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竿攔江

第八十五章 一竿攔江

定江寬闊無際,長度驚人,連接大薑王朝東西,是中部六州水路運輸的主幹線。

從定江水路一路行來,丁牧看到了很多大小船隻,那些船隻用途各異,有商船,漁船,客船,運輸船,還有一些富麗堂皇的私人大船。

這數之不盡的船隻中,唯有在夜色中破開江水急速前行那根枯竹是丁牧第一次見。

能夠憑借著一根枯竹便在江麵上如履平地,竹竿上的那人絕對是一名大高手。

路過了不少險灘,開闊的江麵讓速度一直壓抑著的大船驟然提起了自己的速度。

興許是那名船家看到自己被一根乘著破竹竿的人給超越,心中不服,提速以後,大船快速的向那一人一竿追擊而去。

雖說大船不管如何加速,如何破開江水前行,始終都無法追上那一人一竿的速度,但好在也沒有被那人甩開太遠,一直遠遠的吊在那一人一竿的身後。

丁牧舉目遠眺,望著再次出現在他視線中的那一人一竿,雙眼之中豔羨之色極濃。

以他現在的修為連騰空飛躍十米遠的距離都做不到,想要和那人一樣憑借著一根竹竿就能夠瀟灑渡江,恐怕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不過丁牧什麼都沒有,時間卻很多,他尚年輕,以他修為境界的精進速度,想要到那一天,恐怕並不需要太久。

所以丁牧心中並沒有生出多少頹然,他望著江麵上的那一人一竿心中衝滿了幹淨。

大船和那一人一竿的速度急劇拉進,很快大船就到了那人身後百米遠的地方。

丁牧有些詫異,原本以為是大船的速度再次加快,可定睛仔細去看,卻發現不是大船的速度再次加快,而是大船前麵的那一人一竿放緩了前進的速度。

隨著大船靠近那一人一竿五十米遠的時候,丁牧眼中再次出現了另外一條大船。

那條大船相距那一人一竿同樣有五十米遠,漂浮在江麵上,並沒有前行,看來船中的人應該是在休憩。

和丁牧雇傭的這條大船不同,出現在丁牧視線中的那條大船應該是私人船隻,看上去金碧輝煌,船身通體紫紅色,船上掛滿了燈籠,船頂蓋著青碧琉璃瓦,在夜色之中,琉璃瓦映襯著燈籠閃爍著的火光,將那條大船所在的地方照的如同白晝。

劉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丁牧身邊,她雙手撐著船欄遠眺過去,看到那條船以後心生向往,“丁牧,那條船可真漂亮。”

丁牧點了點頭,木頭似的應了一句,“是很漂亮。”

他的回答讓劉婷有些無語,嬌俏的白了一眼丁牧,劉婷覺得丁牧當真是有些不解風情。

在她想象中,丁牧可能會說“是挺漂亮的,以後我也送你一艘這樣的大船”,他也可能會說“那艘大船再漂亮也不如你漂亮啊”,那個時候劉婷便會感動的雙眸閃亮,她會不顧矜持的湊到丁牧身前,深情款款的說上一句:“丁牧,吻我!”,可這一切卻是不可能的,都是劉婷的想象。

木頭,死木頭,爛木頭。

劉婷在心裏將丁牧給罵了一千遍,一萬遍,似乎還不解氣,她冷哼了一聲,抬起自己的秀足往丁牧腳上狠狠的踩了下去。

旋即得意的望著疼的齜牙咧嘴的丁牧,她特別喜歡看丁牧那張棱角分明的麵孔從柔和化作淩厲,她覺得那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味道的一張臉龐。

她有些搞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怎麼偏偏就對丁牧那塊木頭情有獨鍾。

丁牧偏過腦袋,望向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的劉婷,想開口嗬斥,可又覺得不太合適,最後滿臉的淩厲全都變成了無可奈何。

“唉!”丁牧歎了一口氣,回過頭視線重新放到那一人一竿身上。

他的雙眼突兀瞪大,沒有一點征兆,在他的視線中放慢了前進速度的那一人一竿突然加速,向著那艘金碧輝煌的大船瘋狂衝去。

激射而出的枯竹竿,速度快若閃電,轉眼之間就到了那艘大船跟前。

原本站在枯竹竿上的那人陡然躍上虛空,他右手下伸,那被他踩在腳下的枯竹竿驟然上浮,同樣躍出水麵,然後被他伸出的右手給緊緊握住。

“嘿!”那人口中發出一聲暴喝,握住竹竿的右手一旋,竹竿筆直的立於空中,隨後他的身體開始傾斜著下墜。

竹竿的一端直插那艘大船船底,斜斜的插入到了浮起那艘大船的江水中,接近二十米長的竹竿有十五米都深入到了水中,還有五米在水麵之外,承受著那個男人身體的重量,枯竹竿急速彎曲,弧度驚人。

直到那個人的雙腳踏在水麵上以後,竹竿才停止彎曲,這根枯竹的韌性實在是足夠驚人,饒是被彎成了月牙狀,仍舊不見斷折。

丁牧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個男人的動作,他實在是不明白那個帶著鬥笠的男人想要做什麼。

可下一刻,他就因為明白了那個男人要做什麼而震驚的張大了嘴巴,雙眼之中盡是難以置信。

那個戴著鬥笠,身穿黑色長袍的男人口中再次發出一聲暴喝,他的左手也握住了那根枯竹竿,兩手緊握那根枯竹的他雙臂用力一挑,看那動作,竟然是想要挑翻那艘金碧輝煌的大船。

他雙臂肌肉糾集而起,臌脹的嚇人,暴喝聲中發力的他竟然真的憑借著一根竹竿將那艘大船挑起了一半。

讓人無法懷疑他身體中的力道不能挑起那艘大船,他的雙臂又一次用力,肌肉抖動,大船再次被挑起了三分之一。

看上去身材沒有多壯碩的男人竟然擁有滔天神力,如同大力神附體,他的雙手每一次動作,那艘大船都會被挑起幾寸。

眼看著那艘大船即將被挑翻,船上的人一個個人仰馬翻,站立不穩之時,一名長相中正,殘劍眉橫額的中年男人悄然出現在了大船的甲板上。

那人背後負有一把通體黝黑的長劍,他出現以後站立在傾斜大船的甲板上卻如履平地,看來也是一名實力強悍的大高手。

中年男人眸光似劍,他雙目掃視,給人帶來一種極為強大的壓迫感。

當他看到那名手握竹竿意圖挑翻那艘大船戴著鬥笠身穿黑衣的男人時,眼中劍光更是暴射而出三丈有餘,一聲暴喝有如夜晚驚雷,炸響在江心。

“大膽!”

那名帶著鬥笠的黑衣人還是沒能得逞,隨著大船甲板上那名負劍中年人的大喝,還差一點就要被挑翻的大船轟然落下,那根挑著大船的枯竹竿猛然斷裂開來,竟是不堪承受大船之上突然傳來的巨力。

帶著鬥笠的黑衣人腳尖連點水麵,迅速後退,手中剩下的小半截竹竿被他握在手中,枯竹竿斷裂之處的尖端鋒芒有幾分攝人,直指那艘大船。

他靜靜的立在水麵上,如同水麵上的浮萍,隨著水麵的起伏而起伏著,隻不過他的視線如刀,緊緊的盯著那艘大船,一圈掃視以後,視線才鎖定在那名負劍中年人身上。

遠處的丁牧將自己心中的震撼壓下,他眯著眸子仔細的看著這震撼人心的一幕,可突然之間,他的臉色就變成了愕然。

那艘富麗堂皇的大船上,一群藍衣人迅速的湧到甲板之上,他們按照一定的陣型迅速站好,神色凝重的戒備著周圍的動靜。

在這群人出現以後,一名氣質卓爾不群的儒雅中年人陪著一名貴氣逼人的俊美年輕人從船艙之中走出,站到了那名負劍中年人身後。

丁牧瞳孔微縮,雙眼死死的盯在最後出現的那名俊美年輕人身上,生怕自己看錯了的丁牧甚至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睜開眼再看,他幾乎能夠肯定那艘大船上的俊美年輕人正是和他告別還不足一天的薑靖,想不到即使是到了定江之上,他和薑靖竟然還能夠再見。

薑靖顯然沒有看到他,此時的薑靖眼中視線正放在浮在江麵上那個帶著鬥笠的黑衣人身上。

他立在大船甲板上,一身威嚴氣息動人心魄,給人帶來一種極為強大的壓迫感。

“閣下是何人,有何來曆,為何而來?”薑靖一連問出三個問題,每一個問題都簡單到直入人心。

浮在江麵上的那名黑衣人嗤笑了一身,沒有回答,隻是他身上的氣機暴漲,讓江水在他身上澎湃氣機的影響下都變得洶湧澎湃起來,“廢話少說,要戰就戰,殺不了你隻能怪我實力不夠!”

他手中的枯竹竿微微一揚,鋒芒攝人的尖端斜指薑靖。

薑靖微微一笑,不再理會浮在江水中的那名中年人,他彬彬有禮的對著他身前站著的那名負劍中年人一禮,盡管那名中年人沒有回頭,可薑靖知道那名中年人一定能夠看到他的動作。

“麻煩了!”

負劍中年人傲然而立,沒有開口說話,他用自己的行動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被他負在身後的那把黝黑長劍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自動飛出劍鞘,懸停在他的身前,上下浮動。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將那把長劍握住,原本黝黑毫無光芒的長劍在被他握住以後,陡然閃爍出凜凜寒光,一道道劍氣以他手中的長劍為中心散發而出,讓江麵之上奔騰的江水翻湧而起的浪花更甚了一分。

大江之上,狂風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