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知天命

隕落星訣第一層,星辰聚:隻要拿到其他異能者的星石,就可以複製其能力,有一個小時的時限。

隕落星訣第二層,星辰滅:知天命,子不語。左眼覺醒洞察星圖的能力,能夠直接看穿對手所屬的異星,以及其能力。並且將它說出來以後,可以沉默其能力十秒鍾。

三輪舉起手摸了摸自己左眼眼皮,感受著裏頭的億萬星辰在星圖裏的運轉。

洞察對手的能力,並且說出口就能沉默。他的隕落星訣第二層非常霸道,但同時也要讓他承受極大的痛苦。

十秒過去,王重新感受到自己對能力的操控。他捂著胸前的傷口,沒有選擇趁此機會反擊,而是隱入了漩渦裏頭。

三輪沒有追擊,他的左眼痛得讓他想要發狂,他痛苦地跪下來,有鮮血從左眼裏溢出,從手掌的縫隙裏滴落下來。

“得快點解決他才行了。”三輪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自言自語道。

“雖然不知道你的能力是怎麼回事,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王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

他還沒弄清楚三輪隕落星訣第二層的能力,但他猜到了隻要自己不顯露身影,三輪就應該不能對自己施展那能力了。

呼嘯聲傳來,是王操縱的沙塵化作四條蟒蛇,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同時朝三輪撲來!

三輪忍著疼痛站起來,操縱起四道狂嵐迎向沙蟒。狂嵐和沙蟒糾纏在一起,在幾個回合的相互撕咬夠全都同歸於盡了。

隕落星訣在三輪的手背上發出淡藍色的光澤,同時手背上有紅色的細紋蔓延。他知道自己現在能使用星晴的異能,一定也是拜古所賜。但這時候他也懶得計較這其中的原理,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他母親薄素的身邊。他從薄素脖子上取下星石,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星石跟冬蟲的碰撞在一起發出聲音。

他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手握兩種異能的開掛一般的存在,內心對於擊敗王的信心有增加了一分。

“老媽,你好好休息,能力就借我一用吧!”

他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薄素的異星。星圖展開,他要從這數不清的星星裏頭找到屬於薄素的那一顆,才能達到短時間內獲得他期望的力量的目的。

然而,王當然不會給他那麼充裕的時間。他再次製造出沙子做的野獸飛禽,朝三輪撲來。三輪的額頭滲出了汗珠,他現在不能停下來,隻能祈求自己能在王的攻擊到來之前完成尋找。

來不及了!三輪感受到四麵八方衝上來的野獸的咆哮聲,內心生起一絲後悔。早知道就不應該這麼鋌而走險的,但他知道除了這樣做,他沒有其他任何方法可以逼得王從虛空中現形。

“啊啊哈!”就在這危急關頭,有一人從野獸當中破沙而出!他雙手各拿著一把斧頭,砍倒兩條沙子豺狼以後守在了三輪的麵前。

三輪從聲音就猜出了來人是誰,馬上驚喜地驚呼道:“刀草大哥!”

來人正是刀草,他守在三輪背後,說道:“三輪,你放心吧!麵對異能者我束手無策,但對付野獸我還是很擅長的!”

“謝了大哥!”三輪也很信任他,於是更加全神貫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尋找異星上麵。

“區區一個凡人,居然也想擋住我這些沙漠傀儡?給我咬碎他!”王大手一揮,沙子做的這一堆野獸同時朝三輪跟刀草撲了上來!

刀草一把斧頭飛出去,將衝在最前麵的一直老虎劈成兩半,同時另外一把斧頭被甩成陀螺,將迎麵而來的幾頭野豬削成泥屑。

接著他斧頭往地上狠狠一甩,斧頭旋轉著切過一群沙狼的四肢,將它們盡數砍瘸。

雙手都空了下來的刀草不需換氣便有奔向另一個方向,空手和一隻兩人高大的巨熊搏鬥,在踹了它幾腳以後發現它隻把這攻擊當做撓癢癢。刀草反應過來,在地上滾了一圈躲開巨熊反擊的爪子奪命地一拍,恰好滾到了被最先幹掉的那隻老虎的前麵,拔下斧頭。

他擦了擦身上那些取代血液,噴灑了他一身的來自野獸們的沙子,換了一口氣再次朝巨熊撲去!

幾分鍾之後,刀草半跪在地上,斧頭撐著地麵不停地喘氣。周圍有一堆又一堆的沙子,像是連綿不斷的群山,環繞在他們的四周。他居然以一人之力,摧毀了王的所有沙漠傀儡!

王也有些吃驚,他說道:“你這個凡人,還真的有兩把刷子的嘛。可惜你麵對的敵人是我。”

刀草環視四周,那些沙土堆成的小山又動了起來,這次它們清一色化作了骷髏的造型,一手拿著劍一手拿著盾牌,將刀草跟三輪團團圍了好幾圈。

“還沒好嗎?”刀草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站了起來。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酸痛,估計不可能再像剛才那樣幹掉這一群敵人了。

“果然還是老了啊!”他活動了一下肩膀,再次舉起了斧頭。有時候,人就是要明知是不可為也要去做。

在這時,他突然想起禾闕跟他講過的一句話。

“子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其實他一個字都沒聽懂,但後來她的解釋倒是讓他有些印象深刻。

“十五歲要專心學習,三十歲成家立業,四十歲要對自己的人生不疑惑不遺憾,而五十歲...則要對個人榮辱淡然,對有些事情要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禾闕笑著跟他說:“‘五十而知天命’,是說五十歲之後,知道了理想實現之艱難,故而做事情就不再追求結果了。但那並不代表要放棄發憤圖強,而是去相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明知不可為也要努力過了才放棄。”

這是禾闕的見解,今天也成了刀草的行為準則。

禾闕呀,你有看到嗎?今天五十歲的我有按你的說法,做到知天命嗎?要是有的話,你會不會就原諒我曾經沒能保護到你們的時光?

他不停地揮舞著斧頭,全身的肌肉細胞早就發出了超負荷的警告,骨頭也都咯吱咯吱地發出將近崩潰的悲鳴。然而他卻仍然像是不知疲憊的機器人,機械性地重複著砍柴的動作,擊敗一個又一個的骷髏戰士。

黃沙四起。

要是放在古代,刀草一定會是赫赫有名的一名武將,在沙場上馳騁殺敵。

——終於找到了!三輪焦急得額頭全是汗珠,總算在那繁密的星圖裏找到了屬於薄素的異星。

然而他睜開眼的時候,卻一時之間驚呆了。

刀草仍站在他的麵前,手上拿著一把磨損得像鋸齒一般的斧頭。他渾身是血,這一次可不是來自敵人的了,全是他自己的。

沙之骷髏還有十幾具圍在他們周圍,但卻好像有什麼遲疑似的躊躇不前。是被刀草殺怕了嗎?還是連它們都不忍心再逼迫這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原因自然不是因為這個,隻不過是傲慢的王跟刀草打賭了。他說,隻要刀草能再堅持十分鍾,他就不再在三輪醒過來之前攻擊他們。而結果很明顯,刀草賭贏了!

三輪走到刀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辛苦你了,刀草大哥。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刀草如釋重負,脫力的他就這麼後仰躺在地上,沉沉睡去了。

三輪朝他露出感激的笑容,然後重新把目光放在前麵的一堆沙之骷髏上麵。他抬起手,星石亮起,有蟬鳴再起!

原本他想要複製薄素的異能,隻要拿到她的星石就可以了,但那還不夠——想要對付王,他必須更加透徹地理解薄素的異能,必須使出完全覺醒的威能,才能與之抗衡。

隕落星訣第一層是不可能讓他在短時間內理解透徹的,但突破了第二層以後這就成了有可能的事。因此,他才會這麼鋌而走險地展開星圖。

“異能,蟬。所屬異星: AG2470。”隨著三輪的話語,蟬鳴之聲變得更加躁動,一陣陣強烈的音波猛然碰撞到沙之骷髏上麵,所有的骷髏立刻崩潰,回歸沙土崩裂開來。

三輪舉起雙手,星辰再次暗淡了一瞬。有成百億的蟬占據星空中的每一個星位,同時揮動這蟬翼,發出尖銳的鳴叫。

天體之音,再次奏響!

層層疊疊的音波擴散開來,方圓幾百裏的範圍內無死角地衝擊,連光線似乎都被這奏鳴曲所扭曲,整個世界像是倒映在湖麵上了一樣,泛起一陣陣漣漪。

三輪的前方出現一個漩渦,王從中走了出來。他有些狼狽地盯著三輪,嘴角溢血,說道:“又是這惡心的招數!我一定要殺了你!”

三輪停下了演奏,蟬鳴即止。這天體之音本來的目的就隻是把他逼出來而已,眼看王朝自己撲了上來,他嘴裏飛快地念出三串數字:

“異能沙,異星所屬BK1004。影,所屬BK1074。空間轉移,所屬AC2301。”

王感覺自己全身的力量頓時被抽空了,手裏的影劍再次崩潰,為他增速的沙子也回歸大地,內心頓時覺得不對勁。而這時候三輪已經迎麵向他跑過來了。

“嗯?!”三輪甩出一陣旋風,將王整個撞飛。然後馭起另一個颶風攻擊王的背部,讓他又調轉方向朝三輪飛來。

眼看他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了,三輪才控製蟬鳴發出的音波將王狠狠地砸在地上。

嘭!地麵上被砸出一個人形深坑,王躺在裏麵不停地抽搐。三輪緩緩地走到他麵前,看著他說道:“怎麼樣,被別人當做木偶扯來扯去砸在地上,感覺爽嗎?”

王死死盯著三輪,說道:“你很好,我記住你了...看我怎麼教訓你...”

話沒說完,三輪一腳踩在他腦袋上,說道:“還教訓我?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吧!”

一個漩渦出現,王奮力一鑽,總算狼狽不堪地鑽進了漩渦,消失在深坑裏。三輪的腳失去踩踏的對象落在地上,他卻沒有一絲追擊的意思。

他紅色的右眼眼皮跳了跳,古在他腦海裏笑得痛快無比:“哈哈哈哈爽,太爽了!那個王,那個王居然被人打得落花流水,還被踩在腳下!太爽了!不過,這時候你就應該將他趕盡殺絕才行啊!讓他恢複過來,估計又要苦戰一番了。”

“我又沒說不去追擊,隻不過他身上被我砍了一劍,剛剛那一砸估計也砸斷了他不少骨頭。這樣的重傷,他能逃到哪裏呢?”

果不其然,一個漩渦在百裏外出現,王從裏頭跌落出來。幸好因為剛剛他用沙瀑改變了這裏的地形,泥土樹木都被一層厚厚的沙子覆蓋了,他落在地上才沒有更痛。

但即使沒造成二次傷害,之前三輪留在他身上的傷痕也已經夠他受的了,不然他也不會撐不住異能,在這裏就摔落了出來。

三輪緩步跟了上來,他笑容帶著一絲戲謔地看著喘著粗氣的王,說道:“看來我們的角色互換了。這時候,你是不是應該考慮怎麼向我求饒?”

“哈哈,求饒?你說本王會求饒?別開玩笑了!”王現在這樣子真的是狼狽到了極致,渾身都是傷痕,原本筆挺的黑色西裝此時也破爛不堪。甚至是他張開嘴巴大笑時,裏頭都能看到剛剛被三輪砸崩了的幾顆牙齒。

王的手上緩緩凝聚出一把影子匕首,他反手握住它,說道:“身兼三種異能,統治一方世界,一手遮天翻手覆雲。名字隻需一個字,王!沒錯,我就是強大到可以代表一個姓,比曆代以來的任何一代君王都要強大!我可是王,我可是王啊!!”

看著他越來越瘋狂,三輪身體保持著緊繃,隨時準備應對他的臨死反撲。

王高高地舉起匕首,猛地一揮——插入了自己的心髒裏頭!影子匕首隨之消失,留下胸口一個空洞,鮮血噴灑出來。

三輪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笑著瞪著三輪,說道:“怎麼?不敢相信我會自殺?我就是這麼驕傲,我的生命是全世界最有尊嚴的存在!沒有人可以殺死我!想要殺了我?我就在此之前自殺了!哈哈哈...是不是很失望?哈哈...”

看著他逐漸變得虛弱的氣息,三輪連忙上前按住他的傷口,焦急說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傻事啊!我根本就沒打算殺了你!我隻是想要問你有沒有辦法可以救活我老媽還有金鍾大哥!你別死啊!”

王愣了一瞬,然後笑了起來說道:“哈哈,那真是可惜了,太遲了。”

“怎麼辦,怎麼辦...”三輪看著那個不停流出血液的傷口,焦急不已。這時,三輪胸口處的星石亮了起來,那是冬蟲的星石。

“對了!這樣說不定可以!”三輪閉上眼,冬蟲的星石綻放更加明亮的光芒。

三輪的手掌冒出一陣陣白色霧氣,它蔓延到王的傷口上,血液頓時凝固了起來。

“看來能行!王,你聽著,我現在用蜃的能力將你的傷口冰封住了,應該可以讓你多活一會兒。你要是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方法的話,快點告訴我,現在可能還來得及!”

王嘴唇勾起,說道:“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剛才是我要殺了你們。現在你卻要求你的仇人幫你救活同伴?甚至為此還要把我也救活了?”

“這有什麼辦法!我隻想到這一條路了!我這人,對仇怨一向都不會太深刻記住的,過去發生了的事情,我過三秒就可以忘掉!”

“真是敗給你了。”王歎了口氣,說道:“這裏往北的某個地方,有一個奇怪的家夥,人稱生命巫女。去找她,你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希望...”

王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說道:“三輪,你給我聽清楚,我並不是因為感動而告訴你這些。我隻是...不習慣欠別人人情,你讓我多活了幾秒鍾...就大發慈悲,幫你一次吧。”

“生命巫女...”三輪在心裏默念數十遍,這個重要的線索可能會關係到他母親還有金鍾大叔的生死,他當然看的很重要。

“喂!你先別睡啊!王!告訴我怎麼去...”三輪突然發現王的身體變得冰冷起來,鼻息也徹底沒了。

“怎麼...就死了?!”三輪有些措手不及,他還是沒能對別人的生死漠然相待——哪怕那個是差點奪走了他的性命的敵人。

夜色逐漸散去,新的一天晨光又將來臨。整座山都被他們的打鬥波及,黃沙四處紛飛,地上全是戰鬥過後的劃痕溝壑。

三輪背著王的屍體走回到刀草、薄素他們那邊,冬蟲紅著眼睛朝他招手。

三輪抬頭,剛好看到太陽從山下升起。他露出了笑容,生命的逝去給他帶來的抑鬱總算消散了一點。

他喃喃道:“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