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窗明幾淨,地麵一塵不染,簡直比狗舔過的還要幹淨。
不等王恪疑惑,一個人高馬大的哥們“噌”的就從門後跳了出來,伴隨的還有一聲發音極不標準的“suprise!”
王恪被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來,這哥們就攬住了他的肩膀使勁向後一扳,試圖把他放倒。沒曾想,王恪愣是紋絲不動。
“沒想到你看起來瘦弱,還挺有料。”李壯疑惑的站直了身體,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距,隨即意識到王恪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壯碩有力,他很是興奮的在王恪胸脯上錘了一拳,再次摟住他的脖子,把嘴湊到了他耳朵旁邊,“認識一下,我叫李壯,家就在鎮上。我跟你說,不用等其他人來,咱宿舍肯定就數我高大威猛了,所以呢,我就是老大了,從今往後,甭管有什麼事,我都會罩著你們的。你第二個到,要不就勉為其難做個老二?”
這話說的匪氣凜然,但說話的方式卻過分親密了些,再想到他的自來熟,王恪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神經有些大條。宿舍要不要論資排輩他不知道,但老二的稱呼讓他頗有些汗顏,誰願意擔著這麼一個稱號過三年?
“不說這個了。”許是意識到了這個稱謂確實不怎麼雅致,李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你還說,你為什麼這麼有勁兒?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如果你從上小學開始每天堅持力量和耐力鍛煉的話,你的力氣肯定也會更大。”看得出來李壯對自己的力氣這方麵很在意,王恪也就認真做了回答。
自從七歲那年聽了溫老大講給他的故事之後,王恪這些年陸續從中把握到了幾個要點:第一,要想成為一名職業斯諾克選手,必須要有一個好的身體;第二,必須得有一雙好的眼睛——一如他現在的雙眸,明亮而銳利;第三,最厲害的斯諾克球手要能做到左右開弓,左手要如右手一般靈活、穩定。
這幾年來,王恪一直在朝著這幾方麵不懈的努力。他其實並沒有真正想過要去作一名職業斯諾克選手,隻是心裏一直存有一絲隱約的念頭,在鍛煉的時候多了一些動力罷了,僅此而已。
“我叫王恪。”王恪略帶靦腆的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王恪?你就是那個王恪?學霸王恪?”李壯表現得很是震驚,一下子鬆開了手,連續往後跳了幾下,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問道:“那個全鎮成績第一名,包括英語在內四科滿分的王恪?”
因為溫老大曾經告訴過他,世界上最高級別的斯諾克賽事是在英國舉辦的,如果想要參加,哪怕隻是去觀賽,最好還是把英語給學好了,所以王恪的英語確實學得不錯。
“如果沒有另一個王恪也考了相同的成績的話,你說的想必就是我了。我很有名嗎?”王恪不解的看了李壯一眼,“我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有什麼可怕的?”
“沒想到你說話還挺幽默。你沒注意嗎?你的名字就貼在校門口最顯然的地方,這會兒肯定是盡人皆知了,你一下子就這樣出現在我麵前,我肯定會很吃驚啊。”李壯搓了搓手掌,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可是很快又換成了一副泄氣的樣子,“本來還想今天帶宿舍的哥們一起去我家玩一會呢,現在看來你應該是不會感興趣了。”
“為什麼?”王恪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家裏是開台球廳的。”李壯有些沮喪的說,初次見麵,他下意識的覺得王恪這個人還不錯,可是一想到對方是成績那麼好的好學生,肯定是一心隻讀聖賢書,而不會對台球這種東西有產生興趣,他就倍覺掃興。
“台球廳?”王恪的眼睛一下子加倍明亮起來,“誰說我沒興趣?我很感興趣啊。”
“鎮子上唯一那家台球廳就是你們家開的?那一定得好好去看看。”隨著一個驚喜的聲音,一個比李壯更長但也更細的少年從外麵走了進來,“咦?這宿舍裏怎麼這麼幹淨,剛才我看隔壁正是塵土飛揚呢,沾光了,沾光了。”
說話的時候,他還朝著兩人連連拱手。
王恪看這少年笑的幹淨,讓人一看心裏便很舒服,心中也有些歡喜,指了指李壯,“那你得單獨謝他,我來的時候便是這個樣子了。”
李壯這時裝著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笑著說:“可不,差點沒把我給累死。”很快,他又話鋒一轉,解釋說,“開個玩笑,其實我是因為就住在鎮上,開學興奮,起的太早就運動了一會,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
“你既然就住在鎮上,幹嘛還來宿舍湊這個熱鬧,宿舍這麼擠,哪有自己家裏頭舒服?”對於這一點,王恪很是不解,金窩銀窩還不如自己的狗窩呢,況且和家比起來,宿舍應該是狗窩才對。
“我想體驗一下集體生活不可以嗎?”李壯瞪著眼睛說了一句,隨即又如泄了氣的皮球般軟了下來,“其實我當然想待在家裏,誰不想待在家裏啊,可是我老子嫌我在家整天就想著打球,不好好學習,所以硬逼著我來住校天天向上了。”
王恪和少年對視一眼,就在這一刻,兩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默契,隨後不約而同的指著李壯大笑起來。
少年人就是擁有這種突如其來的熱情。
“認識一下,我叫林輕舟,以後就是室友啦。”少年顯得落落大方,毫不拘謹。
“李壯。”
“王恪。”
看到林輕舟和李壯剛才一樣瞪大了眼睛,王恪沒等他開口,就無奈的自己做了補充,“沒錯,就是你想說的那個學霸。”
“哈哈哈!”這一下,林輕舟和李壯一起嘲笑起了王恪。
“輕舟也會打台球?”王恪有些疑惑,這十裏八鄉的喜歡打台球的人雖然有一些但也不多,否則鎮子上也不會隻有李壯他們家一處台球廳了。近年來,網絡和智能手機的發展對這些傳統的娛樂項目帶來了極大的衝擊,在如鎮子一般窮鄉僻壤的地方,一家台球廳能生存下來就殊為不易了。
“我是從市裏過來的。”林輕舟攤了攤手,顯得有些無奈,“我老爸非讓我回老家體驗一下他小時候的生活,說是這樣對我以後的人生大有好處,所以就這樣啦,管他呢,在哪裏讀書不一樣?關鍵得有地方去玩才行,台球廳就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壯啊,以後你家就是我的據點之一了啊!”
王恪對這種主要來玩,其次才是讀書的論調頗感好笑,李壯卻已經叫了起來:“據點沒問題,你去了我爸肯定都不會收你的錢,不過我瞧你這口氣,市裏過來的,聽起來就像是個高手呢,回頭一定要好好較量兩把。”
說著話李壯還朝王恪擠了擠眼,顯然仗著“家學淵源”,他對自己的球技相當的自信。
“那是一定的,要不現在就去?”林輕舟也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那其他人……”李壯有些猶豫,宿舍八個人,現在隻來了他們三個,隻占一小半,自己第一天組織集體活動就把其他人拋下怎麼想都不太好。
“管他們呢,回來以後不說就行了。再說了,誰知道沒來的都是些什麼鳥人,誰又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來,畢竟報道的時間是整整一個白天呢。”林輕舟很隨意的說道:“趕緊走吧,耽誤時間就是浪費生命,下次再帶他們去就好了。”
“那就走?”李壯顯然被說動了,一個宿舍的人都對脾氣也不現實,何況十二三歲的少年還都不成熟,個個棱角分明,有兩個談得來的兄弟就很不容易了。
王恪沒有說話,隻是跟著往外走。今天是他離家的第一天,僅僅過了幾個小時,他就發現自己和這兩位室友在很多方麵都有著不小的差距,比如李壯的為人處世,林輕舟的談吐和閱曆,相比起來,他自己就稚嫩了很多。
怪不得古語說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的確是這個道理。
“必須得加強學習,做出改變!”王恪暗暗下定了決心,他要像海綿一樣,不停的吸收自己需要的東西,現在,就從這兩位室友身上開始好了。
鎮子並不大,李壯家又位於鎮中心的繁華地帶,三人雖說是用走的,出了校門沒多久也就到了。
他家的房子占地很大,一共三層,商住兩用,聽李壯介紹,一樓用來經營台球廳,外加售賣一點煙酒副食,三樓供他們家人居住,二樓也住人,不過其中很大一部分地方被他爸布置成了一個封閉的台球室,一般情況下並不對外開放。
推門進去,看到幾張案子的時候,王恪不由的有些恍惚,那一抹綠色在他的夢中出現過了無數次,在現實中見到實物卻還是第一次。
“怎麼了?”林輕舟推了他一把。
“哦,沒什麼。”王恪回過神來,連忙跟著兩人往裏麵走。
“放心,我爸這個人很好的,而且我早就告訴了他,今天要帶朋友回來玩。”李壯以為他在擔心自己家大人,為他寬心道。
王恪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