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均是要見的，不過這得排在侯瑩之後。
結果就是曹嶸去見陸玉均的時候，臉上帶了一塊青紫，一看就是被掐出來的。
一邊看一邊暗自點頭，看來侯瑩恢複的相當好，手勁可以的。
曹嶸被傻的是痛並快樂著，肯定了侯瑩已經恢複不少，曹嶸恨不得獻上整個人，隨便侯瑩怎麼掐。
被侯瑩嫌棄皮糙肉厚，掐的她手疼，忙不迭地趕人出去，讓他去幹正事。
被嫌棄了的曹嶸隻好賠著笑退出房門，抹抹臉，頂著一塊青紫，推開了房門。
陸玉均聽秦慕辰說過曹嶸要來，並沒有多意外，隻淡笑著請曹嶸坐下，道：“不知曹鎮守是想問在下何事？”
曹嶸默然片刻，像是在回想什麼，“聽說陸少俠對柯欽飛十分了解？”
陸玉均輕笑出聲，“‘十分’談不上，六七分總還是有的。”
曹嶸跟著笑了一笑，知曉自己的問法有點不嚴謹，“我是有一事想請教陸少俠。”
陸玉均頷首，“曹鎮守請講。”
曹嶸努力回想起當日的每一處細節，向陸玉均描述的盡量清楚明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柯欽飛不對勁。”
可他又不知是哪裏不對。
很頭疼。
聽完了曹嶸的描述，陸玉均腦海中立刻就勾勒出了柯欽飛當時的樣子。
漠然，無畏。
陸玉均眼神沉了下去，在他看來，與其說是漠然，說是空洞才更合適。
“空洞？”曹嶸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陸玉均。
陸玉均解釋道：“我認為，柯欽飛有可能有走火入魔的傾向。”
曹嶸一震，“走火入魔？”
陸玉均肅然點頭，他的確是這種感覺。
而且他並不是憑空想象，而是有所依據的。
柯欽飛修煉的是毒功，身為玉虛門的後人，他必然要修煉來自玉虛門的毒功，以增長自己的實力並標榜自己的身份。
姚蕊心也會從旁監督，讓他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然而遺憾的是，柯欽飛和姚蕊心手中，都沒有全本的毒功秘籍。
真正的毒功秘籍，早就被陸玉均付之一炬。柯欽飛修煉的，隻可能是留在玉虛門的那幾本殘本。
那殘本陸玉均曾看過，內容其實非常豐富，修煉之人同樣可以在短時間沒獲得高深的功力。
然而有一句話，叫做揠苗助長。
殘本可以讓人快速功成，隻不過這功隻成了一半，另一半，需要有殘本遺失的其餘部分來補足。
不然輕者散功，重則經脈逆行而亡。
柯欽飛修煉至少十多年，到現在，他差不多把殘本的東西修習完了。
當初柯欽飛對陸玉均窮追不舍，不排除是為了能拿到剩餘的功法，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而現在的柯欽飛，從把他逼下懸崖的時候，就變了樣子。
不再追求毒功，不在意風雨樓的發展，甚至莫滎在京城把他的老底連根拔起，他都絲毫不在乎。
這像是一個曾經為了登上樓主之位而不擇手段的人嗎？
曹嶸沉默著，從陸玉均的話裏，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症結所在。
柯欽飛應該是渴望著什麼的，秘籍、地位、報仇，都是他渴望的一部分。
但在那殘本的影響下，柯欽飛的思想開始扭曲。
他不在乎秘籍，現在的他已經可以讓人恐懼；他不在乎地位，這個隨隨便便就被他算計來的東西有什麼意義？
隻有報仇……
報仇。是他至今都沒有完成的一個任務，已然成為了柯欽飛的執念。
曹嶸不清楚陸玉均與柯欽飛有什麼深仇大恨，他比較想知道的是，什麼時候可以抓住柯欽飛。
陸玉均隻能回答他：“曹鎮守放心，等到柯欽飛來的時候，我絕不會讓他逃走。”
曹嶸相信陸玉均，不相信也不行。
陸玉均對曹嶸做了承諾，就一定會兌現。
而柯欽飛此人，如今又在哪裏？
姚蕊雯心中一直惴惴，她總是感到不安。
在心裏，她隱隱有種馬上要出事的預感。
莫錚隻好安慰她不會有事，萬事有他。
有句話叫母子連心，這大概真的是有道理的，因為柯欽飛就這麼出現了。
他出現的很突兀，就在陸玉均正抱著白貂出門逛街的時候。
大街上到處都是平民百姓，柯欽飛一副流浪了好幾天的樣子，路過他身邊的人還不經意就表現出了一臉嫌棄。
陸玉均鬆開手，讓白貂自己回去。
白貂扯著他的衣角不肯走，被陸玉均稍稍瞪了一眼，“快回去。”
鬆開嘴，白貂一步三回頭，委屈巴巴地走了。
而柯欽飛全程隻盯著陸玉均，白貂的離去，沒有分散他的一點點注意力。
“我們去那邊吧。”陸玉均抬了抬下巴，向西邊示意了一下。
那裏再走一裏，人就很少了，打起來也不會波及無辜。
柯欽飛無所謂，他要的隻是陸玉均的命，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來到了空地，柯欽飛軟軟甩動的右臂使陸玉均不得不在意，他注視著右臂的眼神被柯欽飛捕捉到。
柯欽飛笑了，“這可是你給我的‘大禮’。”
陸玉均淡淡地看他，“如果柯樓主當時肯立刻離開逼出金針，怎會如此？”
即是諷刺柯欽飛自作自受。
柯欽飛左手握住右臂抬了起來，舉在麵前，仿佛許久沒見過這條手臂一樣，細細端詳。
陸玉均麵無表情地望著對麵，被柯欽飛陡然的舉動震縮了眼瞳。
柯欽飛鉗住自己的右上臂，發狠地一扯！
整條手臂登時就被他給扯了下來！
黑色的膿血四下飛濺，落在長了短短雜草的地麵，將那些才長了沒多久的雜草，給腐蝕了個幹淨。
地麵一片漆黑，散發著濃重的腥臭，如果齊王在，就能聞出來，這和之前他在柯欽飛帳中聞到的氣味是一樣的。
陸玉均短短時間就恢複了鎮定，他瞟了眼淒慘的地麵，“看來你沒能就回自己的手臂。”
柯欽飛左手一鬆，那條剛剛還長在他身上的手臂，就怎麼被他隨意丟棄在地上。
“無用了的東西，沒必要花費力氣去救。”柯欽飛說的滿不在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討論什麼一點都重要的東西。
而不是他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