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被掉包的棺材

他說:你們來不就是解決這事的?要是報警有用,找警察就好了,警察解決不了,你們來幹嘛?

“別廢話了,屍體放下來吧。”一旁的胖子道士何忠催促道。

我也沒再多說什麼。死者我不熟悉,但是很快確認了身份,是吳寬前天一起跟來的兩個保鏢中的一個。

吳寬解釋說,他留了人在村子裏探查,那人沒跟他們一起回去,肯定是在村子裏遇害的,而我心裏有些訝異,他們不把懂得道術的何忠留在村子裏,卻留了一個保鏢,須知保鏢身手再好也鬥不過厲鬼,這個道理他們不可能不懂。

不過,關於這一層,沒有人多一句嘴。隻是最後在處理屍體的環節上,大家又起了分歧。

吳寬他們也主張報警,但郭老師幾個卻說什麼屍體死得蹊蹺,陰氣重之類的,為了不惹事最好辦法是埋了,我們再兩家做法,超度一下亡靈什麼的。

我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們心裏有鬼,跟我們這扯淡呢。

最後,他們還是拗不過我們,報了警。然而,警察給我的感覺,並不想在村裏多耗費時間,簡單筆錄詢問之後,就把屍體帶走說要做進一步調查了。

我有些懊惱,這屍體我幾乎碰都沒碰到幾下,根本不清楚上頭有什麼問題,是不是也存在簡筆畫圖案。

回到房間裏,張媛兒卻對我說出了一個想法,她說,這回死的人,和之前死的人那些人應該有本質的區別。

從目前的情報來看,之前死的人應該是被吸盡陽氣而死,而這個的死,倒像是因為暴力而亡。

張媛兒說她注意看了幾眼那人的傷口,頭皮是硬生生揭下來的,而且那人身上也有淤青,肯定不是被厲鬼所害,倒像是僵屍、魃疑惑是別的怪物。

而且,殺死這個保鏢的家夥,像是非常震怒,才會把對方折磨成這個樣子。

“仇殺?”我不由得問道,張媛兒搖頭,說還說不好。

而我們正說著話,門外傳來一陣鈴鐺的響聲。

張媛兒一眨眼,驚呼:引魂鈴?

我們倆出門一看,發現那個胖子道士居然在操場正中間開壇做法。

我心頭一沉,這貨是沉不住氣了?我們站在一邊看了會兒。

張媛兒低聲說:“看架勢,是有點本事的,而且周圍的陰氣也有被削弱的勢頭。不過他這做法完全是治標不治本。”

我說:“奇了怪了,剛才還那麼堅決要徹查,現在就淪陷了,想拿錢走人?”

“這裏隻能交給他們了。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吧。”張媛兒。

我想了想,同意張媛兒的看法。現在和吳寬他們搶地方,發生衝突,沒有任何好處。

我們還是應該從“豁子供”和“懸棺”入手。於是,趁著幾個老師在看胖子道士作法的時候,我們迅速離開了學校,去找校長。

離開的時候我悄悄注意了一下那幾個老師。五個老師裏隻有四個人,其中的確有一個長得很敦實,但看起來很忠厚淳樸的男人。如果沒猜錯,昨晚上和郭老師一起移鐵籠子的就是他。

我們單獨去找校長,對方顯然有些奇怪,而當我們說明來意的時候,校長的表情和郭老師不同。

我急的,當時郭老師是在訝異之中帶著一絲驚懼,校長則是單純的感到奇怪。

他說道:“這個風俗,你不講,我都快忘記了,這是村裏頭老人家的傳承,年輕一輩,早都不怎麼在意的了。不過你們要去看懸棺的話,我到時可以帶你們去一趟。”

趁著還是中午,我們也沒有推辭,決定早些去弄清楚,那些懸棺到底是怎麼回事。

懸棺全都安置在後山,在去後山的路上,村主任跟我們介紹起了所謂“豁子供”的曆史。

他告訴我們說,其實所謂的“豁子供”,是鄉下人沒文化以訛傳訛的說法,關於這種祭祀,實質上有十六個字的短句描述:受庇於霍,得免災禍;江夏子嗣,世世祭祀。

因為江夏村在早年鬧瘟疫的時候,受過省城靈異世家霍家的恩惠,所以村裏的老族長寫下這八個字。

但是,由於山村閉塞,教育不發達,人隻出不進,所以導致後生們打字不識一籮筐,十六個字傳下來,很多人記的七零八落,就記得個“霍家”,至於後麵的一些話,也就隻記得有好幾個字在我們這的方言裏和“子”字諧音,所以這種祭祀有了“霍子供祀”的說法。

再後來,事情的本源也被人忘記了,大家隻記得這種祭祀是要把空棺材往懸崖的孔洞裏抬,故而成了“豁子供”。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張媛兒忽然說道:“你們現在還和霍家有聯係嗎?”

“這,按說是還應該聯係的。”村主任說道。

“老人說,霍家離開的時候說過,這懸棺祭祀之法,不僅僅是為了供奉,也是為了保一方平安,所以其實隔一兩年霍家還是會派人下來查看。但前幾年,新來的村支書和他們鬧了一場。你們也知道,村支書是黨的幹部,不信這些,當時霍家人就說既然這樣,以後就不再過來打擾我們了,讓我們好自為之。”

他歎了口氣,又說:“這幾年,村裏基本上沒人往棺材裏放東西了,供奉也停了,山上那些棺材,都是空的,很少有人去看。”

張媛兒又說道:你們每年往棺材裏放的東西,是不是朱砂、嶺南紅土、艾葉和灑雞血的黃紙?”

校長一聽趙晴的話,立刻瞪大了眼睛,說還真是,還誇張媛兒見多識廣。

而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到了祭祀山下,我遠遠的就看見山崖上洞口的懸棺,那些懸棺,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破舊,遠遠的看,棺材上的木漆不僅不斑駁脫落,反而在陽光下熠熠發亮。

我頓時覺得不對勁。校長一麵說“每次山上其實都挺危險的”,一邊倒旁邊去放懸崖上的木梯子下來。

這裏往懸棺裏送東西的方式特別原始,似乎是蹬著軟梯上去,放好東西後還要趴下來,一失足,就可能墜落下去。

校長離開的片刻,張媛兒看著懸棺,低聲說道:“霍家人可能早就想放棄他們這個拖油瓶了。整個霍家,百分之八十的人在國外,這次十孽棺的事情,他們都沒有派代表參與。”

我問霍家有什麼手段,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懸棺來。

張媛兒搖頭說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霍家人要的供奉,應該都是用來修煉的。

因為朱砂、紅土和艾葉,都與霍家傳承的術法有關。

很快吊梯就放了下來,我們三個先後爬到山崖間第一口棺材的放置之處。

我一眼就發現,棺材的周圍遍布著點點暗紅色的血跡,似乎灑上的時間並不長,我立刻詢問校長最近是不是有人來灑雞血祭祀。

他卻當時就瞪大了眼睛,四下一看,露出訝異的神情來,說:“不可能啊,能有誰來?”

接著他又在棺材旁邊轉了一圈,忽然一拍大腿,說:“壞了,壞了,這棺材不對啊!”

我心頭一顫。他指著棺材說道:“不對,真不對,當初做棺材的時候,老人家交代的,都是用上好的楠木質地。這棺材,這是……‘槐木!’”

趙晴說道:“這是槐木製的,槐木聚陰,這棺材絕對有問題!”

這話剛說完,校長又大喊一聲,打呼不對,他伸手抵著棺材蓋的一邊,說:“怎麼釘上棺材釘了?我們每年都有祭祀,就算沒人來供奉,這棺材蓋也應該是可以打開的,誰釘了這釘子了?!”

我心頭大呼不妙,本能的伸手一摸,隻覺得那棺材異常冰冷,直覺告訴我,這棺材的陰氣非同一般,我立刻讓村主任拿工具來把棺材撬開,他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最後還是妥協。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三人合力打開了這口棺材。而看見棺材裏一切的時候,我差點嚇得坐在了地上。棺材不是空的,非但不是,裏頭還躺著一個人。

這人我認識,雖然不熟,但我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我們前幾天來這裏見過的那位老人啊!,也就是死在這裏的,瞬間我身上的冷汗就出來了。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這裏的局就是在這兩天擺好的。

直到那個校長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張媛兒一起到了我身後,顫顫巍巍的問我這種事該怎麼辦,我才回過神來,咬了咬牙,問張媛兒說道:“最好的辦法,是不是把這裏的棺材和屍身全部燒掉?”

張媛兒似乎看出了什麼,好一會兒才默默點了點頭。我咬牙,說:“那就燒了吧。”

說完,那位校長跪下來,在這九具棺木麵前磕了三個頭,接著拿出了符紙和打火機,點燃之後,扔進了棺材裏頭。

棺材上那點點血跡是最先開始燒起來的。那些大概也是怨氣所化,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整個棺材凝聚陰氣,在符灰和火焰的作用下,燒的非常快,沒過多久,整副棺材就成了一截脆弱的黑炭,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