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門前往外偷看,果然,沒一會兒,陳秀芸拖著一個行李箱走了出來,大概是怕行李箱在地上拖動聲音太大,小小的個子,居然把箱子扛起來,向遠處走去。
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夜幕裏。隨機,我迅速開門出去。我記得陳秀芸說過,她房間的門鎖一直有問題,果然,我隻是輕輕一推一掰,就把門給打開了,我迅速進屋,來到電腦前頭,小心翼翼的開機。
如我所料,電腦裏的東西被刪的一點兒都不剩,我也不是電腦大能,沒辦法恢複。
但至少可以確定,這家夥的屍體照片來源,應該就是郭老師他們提供的,那麼,殺人的很可能就是郭老師。
他們暗中在地下養屍養鬼,再利用那些厲鬼殺人。隻是,他們的目的,我卻完全搞不明白,他們不是有道行的人,就是普通的山村教師,在這畸形兒學校呆了那麼多年,從來都無所求。
按說,國家該給他們頒一個什麼“感動中國”之類的玩意兒了,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做,就算對社會不滿,卷鋪蓋走人就好了,完全沒必要殺人啊。我正躊躇間,忽然,麵前的電腦一陣閃爍,屏幕上的圖標和桌麵全都變得外協扭曲。
接著,瞬間黑屏。我知道情況不妙,趕緊站起來,反身要走,可還沒走幾步,我忽然發現,地上多了幾樣東西,一條裙子,一雙鞋,整整齊齊的擺在地麵上。
而我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玩意兒。我心生疑竇,趕緊把東西拿回了屋子。張媛兒告訴我,這是一雙芭蕾舞的舞鞋和舞裙,但是,芭蕾舞的鞋子和裙子一般都是白色的,這一套卻鮮紅,而且透著一種莫可名狀的寒意。
我和張媛兒不敢怠慢,張媛兒用小紙人和黃紙,把那幾樣東西壓在屋角,我們這才安心睡下。可睡了沒多久,我卻又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陌生的號碼,我警覺的接通電話,那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直截了當的問我是不是新來的那個年輕道士。
她問話的方式讓我立即反應過來,這人可能是陳秀芸,我訝異的問她怎麼知道我的電話,她說讓我別管,隻是說道:“我跟你做個交易,你幹不幹?”
我說:“那要看什麼交易,我還不清楚你的身份,總不能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對方說道:“我知道你們倆很執著的要解決村子裏的事。我也不管你們是啥目的,隻要你們能保護好我,我就告訴你們鎮壓“那些東西”的辦法。”
我說我憑什麼相信你。
她卻急切的說:“你別裝蒜了,你知道我是誰,我就住你們隔壁。實話跟你們說吧,我本來想一走了之,但是大半夜的我沒法走,這窮山旮旯的我根本打不到車,我想明白了,這事兒本來跟我就關係不大,都是郭建林他們的主意,你現在趕緊來村口接我回去,我就先告訴你們事情的真相。”
我聽得出來,陳秀芸這個時候很害怕,應該沒有騙我們的理由,我讓她在原地等著,我立刻就到,隨即掛斷電話,簡單跟張媛兒說了兩句,就轉身出門。
我一路小跑來到村口,可是,村口卻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呼呼的山風不斷吹著。
我心頭一沉,感覺事情不妙,不敢在村口逗留,一麵往回走,一麵再打了一次陳秀芸的電話。
而她卻已經關機了。我立刻回到房間裏,緊閉大門,又在門上加了黃紙。
告訴張媛兒,我們已經被盯上了,陳秀芸凶多吉少。繼而,就讓她趕緊睡覺,不要再管別的事。
第二天早晨,天大概剛剛亮,我就感覺渾身有些發涼,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而我坐起來的刹那,目光就落到了屋子的一角。
我驚愕的發現,昨天壓在屋角的紅色舞鞋和舞裙不見了,我連忙搖醒一旁的張媛兒,她也很是驚訝,上前檢視,說道:“黃紙和小人都被吹飛了,這怨魂傷害力不大,但是十分執著。”
我們正說著,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響,我愣了一下,這學校裏,怎麼會有人開車進來?
遂起身開門。我走出去的時候,正好是學生早課前,許多學校的學生都圍了出來。
一輛白色的捷達,開的很慢,一點點的從外頭挪進來。那輛車的車頭上,掛著一朵黑色的紙花,還放著一個相框。
我清楚的看見,那相框裏的人,分明就是陳秀芸。靈車?!
不祥的預感頓時即便全身,在那車停在操場中間的刹那,我一個箭步衝上,一把拉開車門。
駕駛座上,陳秀芸瞪眼作者,手如同鷹爪一般死死的勾在方向盤上,早已經沒有了氣息。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媛兒、郭老師和幾個看熱鬧的小孩也圍了上來,看見屍體的刹那,郭老師首先大叫一聲,一個趔趄坐在地上,旁邊的那些孩子們也都尖叫著跑開。
我看了看張媛兒,又扭過頭,看著那車,忽然我感覺車有些不對勁。
於是伸手一摸。那根本不是什麼白色捷達,那是一輛紙車,隻是不知道被施了什麼障眼法而已。
“高人。”張媛兒低聲說道。
我咬了咬牙,說:死去的樣子和村子裏死的人一樣……這車,這屍體都留不得。
我抬手就要引符燒車,手卻被郭老師拽住,他大聲問我要幹什麼。
我說這些東西隻能燒掉,讓他不要妨礙我們。他卻厲聲說這是學校的老師,不能就這麼化成灰燼。
我們爭執之下,忽然,何忠扒開圍觀的學生人群,走上前來,說道:“郭老師,不想出事的話,還是讓他燒了這屍體的好。”
郭老師卻轉身雙手抓住胖子何忠的衣領,說道:“你不是說,開壇作法,就不會有事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說啊!”
何忠臉色十分難看。而我站在一旁,淡淡說道:“先別忙著說他,我倒想知道,郭老師之前跟我說,學校裏有五個老師,現在除了陳老師,其他人呢?”
郭老師被我嗆得愣了一下,接著忽然變了表情,冷聲說:“寧師父,你什麼意思?現在陳老師的屍體就在麵前,你卻說這種話,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剛要反駁,突然,隻聽見“噶”的一聲響,車裏,陳秀芸的屍體猛地扭過頭來,盯著我們,我身旁,郭老師被嚇得差點再次跌倒。
而我麵前,陳秀芸雙眼翻白,忽然長大了嘴,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喉音來,與此同時,濃稠的鮮血,從她的口中、嘴裏、鼻子裏噴湧而出,不一會兒,她的整張臉,都逐漸開始融化,一點點的化成血水。
與此同時,白色的紙車無風自燃,不一會兒,化成熊熊火焰。
“怎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郭老師失聲大叫起來。
在場的學生們,則表情各異,有的茫然,有的驚恐,有的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對著熊熊火焰癡癡發笑。
而就在場麵一片混亂的時候,忽然有孩子喊了一聲:“老師老師,樓頂!樓頂有人!”
我不由得極目而亡,頓時,我看見,頂樓,一個渾身鮮紅的人影,已經走到了天台的邊緣。
那人看起來是個學生,剔著平頭,但動作卻無比扭曲,仿佛在舞蹈,又仿佛一個提線木偶,被人提著手腳,做著極其怪異的動作。
天台邊緣的他,關節好像已經完全錯位,整個人以一種極其詭異有滑稽的姿勢,一步步向外移動。
“賈小偉!”我失聲說道。
“賈小偉你幹什麼!”郭老師也指著樓頂大喊一聲。
“下來!”
下一刻,賈小偉真的跳了下來,重重的落在我們麵前。羸弱幼小的身體,以一種完全扭曲的姿態撲倒在我們麵前,鮮血飛濺而開。落地的一刻,我感覺,那雙眼睛正冷冷盯著我。
我不由得感到一陣脊背發涼。而更讓我感到驚懼的是,賈小偉的身上,穿著昨晚出現在我麵前的紅色舞裙,而那雙紅色高跟鞋,已經摔得飛了老遠。
我的身後,郭老師發出了一聲崩潰般的叫喊,抱著頭跪倒了下去。
何忠一個箭步衝到我旁邊,說道:“愣著幹嘛,報警!我去找村裏的幹部!還嫌這兒不夠亂?”
我如夢初醒,趕緊到一旁去打電話,何忠也轉身就走,而張媛兒,一步步靠近賈小偉的屍體,蹲下來小心翼翼的檢視著。
半個小時後,整個局麵才被控製下來。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目擊這一切的孩子,但凡有些心智的,似乎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郭老師直接暈了過去,直到警察和村支書他們來的時候都沒有醒過來。
我看見,在人群一邊,村支書和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在爭論著什麼,那個男人大概就是所謂的村支書,一個勁兒的說村支書在他出差的時候搞事。
過了一會兒,那個男人轉身來到我麵前,說道:“謝謝兩位來村裏幫忙了,不過咱們這個村子,是十裏八鄉的新農村示範村之一,不能搞那些封建迷信活動。我不歧視兩位的信仰,也感謝你們的熱心,但希望你們早些離開吧。接下來的事,我們將配合警察完成,給死者和失蹤者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