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前還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一小時後鮮血淋淋,命不久矣。
世事變幻,莫過於此。
我問陳建國,怎麼好端端的就大出血了?
陳建國也說不清楚,他畢竟是個副局長,盡心盡力的給我找女人也太失身份了,所以我剛走,他也離開大富豪,隻是叮囑了李姐,務必將瑩瑩給我送來,而剛剛李姐給他打電話說,瑩瑩與客人起了爭執而受傷,現在去了醫院,醫生說她撐不下去了。
陳建國問我要不要去看看,我說當然要去了,一條人命的案子,那些人這也太猖狂了吧?
可陳建國卻讓我冷靜,瑩瑩的身份擺在那裏,這時候誰去看她,就說明誰經常光顧她,大家躲都來不及。
我說小道協沒有這麼多破規矩,你告我地址,我自己去。
瑩瑩就在市醫院,李姐也在那裏,陳建國已經派警察去了解案情,若是情況允許,他也會盡量趕去,而掛機之後,我叫錢旺調頭回市裏,方航卻敲敲玻璃,問我怎麼剛回來就要走?
除夕夜,家裏冒出一具屍體,除了不知道真相的父母,其他人都沒有休息,我問方航,陳茉莉的屍體怎樣處置了,他說還在閣樓跪著呢,我便讓仇兵下車,辛苦他與莊深海守在家裏,方航陪我去醫院。
來不及與其他人多說,出門了便一路向市裏駛去,方航問我去醫院幹嘛,我將大富豪的事情對他說了,同時還有陳建國所說的關於陳茉莉案的詳情。
可方航聽了之後卻對我說:“這麼巧?好不容易冒出來個陳茉莉的故人,剛表示知道一些消息,立刻就出了意外,別是被滅口了吧?”
我說現在下結論有點太早了,去看看情況再說吧。
其實剛剛我也有這樣的念頭,隻是與瑩瑩起爭執的是另一夥客人,甚至還有陳建國口中的大人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究竟是誰做的,一問便知,若是陳建國滅了她的口,不會變出這麼荒唐的謊言。
說是不要妄議,可我還是忍不住問方航:“咱們一直認為陳茉莉有冤的原因,是有個大人物刪了她的戶籍,可倘若她原本就沒有戶籍,咱們一開始就是錯的,戴了有色眼鏡看待陳建國。”
方航沒有回答我,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覺得陳茉莉是什麼時候死的?”
我說不是六年前嘛?第四次拋屍的時候現場被捉,然後被槍斃了。
“然後她每一年都是現場被捉,以活人的姿態被槍斃。”方航搔搔脖子,說了我從未想過的可能性:“那為什麼不能是她第一次被抓時,就已經死過一次了?晚上你出去之後我和郝大爺聊了聊,冤假錯案數不勝數,確實有過化為厲鬼回來尋仇的情況,無一不是有莫大的冤情,無一不是直接手刃仇人,可陳茉莉如果是第四次案發之後才被捕槍斃而死,她確實殺了人,唯一含冤的就是多背了兩樁命案,這就像陳建國說的,無奈之舉,她原本也就要死,不會因為這個搞得怨氣大漲。”
所以她真正的死因並不是我們想象的槍斃,肯定另有冤屈,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不知道陳建國有沒有參與,也就難以辨別他有沒有說謊,如果他抓捕的陳茉莉已經不是人,也就談不上幫某人害死她。
照方航推測,陳茉莉應該是在第二與第三件案子之間被人害了,被害原因也肯定有前兩樁案子有關,所以她才接連做下許多一樣的案子,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陳茉莉死後,有人假冒她繼續紅衣殺人案,因為如果是厲鬼尋仇,沒理由害死那麼多毫無聯係的人,隻有借題發揮的活人才會亂殺無辜,何況怎麼看陳茉莉也不像是鬼。
但不管是陳茉莉還是有人冒充她做了這些,原因肯定與她的死有關,隻要找到一個了解她在第二與第三件案子之間經曆的人,應該就能找到答案了,瑩瑩應該知道一些,但她凶多吉少。
我讓錢旺加快速度,十幾分鍾後終於到了黑漆漆的市醫院外,我們直奔急診室,迎麵碰到了被兩個警察陪著的李姐,她衣不蔽體,披頭散發一副被人打了的模樣,剛一見我就泣不成聲的喊了一聲:“王震,瑩瑩走了!”
好像當頭一棒,我邁得飛快的步子忽然停住,全身的力氣從心髒處宣泄而出,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對於這個僅僅認識三四個小時的女人,她的死,其實我也談不上有多麼悲痛,最多有點對她紅顏薄命的可憐和可惜,但這件事卻讓我細思極恐。
美如一朵玫瑰的女人,生命正怒放著,對未來充滿憧憬,立誌要開得更加燦爛,卻在我轉身離開她一個小時之內,香消玉殞。
白雲蒼狗般變換的命途,讓每個人都捉摸不定,此時是瑩瑩,下一個又會是誰呢,我現在不是特別怕死,但我特別怕身邊那些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具冷冰冰的屍體。
對命運的畏懼讓我臉色有些難看,方航看到了,小聲安慰我說:“節哀順便,人死不能複生,你應該振作起來為她臥槽,你這也太快了吧?這才多長時間呀,你倆能處出多深的感情呀,至於這幅模樣麼?”
沒給方航解釋我臉色大變的原因,而是問那正在抽泣的李姐:“瑩瑩是怎麼死的?”
李姐放聲嚎啕,陪她走來的護士安慰幾句,又說醫院裏要保持肅靜,便扶著她出去,我們跟在後麵,出門之後,李姐才嗓音尖利的說:“王震,你要給瑩瑩做主呀,她被人強暴,活活給欺負死了!”
我驚叫道:“啥?強暴致死?她被大象”這句話太傷人,我及時住口,但想必每個人都明白我的意思,瑩瑩十五歲就出來做這個,短短一小時就被人折騰死了,這可能麼?
陪李姐的警察應該得到陳建國的知會,見她哭的說不出話,便接替了解釋情況的任務。
畢竟是警察,有些話不能說的太直白,會意就好。
他說今晚十一點鍾,也就是我離開之後的二十分鍾,瑩瑩與幾位客人起了衝突,原因是客人讓她出去陪過夜,瑩瑩不答應,爭執幾句,客人打了她一巴掌,並且不讓她離開,包間裏的姑娘趕緊通知李姐,等李姐趕來時,瑩瑩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而客人咒罵不止,若不是有女孩攔著,少說也會揍瑩瑩一頓。
這位客人就是陳建國所說,宴請某位大人物的生意人,李姐陪著笑臉說了好話,他始終不放瑩瑩走,還威脅說,瑩瑩不給他麵子,今天敢出這個門,就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迫於無奈,李姐隻好說了實話,不是不給麵子,而是已經被其他客人定了,生意人自然拉虎皮扯大旗,還與我說了同樣的話,指著那領導說:“什麼客人這麼牛逼?讓我老大也過去拜訪一下!”
那是陳建國也要敬酒的人物,李姐得罪不起,隻好把她聽來關於我的身份說了,生意人說,一個擺攤算命的破道士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那一直沉默的人物卻忽然讓他住嘴,並且讓李姐帶瑩瑩走。
眼見我的身份有如此大的威懾力,雖然挨了打,瑩瑩出門的時候還挺開心,李姐陪她重化了妝,換好衣服從後門出來時,暗處衝出七八個魁梧大漢把她倆劫上了車。
隨後就不用說了,李姐的姿色不如瑩瑩,隻有幾個排不上隊的在她身上占點便宜,可憐的還是瑩瑩,慘叫連連,而悲劇進行到一半時,瑩瑩忽然下體出血,那些男人這才停止暴行,將她倆仍在醫院門口,揚長而去。
方航插嘴道:“也就十幾分鍾吧?怎麼忽然就出血了,難道瑩瑩這麼弱不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