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鐵籠子

旁邊的校長一句話也不敢說,隻能任由我們動手,直到九副棺材全部化作灰燼,天色段黑,回去的路上,他才問我們棺材是誰換的,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沒有回答,而張媛兒也隻是敷衍了他幾句,大意就是,村子裏死人的事件,很可能是人為的陰謀,調查要從源頭開始。

校長也知道問題不小,一個勁兒的說讓我們有什麼要求就提,他一定盡力滿足,但是希望我們還是不要過分聲張這些事情。

我知道他的意思,心裏更加不快,加快腳步回到了住處。回去之後,我感覺十分疲憊,本想好好休息,可沒過一會兒,就有人敲門。

張媛兒走過去開門,外頭進來的,居然是那個胖子道士何忠。我感到有些奇怪,強打精神從床上坐起來,問他忽然來有什麼事。

何忠說:“都是道友,我開門見山,這次的事情,查不得,我想你們也是知道了。”我愣了一下,問他什麼意思。

他低聲說:“你們下午跟村主任去後山懸棺了,是不是?”

我冷冷問他怎麼知道,他卻擺了擺手,說:“你別忙著琢磨我怎麼知道的,想想自己吧。後山的懸棺我早就去過,那裏陰氣有多重,對這裏影響有多大,我想你們很了解,那些棺材每一副都邪門的很,這村子裏的水,也深得很。我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跟兩位交個朋友,都是圈子裏的,我也勸你們一句,這裏的事情,咱們的這點本事管不了,拿錢走人是上策。”

我心裏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而他卻繼續說:“你們別不信,我是真的好心勸你們。吳寬說讓咱們比試,但這地方就不是比試的地兒,你們要覺得沒臉,我可以認輸。”

“這不是比試不比試的問題。”我說道。

“既然來了,查到這一步了,我就沒理由中途放棄這個單子。還有,後山的棺材,我已經都燒了。”

何忠深吸了一口氣,顫聲又問:“真都燒了?”

我點頭。

他搖了搖頭,說:“這,我跟吳寬,法事做了,錢也拿到手了,今晚就走,一刻都不會多留,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站起來,搖搖擺擺的往外走,末了還扭頭說:“我是真不想圈裏年輕的後生,因為莽撞自己丟了命。”

而張媛兒也禮貌的笑著說我們有分寸。

最後,胖子歎了口氣,緩緩走了出去,反手幫我們關上了門。

他離開之後,我看著張媛兒,說:“你覺得他有什麼目的?”

本以為張媛兒會幫我分析,誰知道,她卻說:“先別忙猜他有什麼目的,或許他根本就沒什麼目的……這件事,你真的決定繼續查下去?”

我愣住了,沒想到她也這麼說。而張媛兒繼續解釋道:“我不是說我們也做個法事敷衍過去,我是覺得,這件事僅憑我們的道行或許真的解決不了,我們可以緩一緩,等師傅回來再辦。”

“我不能緩!”我立刻說道。

“你別衝動……”

“我很明白自己在幹什麼!”我猛地站起來,瞪著張媛兒,厲聲說道。

“我清楚你是什麼意思,但這件事,我必須查清楚,我必須給枉死的人一個交代!”我再次說道。

張媛兒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慢慢說道:“你是因為這件事讓你更想知道你身上得秘密了吧!”

我一愣,問她怎麼知道。她笑著說是直覺,轉而卻依然說道:“其實我覺得,有些事,還是不要陷得太深的好,畢竟我們能力有限。”

“你懂什麼?”我冷哼一聲。

張媛兒低著頭,並不看我。轉而,我又覺得有些不對,不禁問道:“之前的你好像不會這麼說話,這次是怎麼了?為什麼一直在勸我打退堂鼓。你是怕了?還是……”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覺得張媛兒的語氣很像一個人,想到這裏,我心頭一顫,說道:“你是不是見過師叔了?她是不是來過,跟你說了什麼?”

張媛兒依舊沉默,我上前一步,大聲說:“前幾天晚上你說你身體不舒服出去,但是樓道就有廁所。還有昨晚,我聽見了她的聲音,你卻說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師叔是不是對你說過什麼?啊?”

“就算是,她也是為咱倆著想。”趙晴說道。

“我們實力不足以駕馭這次的單子,這是事實。”

“算了吧!她是你師傅,她隻考慮你的安慰,憑什麼為我這麼個外人著想?”我冷聲說道。

“你……”張媛兒被我的話氣的說不出話來。

就在我準備再說什麼時候時,突然,我聽見門外,又發出一陣鐵籠子與地麵的摩擦聲來,我一愣,猛地回過頭。

張媛兒拽住了我的手,似乎示意我不要過去,但我還是沒忍住,甩開她的手,瞧瞧到了門口。

這回,我狠下心來,決定今晚一定要跟上去看個明白。外頭的身影已經到了操場附近,我趕緊跟上去,和他們保持著距離,一路上還算順利。

今晚推鐵籠子的有還是那兩個人,不過,隔壁的陳秀芸房間裏沒燈,似乎人也不在。

那兩人,把鐵籠子推到了教學樓西側的一個大教室裏,我趁機跟上,發現那個大教室是一個倉庫,倉庫的一側有一道鐵門,郭老師上前把鐵門打開,那個敦實的男人,把鐵籠子一點點的挪進門內。

借著幽暗的光,我終於看清楚了籠子裏那不斷掙紮扭曲的東西。那分明是一個孩子,一個畸形兒,那孩子渾身是血,五官扭曲,頭比身子大了好幾倍,而當他扭頭背向我的時候,我驚悚的發現,他的後腦勺上,還長有一張臉。

畸形兒腦後的那張臉,看起來像是成年人的。那張臉雙眼緊閉,嘴巴卻大張著,臉部的肌肉明顯在一抽一抽。

我看呆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東西的眼睛好像動了一下。他正對著窗戶,眼睛隻要一張開,一定會看見我。

我急忙一閃身,躲到了一邊,不敢在多看一眼,隻能聽著鐵籠子摩擦地麵的聲音和關門的聲響。

等我再一次鼓起勇氣探頭去看的時候,倉庫裏已經再次一片漆黑。我深知這個地方不能久留,轉身就要離開,可我剛踏出一步,卻聽見一陣劇烈的撞擊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聲接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上,回過頭,隻看見倉庫裏那扇門被“嘭”的一下子撞開,我趕緊撤到黑暗的陰影裏。

接著,我看見郭老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一個趔趄摔倒在牆邊,沒多久,陳秀芸也跑了出來,直接跪倒在郭老師身旁,大聲說:“不幹了,我不幹了。”

“你他媽,給我小聲點……”郭老師斷斷續續,卻語帶警告。

“到今天這一步,這事由不得你幹不幹!”

“瞞不住的,郭老師,第三個了,就剩咱們倆了,總不能都說去城裏培訓了吧?”我聽見,陳秀芸顫抖著說道。

“閉嘴,校長和支書那兩個糊塗蛋,他們看不出來,早點送走那群臭道士,這裏就能恢複正常!”郭老師已經站了起來,打開手電四下掃射,還好,他依然沒有發現我。

“正常?哪裏還有什麼正常,這裏的日子根本不是人過的……”陳秀芸的聲音依然發顫。

但郭老師沒繼續說下去,一把揪住了陳秀芸的衣領,把她推出了倉庫,讓她滾回去休息,不要讓人看見,說這裏的事情他自己一個人處理。

陳秀芸踉踉蹌蹌的離開,而郭老師返回到了倉庫門前,有節奏的叩擊著關上的鐵門,我聽見,倉庫裏頭傳出一陣陣很低的吼聲來,沉悶壓抑,過了一會兒,郭老師才重新回到鐵門後,反手關門。

這倉庫地下應該養著什麼東西,或許是什麼危險的僵屍或魃一類的東西,剛才那個敦實的漢子,應該已經死了。

而且,聽他們的意思,死去的讓人已經不止一個。郭老師說過,學校裏一共有五個教師,但我們見到的就隻有三個人而已。

我不敢再逗留,反身回到了住處。

卻發現,張媛兒也一副剛從外頭回來的樣子,我驚愕問她去了哪裏,她隻是笑了笑,說:“我既然阻止不了你,跟著你總可以吧?”

我心頭一動,想說點什麼,但卻又說不出來。進屋之前,我瞟了一眼隔壁房間,燈還亮著,裏頭傳來一陣陣低低的啜泣聲。

回到房間,我說道:“他們內部好像崩了。”

“他們不難對付,這幫人頂多是被蠱惑了而已,真正要弄清楚的是倉庫地下室裏到底有什麼。”張媛兒說道。

我沉默了一會說:“你應該已經和師叔說了這裏的情況了吧!師叔怎麼說?”

張媛兒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緊緊的盯著我,隨後說:“師傅讓咱們等她,她在村子裏還有些事要辦完才能來這裏。”

唉!現在隻能這樣了,就我們現在的實力,如果硬要去,我估計我們非要喂了那個玩意兒。

而就在這個時候,隔壁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又是一陣挪東西的聲音,我愣了一下,側耳傾聽,接著又是拽拉鏈的聲音。

我看著張媛兒,低聲說:“隔壁是要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