巡防。

趙炎掏出一瓶酒:“老大,你要來一口嗎?”

李青推回酒,道:“我不喝!”

趙炎縮著脖子,道:“老大!這風也太大了,太冷了。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李青坐在石凳上:“趙炎,酒一下肚暖和,過後卻更冷,還是不喝的好。”

趙炎歎道:“老大!天這麼冷,我真想在家,摟著我媳婦親熱親熱。我們給人看家護院,背後給人直戳脊梁骨,罵咱狗腿子。提心吊膽不過賺點辛苦錢,啥時候能過上好日子啊!”

李青拍著趙炎的肩膀,歎道:“當年先師傳我武藝時,就讓我立誓三條。一不仗勢欺人,二不當街賣藝,三不走鏢護院。我隻守住了兩條,想來真是愧對恩師。”

趙炎接口道:“老大,咱不走鏢護院,如何生計啊!這也是難免的。咱們出身農戶,比不得官宦人家。”

李青麵露苦色:“我二十歲前,不理解恩師的用意。現在我才明白,不仗勢欺人,是說我們習武之人,要有武德。不當街賣藝,是要有骨氣,不能為五鬥米折腰。不走鏢護院,是為了少結仇怨。”

趙炎點頭讚道:“老大說得太對了,我是茅塞頓開啊!”

李青歎道:“唉!恩師在世時千叮萬囑讓我一定要把武功傳下去,可惜到現在我都沒覓得傳人。”

趙炎很是興奮:“老大,你可以傳給我啊!我一定好好練。”

李青直言道:“你不適合練我的武功,即使練了,也難以練成。”

趙炎歎道:“唉!看來我是無緣了!老大!雨這麼大,不如我們早點回家吧!”

李青搖了搖頭:“不行!今晚雨這麼大,萬一刺客趁雨來襲,該如何是好?”

趙炎問道:“那小子差點被咱拿下,還敢再來啊?”

李青搖了搖頭,道:“即使他不來,他也會來的。”

趙炎問道:“老大,你什麼意思?”

李青答道:“他就是你說的那陣風。”

趙炎疑道:“那不就是一陣風嗎?把刺客卷走了。”

李青豎起一根手指,道:“不是!那陣風是一個人,但那人更像是一陣風。等風再來,我也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趙炎笑道:“不會是傳說中的風魔吧!把刺客直接絞死了。”

李青正色道:“備戰!上麵有人!”

隻見李青一矮身形,一招旱地拔蔥,就跳到了丈餘高的屋頂上。趙炎心想:隻知老大硬功厲害,沒想到他的輕功也甚好。

李青向東望去,遠處有一道黑影疾奔而來,他朝著黑影迎了上去。嗖!嗖!兩顆石子衝著李青麵部射來,他並不擔心,他不練暗器,但卻很會接暗器。李青剛要出手接石子,仔細一看,這兩顆石子火紅火紅的,不是普通石子,他急忙閃開。

轟隆一聲!兩顆石子在瓦上爆炸,屋頂被炸了一個凹口。李青暗想:是霹靂彈,還好我沒用手接。李青總喜歡接暗器,但他也知道暗器還是不接為好。

嗖!嗖!嗖!又三顆暗器朝李青打來。李青側身閃過,暗想: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霹靂彈。這次暗器沒有爆炸,而是放出了煙霧,李青暗想:原來是狼煙彈!

李青已被青煙籠罩,一道劍光穿透青煙,直刺前胸。李青還是那招空手入白刃,劍又被他的鐵掌牢牢夾住。李青的空手入白刃極是厲害,鐵掌一合,任你寶刀寶劍也會陷在裏麵。

李青冷冷笑道:“劍是好劍!劍法平平,出劍無力!”

黑衣人嬌喝道:“要你管!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李青表情很是自信:“棄劍吧!沒人能從我的掌中,把劍收回去。”

黑衣人旋即出腳踢向李青襠部,明明著實踢了上去,卻似踢中鐵棒,腳麵劇痛無比。

李青安然無恙:“我練了十餘年鐵襠功了,不要白費力氣了。”

黑衣人忍著疼痛,又踢了三腳,一腳比一腳弱。趙炎喊道:“弟兄們!快上!刺客在這裏!圍起來!”

李青的雙手開始發紅:“不要得尺進尺!接我一招朱砂掌。”

李青的手掌越來越紅,忽然一陣清風徐來,如風的劍氣,透背而來。李青急忙棄劍轉身,用朱砂掌夾了上去。

風停,黑衣人又不見了。李青望著自己的右手,瞪大了眼睛,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的手掌被刺了個窟窿。他明明夾住了來劍,手掌卻還是被刺穿了。

青煙漸漸散去,趙炎看見李青,問道:“老大!是什麼人!又跑了嗎?”

李青背過手,表情有些詫異:“功夫平平,不過暗器倒是多。一不小心,讓刺客跑了。”

趙炎目視眾人,道:“沒事的!老大!弟兄們都沒看見!剛才也隻不過打了幾個悶雷。”

李青急忙道:“我要淨手!你盯一下!”

趙炎緊握著刀:“老大!你放心!我不會懈怠的!”

徐公淩架著黑衣人一直跑到南市小樹林,他放下黑衣人:“漸痕!你動手前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啊!我還沒到,你就動手了。差點被人包圍。”

黑衣人猛扯下徐公淩的麵罩,怒道:“誰是漸痕!你又是誰啊?”

徐公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聲音哪是汪漸痕,分明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