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把嘴巴張的很大,卻又閉上了,幾次張開幾次閉上。井上純美說:“這是為什麼?”鳩山閏月說:“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可以如此強烈的吸引著一個男人的注意力,讓他對你付出全部的感情,當然我知道這個事情你也說不清楚。”井上純美說:“我的人生現在被顛覆,以後我該怎麼辦呢?”鳩山閏月說:“忘掉這個男人,不然你會孤獨一輩子。”井上純美說:“人生當中的不可預測性讓人感到絕望。”鳩山閏月說:“其實不可預測也意味著希望,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其實這樣兩個人本來是沒辦法找到共同話題的,終於要散夥了,他們的心裏都沒有什麼留下什麼遺憾。
福澤樂言的名聲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與此同時作為受益人,井上純美的財富越越滾越多,她一下子成了文藝界的名流,許多隻有名流可以參加的聚會也發邀請函給她。你可以一次兩次拒絕人家,你不能不停的拒絕人家,這樣就顯得你過於傲慢了。日本人尤其是這樣,他們不想給別人帶來不方便。如果是境外,如果製度的設計存在漏洞,你就會看到許多人利用這個漏洞在削減自己的義務。
中國人非常善於幹這個,中國人每到一個地方先研究當地法律,這樣做的目的不是為了遵守,而是希望找到法律沒有規定的空白區域從中獲取好處。一般而言,任何一部法律都是存在漏洞的,所以當它實行一段時間之後,就會看到它的漏洞所在,進而設計一些補丁性質的規定。凡是補丁性質規定多的國家,說明這個地方的人相對狡猾,反過來一個地方你幾乎見不到補丁性質的規定,說明這個地方的民風比較淳樸,大家都比較守規矩。當然這要基於一個前提,就是官府的管理是很有效率的。
日本就是這樣一個國家,比方說兒童乘坐火車,兒童是可以不用買票,這是國際慣例。在中國有一些人帶著兒童上車,他可以讓兒童睡在座位上麵。這樣的事情在日本是不太能經常見到的,日本人一般會把孩子抱在懷裏,不會去占用身邊的座位,它不想給別人帶來不方便。在擁擠的環境下生活,隻有大家都保持克製和謙讓,才能夠在擁擠的條件下讓大家擁有盡可能舒適的生活。中國的領土非常大,原來許多居住區都還給了大自然,大家不斷湧向擁擠的城市,在這裏人們圍繞著各類資源進行爭搶。許多時候你會感到疑惑,韓國人應該是很有血性的,動不動就能把自己的手指頭切掉,打架鬥毆從來不含糊,為什麼韓國在軍事上似乎表現平平。
日本看起來非常的謙讓,動不動就鞠躬,日本在軍事上是很厲害的。意大利人打架是很厲害的,社會上存在大量的暴力團體,可意大利軍隊幾乎是相聲表演藝術團,他們的戰績實在是太糟糕了。德國人似乎非常的理智,他們可以像日本人一樣如機器般的遵守紀律。這也許就是日本和德國人的危險所在,有些骨子裏的東西是很難改變,比方說狗最早可能是食肉動物,經過長時間的馴化,現如今它可以跟人類友好相處。如果你因此認定狗已經沒有了獸性,這無疑是錯誤的。有一位女士在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的狗滿嘴都是鮮血,目露凶光,她一照鏡子才發現自己的半張臉已經被狗撕掉了。現在許多人呼籲要愛狗,這位女士也是太愛狗了,居然它看著自己睡覺。
見到這樣的言論,一定有義憤填膺的愛狗人士出來要為狗辯護了,你可以愛狗,但你強迫所有人都愛狗,因為你不應該有這樣的權力。同時你可以不愛狗,你也可以吃狗肉。但你不應該對狗亂施暴力,也不可以把殺狗的過程用錄影機錄下來,也不可以照相。井上純美點燃了一支煙,斜靠著牆壁,望著外麵的風景。她的心情很複雜,這些聚會的舉辦方之所以發來邀請,是因為福澤樂言,可她是福澤樂言的什麼人嗎?如果在聚會上他們都在討論福澤樂言,她該說些什麼呢?她還是決定去,她是這樣想的。
去哪裏待一會兒,然後再找個理由退出來,這樣兩方麵都照顧到了。在這樣的聚會應該穿什麼衣服去呢?如果打扮的太隆重,可能顯得有些唐突,如果打扮的太隨意,又顯得不尊重人家,最後她選了一個折中方案。她選了一套類似禮服卻絕對不是禮服的服飾。那是一件深藍色的套裝,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手袋,穿著一雙黑色的長筒靴,披肩長發。她看起來還是沒得,遙想自己留短發時的光景,現在的自己真的是不敢認了。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許自己還是一位普通的警官,現如今自己的人生之路走到如此曲折,甚至有點離奇,吐一口氣,下車之後遠遠的就看見一個婦人在那裏帶著她。井上純美立刻過去向她鞠躬,對方也鞠躬說:“我們太太等你很久了,客人們也都到齊了。”
一聽這個井上純美心中一驚,第一次參加人家的聚會就遲到,實在是太讓人難為情了。對方看她麵露慚色,便說:“女士,你沒有遲到,你隻是不知道我們這裏的情況。來我們這裏參加聚會的人往往會選擇提前到場,這樣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和來賓進行交流。”井上純美說:“會談些什麼話題呢?”對方說:“來這裏禁止談論時事,最好談一些風花雪月,當然也不能說的太多。”井上純美說:“我第一次,如果我說話很少,應該不會有人介意吧!”對方說:“不會,來這裏參加聚會的人,他們都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他們都想說服別人改變想法,但他們自己絕對沒有做好接受不同意見的準備。”井上純美說:“想不到一個小小的聚會也有這麼多門道。”對方說:“隻要兩個以上的人出現,門道就有了。”
井上純美的到場,引來現場一陣騷動,大家紛紛起立鼓掌。井上純美向他們鞠躬致意,主人立刻站在她身邊,把她介紹給大家。對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他們可以表現的十分寬容。這其實是一個好現象,你可以讀一些個悼詞,懷著一些懷念已故親友的文章,多數情況下,人們都是在說這個人生前所作的一些好事,對於那些不光彩的事,會選擇避而不談。有些情況下,死亡會讓一些人變的神聖。中國有一個叫海子的詩人,中國有一個時代,那個時候國門初開,外麵各種新奇的事物湧入中國。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許多人在理科方麵的知識積累不夠,他們轉而選擇在文科領域謀求發展。一個想在文科領域表現的高人一等,你就要讀過一些別人沒有讀過的書,你可以說出一些非常深刻的話來。如果你是一個性格內向的人,害怕與人接觸,你就別想出人頭地。如果你個性張揚,善於組織各類聚會,善於拉起一夥人一起做事,也許你就是文壇的新秀。作為新型作家,這些人往往要在造型上表現出新來。比如留一頭飄逸的長發,再來一副雜亂的胡須,一條長滿破洞的牛仔褲,一雙髒兮兮的牛皮靴。
有一部分作家、科學家,他們不是用作品,不是用科研成果來證明自己是作家、科學家,他們是在演作家、科學家。這些人表演的時間長了,可以把自己也給騙了。孩子在這樣一個時代應運而生,他是一個高材生,甚至可以用天才來形容。在傳統中國,士大夫之間詩詞唱和,本來是很生活化的場景。工業化讓這種中世紀式的有限光景顯得有些不合時宜,新詩不再有過去的優雅和從容,轉而像是瘋子的囈語,把人的情緒帶入一種非常誇張的狀態。因為推廣新的東西,那些舊人物就要被不斷的醜化,你可以在影視劇當中看到,古人讀書的樣子被極力的醜化,這些演員並不知道古人怎麼讀書。海子可以在短暫的時光紅遍中國,如果孩子選擇活下來,他會看到這個是詩歌的濫觴很快就會結束,他會看到人們都卷入了市場的洪流中,人們不熱衷求名,而更專注於追逐利益。
海子沒辦法適應這樣的變化,他把逗號換成了驚歎號,提前結束了自己的一生。沒有知道這個抉擇的過程當地是什麼樣子呢?它選擇了一個非常慘烈的死法。他永遠的留在了那個屬於他的時代,他甚至成了那個時代的象征。井上純美打量著這些人,默默的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看到井上純美一個人坐在那裏,主人爬冷落了新人,就湊了過來,這是一位略微上了點年紀,卻仍舊維持著優雅的婦人。她說:“井上女士,你也喜歡讀文學著作嗎?”
井上純美點點頭說:“我喜歡紀實類的作品,對於虛構的東西興趣不大。”婦人笑著說:“其實虛構的東西也有存在的價值,它描繪的是想象的真實,就是把人們的願望或恐懼有藝術的形勢呈現出來。”井上純美完全聽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隻是點頭說是。這一個是字立即招來一片冗長的演講,人可能天生就有表達的願望。婦人在那裏滔滔不絕,聽得井上純美不停的打哈欠伸懶腰,對方仍舊不肯放過她。
井上純美終於站起來說:“我完全讚同你的看法,可我還有工作要做,不能久留,十分抱歉。”說著就退了出去,出門之後沒多久便打到一輛車,回到公寓想著先躺一會,她實在打不起精神做事,這一睡就可以不得了,一睜眼已經是次日淩晨了。沒本法隻好硬著頭皮繼續睡,有時候枯燥無味的演講是最好的催眠藥,她甚至想如果哪一天失眠,就去拜訪那婦人。除了一些私人聚會邀請她,她還接到媒體采訪的邀約,甚至有些機構邀請她出席學術研討會。對於她來說,這很是有點匪夷所思。不管她願不願意,事實上媒體上已經出現了關於她的報到。特別是一些小報為了吸引讀者,他們未經當事人同意,就把自己搜集來的未經證實的材料給發布了。
裏麵非常細致的敘述了井上純美的經曆,她在遭遇那次變故之前的生活似乎沒什麼可說的,隻是輕輕一筆帶過。後麵的內容非常的驚悚,裏麵誇張演繹的痕跡很重。到後麵她進入官府工作,成為高級官員,這個轉變的過程被嚴重的扭曲了,到最後她被棄用,不得已退出官場,以及在櫻花大學的故事,真實成分隻有十分之一。他們就是保留一個基本的框架,剩下的就隨著想象四處翱翔。不同的媒體,都執有不同的版本,她的故事越傳越離奇。你看不同的報導,完全瞧不出來他們是在描述同一個人。這個時候井上純美算是恨透了這個福澤樂言,你平白無故給了老娘一筆錢,現如今你折騰的老娘活不成。她想把這筆錢全部捐出去,按說這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她已經練好了一家慈善機構,錢還沒有捐出去,各種報道就已經滿天飛,他們都說井上純美心虛,試圖散財消災。這個時候她選擇了瞧心理醫生,反正她手裏有錢。
在心理診所,醫生並沒有穿白大褂,醫生看上去三十歲上下,穿著一件黑色的職業套裝,一頭烏黑的長發燙成卷兒,耳環上麵鑲嵌著紅寶石,她的手上戴著一枚鑽戒,看上去十分顯眼。井上純美笑著說:“你這是男朋友送的?”醫生一臉無奈,說:“我自己買的。”井上純美說:“像你這麼漂亮,居然也要自己買鑽戒。”醫生笑著說:“我高興自己買。”井上純美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於是陪著笑臉說:“我也自己買鑽戒戴,可我反而有點羨慕那些戴著男友所贈鑽戒的女人。”醫生把雙手放進兜裏,靠在辦公桌上,說:“羨慕別人是不合適的。”
醫生的一雙眸子注視著井上純美,她用非常平和的聲音說:“人在情緒上的起伏,是跟人的生理狀態密切相關的。當人的生理狀態相對平穩,這個時候你的情緒也相對平穩。當生理這種平穩的局麵被打破,情緒的起伏就會大起來。女人在她的一生中生理狀態的變化比男性要大,所以女性顯的相對沒有那麼穩定。女性在開始有例假的時候,她要經曆一次巨變,這個時候她會莫名其妙的感到煩躁。當她到了一定的年紀,她會出現一些變化。過去她可能從來不會跟孩子有關的話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孩子越來越多的吸引著她的注意力。這說明本能正在召喚她,女人如果一生都沒有生育過,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女權分子是不能接受這個說法的,老娘就不願意生孩子,的確不願意生絕對不可以強製她生孩子,你也不能再道德上譴責她,甚至也不用為她感到遺憾,我們隻是單純從科學的角度講,她的人生出了問題,這就好比花開了,甚至非常的絢爛,然而花瓣幹枯了、掉落了,卻沒有結出果子。”
井上純美聽著越來越覺得不耐煩,說:“你說這些話跟我的病情不挨著。”醫生說:“本來快要挨上了,你卻打斷我的話。”井上純美說:“到底怎麼挨上的?”醫生開始在她的麵前走動,說:“你到了這個時候,本能在對你發出呼喚,其實每個女人都會有類似的經曆。有的女人會遵循這樣的呼喚走入了婚姻的殿堂,有的女人則用意誌力把它掐滅了。女人成為國家的大頭目要麵臨著比男人更多的困難,其中一個就是要克服自己的本能。如果你不夠冷血,讓這種呼喚帶著你亂跑,你從政生涯一定會出問題。女人還要克服自己因為生理上的不穩定而導致情緒上的不穩定,作為大頭目,你必須有超乎常人的冷靜,這樣你才能夠應付各種複雜問題的考驗。如果出一點事你就跳起來,那你一定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井上純美皺著眉頭說:“老娘花了錢就是為了聽你的閑話嗎?”醫生說:“我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你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本能的召喚,要麼你結婚,生個孩子。要麼你要用意誌力克服現在的躁動,強製自己冷靜下來。”井上純美說:“實際上我感受到的外部壓力很大。”醫生笑著說:“哪算什麼壓力呢?他們隻是在幫助你提高知名度而已。其實無論是出好名,還是出惡名,其中都有一些風險,因為你經常被人說來說去。但是你至於能夠很好的利用自己的知名度,它會輔助你走向更好的人生。我想你肯定接到過記者的采訪邀約,選擇一個你認為對你相對友善的人接受其采訪,不要認為澄清是徒勞的,沉默也不是刻意回避問題的好辦法。”
不知道為什麼,井上純美的情緒忽然一下子平靜下來了,她離開診所回到自己的公寓,打開電視,看到一則新聞,裏麵有涉及到她,出乎她的預料,這一則報道似乎要比平常看到的新聞客觀的多,她於是她仔細的查閱了哪位出鏡記者的資料,原來她是某公共電視台的一位女實習記者,剛走出大學校園,臉上還充滿稚氣。井上純美開始把自己接到的邀約拿出來查看,果然有這位女記者發的邀約,她很高興,立刻按照對方提供的聯係方式撥通了電話。接到這一通電話,對方簡直樂瘋了。明日中午,井上純美在公寓見到了這位女記者和她的助手,她穿了一份白色的套裝,看上去顯得很純淨,先鞠躬,然後說:“我叫小池荷花,請多關照。”
井上純美一看這光景,頓時覺得自己發揮的空間一下子增加了一倍,於是笑著讓對方坐了。小池荷花坐下來,錄影機的開關被打開了,她說:“我該怎麼稱呼你呢?”井上純美說:“你可以叫我純美君。”小池荷花說:“純美君,最近你非常的受關注,這也是你接到我們采訪邀約的原因,相信一定有許多同行跟我一樣期待可以采訪到你,我要感謝你選擇了我們。”井上純美點點頭,小池荷花接著說:“實際上我之前隻做過關於你的報到,希望可以盡可能把真實的你展現給我們的受眾。但是你也知道,我們畢竟不是當事人自己,現在你自己有什麼需要澄清的嗎?”
井上純美說:“我保證他們都沒有采訪過我,他們隻是把自己道聽途說的東西拚湊成了所謂的新聞。我告訴你,我過去經曆的一些事情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場噩夢,我不大願意在媒體上回憶這些不愉快的往事。我也不希望別人幫助福重溫這些噩夢,我對大家都沒有惡意,我願意把福澤樂言先生的錢全部捐給慈善機構,隻希望我能夠用有平靜的生活。”小池荷花說:“我不得不提醒你,在媒體上說這樣的話,其實就是一種承諾,你真的打算這樣做嗎?”井上純美說:“我已經覺得了,這一點不會再改變。”
小池荷花說:“你怎麼評價福澤樂言先生?你怎麼看待他對你的愛?”井上純美想了想然後說:“他是一個非常內向的人,非常不善於和人交流,我甚至感覺他不屑於跟人交流。他能寫出那些作品,我很佩服,至於這些作品有多好,我還真沒有瞧出來。他對我可能也並不是愛情,他這個人是存在一些殘缺的,這種殘缺是人格上的,是心理上的,這樣的人會迷戀某個人卻不知道怎麼跟她交往,愛情是雙向的,他對我沒有愛情,有的是一種錯誤的幻覺。我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
小池荷花說:“你期待愛情的降臨嗎?”井上純美說:“我不期待,因為我不認為這種事會在我身上發生。”小池荷花說:“你憧憬過的愛情是什麼樣子?”井上純美幾次欲言又止,她的眼角濕潤了,小池荷花把手放進了自己的包裏,下回分解。