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二十幾層的高樓頂層,有一男人猛然睜開了眼,他身前的一副圍棋被他的無形氣場震得跳動不已。
“傲慢死了。”他的話語裏沒有一絲感情色彩。
到底是誰,居然可以殺了我的分身?居然敢殺了我的分身?
比起憤怒,他的眼中更多的是好奇的神色。
接著他的腦海裏傳來了他分身死前的一切訊息,令他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三輪,又是你。”他輕聲說道,嘴角卻是掛著笑容的:“你也要,來挑戰我的權威嗎?”
太久沒遇到過像這樣的有趣事情了,他的笑容似乎是訴說著這樣的心情。
“看來天池碑要增加一個人名了。”他挑出一顆白色的棋子,手掌在上麵一抹,便往自己身後一拋。
棋子劃出一道弧線,落入王身後的一個水池裏。這池子裏的水是白色的,不停地有絲絲霧氣升騰而起。棋子泛起的一點水花很快就隨著漣漪隱沒,從水池的外麵根本看不出一點變化。
而那顆沉入池底的棋子上麵,緩緩地浮現一個名字——三輪。
“星約者三輪,”王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說道:“我很期待你的到來。”
與此同時,夜組織總部的大廳上,一塊麵積大約有十平方米的石碑上麵,記錄著一行行的名字。
這塊碑叫做天池碑,它記錄著的是全世界頂尖異能者的名字以及排名。要問權威性?它是由王編著的,而王對於夜組織的成員而言,是全知全能的神。其權威性自然毋庸置疑。
有人發現天池碑突然出現了一點異樣,它開始冒出霧氣來。這霧氣逐漸變得越來越大,最後引得所有人都注意到它的變化了。
“看來是有新的人物上榜了!”有知情人士猜測道。
然而等霧氣散去後,人們發現上麵的名字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動。難道這是天池碑出錯了?
好像不是。有人細心地發現,這個碑文還是有一點點改動的。隻見碑文的最後一行,原本寫著“古”的名字,現在變成了兩個字。
三輪。
——“蜃之異能,所屬異星是AG1043。”
三輪開啟星圖,將冬蟲的異星記錄下來。幻術的極致是真實。星石發出光芒,三輪把手放在母親薄素的肩膀上,異能的力量逐漸灌注到她體內。
她身上那個被王的激光洞穿的洞開始愈合,裏麵的內髒也逐漸恢複完整。她的臉色逐漸好轉,就像是吃了特效藥的病人一樣,傷勢迅速好轉。
接著他又用同樣的方法在金鍾身上,他的情況更為嚴重,因為損傷的是他的腦部。三輪在他身上花的時間多了許多,兩人合計大概用了兩個多小時吧。
總算是用幻術在兩人體內都彌補了一下缺口以後,三輪才鬆了口氣。這時天已經完全亮了,太陽曬得他滿頭的大汗。
刀草歎為觀止地說道:“我的天啊,這樣的傷口你是怎麼做到讓它們痊愈的?!神醫嗎?”
三輪虛弱地說道:“當然不是啦,我一點都不懂醫術呀。這是我借用的你女兒的異能啊,其實這些傷口的愈合都隻是幻術而已...”
“幻術?那豈不是自欺欺人?”
三輪搖搖頭說道:“幻術的極致是可以幹擾現實。愈合的傷口確實是通過我的想象完成的,但這幻術卻能對人造成實質的影響。哎呀,我也不怎麼會解釋,你就把它理解為臨時的搶救就好了。”
“那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不知道啊...應該要去尋找王所說的生命巫女吧。”三輪臉色蒼白,經過這麼艱苦的戰鬥以後,他還不能放鬆休息。隻要他一放鬆,那些維持著薄素跟金鍾身體最後機能的幻術就會被解除。那可能就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他們了。
“好了,我得趕快出發才行。”三輪勉強地站起來,拍拍自己的屁股說道。
於是刀草也想要站起來,無奈身體不聽使喚,撐起一半又坐回到地上了。
他苦笑著說道:“抱歉了三輪,你看我這個樣子...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去找了。”
三輪知道,剛才他為了幫自己拖延時間,跟那些沙之傀儡戰鬥實在是太勉強他了。現在他還能活動手臂,估計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作為一個凡人,能做到這個地步真的是很不簡單了。所以三輪非常理解地說道:“沒事啦刀草大哥,我還沒感謝你呢。”
“這幾天的教導,以及最後戰鬥裏的拚死援助,都非常感謝!”三輪鞠躬,很真誠地感謝道。
刀草連忙擺手說道:“不不不,我才要感謝你,不僅幫我女兒脫離了幻境,還幫她阻止了衝著她來的王。謝謝你。”
冬蟲在一旁叉著腰,老氣橫秋地說道:“你們兩個大男人,推推搡搡丟不丟臉啊!”
三輪愣了一下,和刀草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於是三輪一手背起一個傷員,說道:“冬蟲說的對,咱們就別矯情了。那我走了,你們保重!”
“好!這個家夥的屍體就留在這裏吧,我想要考慮怎麼處置他。”刀草指了指王的屍體。
三輪略微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那好吧,反正我也背不動了。就交給你啦!小冬蟲,我走啦,你要好好照顧你爸爸哦!”
冬蟲舍不得地揮著手,說道:“三輪大哥哥再見!我會照顧好爸爸的!你有空記得要回來陪我玩呀~”
三輪忍不住笑了一聲,朝他們揮了揮手,往山下離去。
——夏天是三輪最討厭的一個天氣,其中它的暴雨就是他最討厭它的原因之一。
三輪身上背著兩個人,走在下著暴雨的樹林裏邊。被大雨衝擊得滿是泥濘混沌的除了這深山野林裏的小路,還有就是三輪那顆昏昏沉沉的腦袋。
連續的戰鬥,異能的使用,一宿的失眠,還要強打著精神維持幻術,三輪的肉體跟精神都早就到達了崩潰的臨界點,而這場雨便成為了壓垮這隻疲憊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三輪一個狗啃屎撲倒在地上,最後一個斜坡被他利用到了極致,他帶著薄素跟金鍾兩個昏迷中的傷患在這斜坡裏從頭滾到尾,最後跌倒在泥土裏。
三輪抹了一把臉,泥土混著雨水反而讓他的視線更加模糊了,他隻好放棄尋找不知道被他拋去哪裏了的金鍾跟薄素。他大字型仰麵躺開來,任雨水把泥濘衝刷走,喘著氣說道:“唉,總算從山上下來了,累死老子了!”
忽然他聽到不遠處好像有流水聲,刷刷刷地非常急促。他忽然就覺得渴了,於是站起身來看過去。果然在前方就有一條河流橫亙在他和對岸的麵前,水流因為暴雨的緣故顯得特別的急促。
他想著這水應該是山泉水,不會很髒吧?就拖著身體走過去,背上薄素跟金鍾,緩緩朝河流靠近。
走到這河水前,他正打算放下兩個傷者去盛水,突然看到河流底下有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是什麼?”那黑乎乎的影子讓三輪有些害怕,不敢貿然地就接近河流。就在躊躇的時候,他突然看到左邊一塊石頭上寫有一些字。
於是他走過去認真地讀了起來。可能是年代有些久遠了,上麵的字體有些模糊,但還是能依稀辨認出來:“鬼...怒河...怨氣衝天...請勿靠近...?”
三輪有些後怕,自言自語道:“敢情還真是有古怪的啊這條河,幸好沒有靠近...”
話沒說完,他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然後他感覺身後有一股力量推了他一下,他一時失去平衡就往前摔去,而前麵就是那條鬼怒河了。
撲通!三輪掉進河裏,急促的湍流讓他無法再抓緊薄素跟金鍾,幾口水灌進他的喉嚨裏,將他嗆到一時窒息了。原本他就有些腦袋昏沉,這時被冰冷的流水衝刷,就更加頂不住了。
他隻覺得意識漸漸模糊起來,視線裏薄素跟金鍾都在被湍流帶走。他伸出了手,有些無力,有些遙遠。接著眼前一黑,就徹底昏了過去。
在昏過去以後,他仿佛做了一個噩夢。夢裏一片漆黑,四處有奇怪的白色物體在撞擊著他。一開始三輪還不知道那是什麼,當他仔細凝神的時候,差點沒嚇個半死。
原來那些白色的東西都是一張張的人臉,它們隻有三個黑洞分別作為眼睛和嘴巴,不停地扭曲變形,發出怪異難聽的叫聲。
三輪害怕得想要大叫,卻又叫不出來。於是他隻好抱緊自己,周圍那些鬼魂伸出手來,不停地撕扯三輪的衣服,好像要把他吞噬掉一樣。
“喂,喂,你沒事吧?”一把聲音響起,它和這些鬼魂的怪叫比起來,簡直就是來自天堂的福音。
三輪忍不住站了起來,去追尋那聲音的來源。他推開那些鬼魂,開始奔跑,跑向發出聲音的那一點光亮。
接著他便醒了過來。
他還在河水裏被衝刷著,但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讓他上半身離開了水麵,而沒有繼續被水流帶走。他迷糊地看了抓著自己手的人一眼,有些不明狀況。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她身上穿著醒目的草綠色長袍,頭上還戴著一頂黑色的尖頂帽,看上去就像一個魔法世界裏的女巫。
她咬著牙雙手拉著三輪,說道:“你快醒醒啊!你太重了我拉不上來!”
三輪這才反應過來,左手摸索著抓住岸上的一塊石頭,攀著它把自己往岸上送。有了他自己的主動施力以後,那女孩也輕鬆多了,不一會兒就把三輪從河裏拉了出來。
三輪仰躺在岸邊,吐出了幾口剛嗆進去的河水,感激地看向這個救了自己的女孩。
可能是因為積累的疲勞還沒散去,三輪馬上又陷入了沉睡。而大雨在記錄著,這一天,他遇到了鬼怒河畔的綠袍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